第五章 收成（1）
上林湾一年里还有一桩大的收成，就是采摘油茶籽了。
来江的南乡农村，举目见到的都是油茶林山。全公社规定了统一的开禁上山的日子，各湾各村只能从规定的日子起，才能上山采摘油茶籽，任何人都不得提前上山偷茶籽抢茶籽。
上林湾的油茶山分近山和远山两大片。近处的就在家门口，不担心让人偷了抢了。远处的就必须得在开山的第一时间有人在那里采摘，要不，就会让人瞅空偷走了。队里安排，开山头一天，男劳力都去远山，妇女劳力就在近山。
天还没亮，功英哥就把晓枰晓楠两兄弟喊起来做饭。到吃过大早的早饭，天也还没大亮，队长功英哥就喊着男人们出发了。晓枰晓楠一人挑了担空箩筐和背蒌，里面放了盖好的中饭，跟在功英哥的后面，向灰蒙蒙的油茶山里走去。
大家都有点兴奋，一路讲讲笑笑的。鸿习叔讲，去冬今春的油茶林中耕做得比较到位，今年的雨水也还顺，应该会有个油茶的好收成。
“我们的油茶山中耕得好，结实多，只怕会招来偷抢的。”功书哥有些担心。
“怕么子，哪个敢动我们上林湾的心思，打他个脑袋开花。”鸿习叔话里胆气冲天。功英哥告诉晓枰晓楠，历年来油茶开山采摘，总免不了会发生一些过界偷抢造成的打斗。
“那我们今天会不会要打架？”晓楠问道。
“不怕。咯些年我们上林湾的倒不必害怕。”功英哥讲道。
“哦。”晓楠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句。
“咯些年搞起特殊时期以来，好多地方湾村里的人都闹腾得厉害，人心也不齐了。象我们上林湾咯样齐心的，发大力做农事的湾村，不是很多的。”功英哥讲。
“再讲啊，我们上林湾的人口虽然不是太多，但各家各户的当家人，个个都是站得出来的，齐整得很。”功书哥讲。
“那是的，我们咯十几个大男人往拢里一站，还怕镇不到人啊。”鸿习叔讲。
黑夜里走路步子快。上林湾的男人们上得山来，天才微微亮。一干人就在黎明的曦光中在自己队里的油茶山上散开来，开始收摘油茶籽。果然，上林湾的人是做事最努力的。眼下上了山的，除了上林湾的人，周围其他湾村的山上竟还没见有人上来。
鸿习叔在人们散开时大声喊道：“先摘界边山的，先摘界边山。”一边喊着，他就带头向本队油茶山的边界走去，从边界上开始采摘。晓楠跟在鸿习叔的后面，摘着摘着，他发现鸿习叔不时地把手伸过山界去，采摘别人山上的油茶籽。
晓楠不由得叫了一声：“鸿习叔，那，”
“怕么子啊。反正他们人还没来，多摘点就多摘点。摘到自己的背蒌里就是我们上林湾的茶油了。呵呵。”鸿习叔大大列列地笑着。
丰收的劳作中，时间过得很快。太阳早就出来了，驱退了山林霜露的寒冷。大伙儿采摘得更快了。当太阳当午的时候，各人的箩筐里已经有了大半担油茶籽了。
“歇口气，吃中午饭，吃中午饭了。”功英哥对着林子里大喊了几声。
晓楠咯时才停下手，向周围的山林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油茶山里，到处都是摘茶籽的人，男男女女，星星点点。晓楠背着背蒌里的茶籽，走到队里箩筐担子集中的山坡上。大伙儿差不多都到齐了，德财、功行和显宣他们已经在吃饭了。
功英站在山坡上，抬眼向上林湾自己的油茶山那边望去。他是在看那边的女人们做得怎么样了。自原来的妇女队长，也就是德保的前妻秋玉去世后，功英哥的老婆丫妹大嫂就当了妇女队长，与丈夫同掌队里男女各个半边天。其实，妇女们出工的事也都是功英一个人安排，他只不过要求老婆在女人们中间起个好的带头作用。但是，那边油茶山太远，只能勉强看得到林子中依稀的人影在晃动，却分不出谁是谁。
功英哥咯一看，引得山坡上的男人们都往那片山林望去。是啊，那边山上就是自己的女人在干活啊。晓楠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由得心里生出些感慨来。他平日里就注意到，上林湾的男人是很关顾自己的女人的，在农事安排上，总是尽量让女人做轻松些的活。咯种做法，让经常跟着女人们出工的晓楠，也受到了一些好处，在繁重的劳动生活中，有了些与女人们一起轻松一些的日子。
也可能是因为咯个原因，上林湾的女人也特别会照顾男人，自己任劳任怨地收拾好家里的一切，让男人有个舒服一点的家。文英姐身上那种对人的关心和理解，可能正是上林湾女人心灵的体现。晓楠心里想着。
“啊呀，那是个么子啊。”突然，显宣那小子大叫起来，手上的筷子还指向上林湾那边的油茶山。
晓楠和众人应着他的喊声，朝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在那边的山坡上，有一小块白白的东西在晃动！
有人已经看出来了，讲那是女人在解手。显宣更来了兴致，又大叫了一声：“屁股？啊呀，屁股像冬瓜样，刷白刷白的。哈哈。是哪个啊？哈哈。”
“小**！那是上林湾的女人哎，你叫么子。莫看了，莫看了。”队长功英骂了显宣一句。
或许，功英哥咯一句提醒了大伙儿。那边是自己的女人，看么子啊。大伙儿都收回了眼光，显宣也知趣地不再看了。是啊，有么子好看，那边就有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嘞。
晓楠眼尖，就在显宣大喊大叫的时候，他已经看出那个解手的女人是谁了。他是在她起身系裤子那一瞬间的动态中看出她的。那是文英姐！文英身材不高，但长得很丰满。若看前面，她有一副高耸的胸脯，走起路来还颤悠悠的。男人会莫名地让她那颤悠的胸脯闹得脸红心跳。若看后面，她的屁股浑圆浑圆的，随着走路的步子左右微微扭动，让走在她后面的男人的心也会不由得随着跳动。
刚才，那边山坡上的“白冬瓜”一起身，那种在太阳光下的微微扭动，就正是文英姐的屁股扭动，动作是微微的，但却让看清了的人的心随着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