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入眼

  义阳,蒯横府上。

  “蒯义阳,不知这战马被劫一事,如今可有线索?要知道这三百战马虽小,但此事牵涉却大,家父为此很是恼火,蒯义阳还需尽力才是啊。”主座上,已经不在是蒯横,而是一满身华服之人,三缕短髯,看模样,当不到三十岁,浓眉细眼,举止有度,很是一副大家风范,正是刘表长子,公子刘琦。

  刘琦身为刘表之子,却无官爵加身,然其乃代刘表而来,却不得不口打官腔,需称蒯横的官位。不过,嘴上虽是如此,但这言语间,却是没有丝毫的尊敬,这不,一来就夺了蒯横的主位!

  装吧,你就装吧!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却是枉了一副好皮囊!蒯横心中不无鄙视,作为荆州两大族蒯氏子弟,他当然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刘琦早年,因其之相貌与刘表甚为相像,十分宠爱于他,但后来刘表次子刘琮娶刘表后妻蔡氏之侄女为妻,蔡氏因此爱刘琮而恶刘琦,常向刘表进毁刘琦而誉刘琮之言。刘表宠耽后妻,每每信而受之,刘琦地位,何等尴尬,自然可想而知。

  不过,虽然说这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是,瘦死的骆驼终还是要比马大,刘琦虽然不得势,但是,却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所能得罪的!即便他蒯横是蒯氏子弟,也是如此!

  “公子之言,下官自然醒得。”虽然刘琦没有官职在身,但蒯横丝毫不敢托大,陪着小心道:“下官已令手下魏延、卓阳前去打探,相信此事很快就会有眉目,公子但放宽心即可。”

  “这魏延、卓阳是何等人?竟令蒯大人如此放心,怡然安坐府上?”休说魏延、卓阳这等人物,即便是这蒯横,在来此地之前,刘琦却也不认识。一路尘土来到义阳,却见蒯横没有半点的急态,心头不免有了火气,是以,才有诸多的不客气。

  “卓阳此人尚还一般,唯魏延却是大才!”屡被刘琦如此藐视,蒯横也难免有些火气,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一提到自己的得力助手,言语间却是难免激昂,“魏延者,字文长,武艺精通,一杆龙雀大刀,百里内无有人是其对手,寻常人等,更是近不得他身,抓贼捕盗多显不凡。加之其颇晓策略,义阳能有如此安平,此人之功,却是远大于下官也!”

  “哼!安平?如果真真安平的话,也不至于发生战马被劫之事吧!”刘琦心中不屑,冷哼道。

  “公子……”蒯横即便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有点坐不住了。虽然他有些忌讳刘琦的身份,但却并不是恐惧,以他蒯家在荆州的地位,即便是刘琦身为刘表的儿子,但想要动动他蒯横,那也要先问问蒯良、蒯越的意思!虽然他蒯横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过,终还是蒯氏子弟!

  “蒯义阳,”刘琦下手一人,见局面有些失控,连忙起身,打着哈哈道:“公子此是恼战马被劫,却是无意针对于汝。蒯义阳,下官见你稳坐东山,莫非已有了什么线索不成?”

  这人心下明了,刘琦之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是,为人却多是谦和。今日之所以一反常态,却完全是因为此行。战马被劫的信报传至荆州,虽未其内并没有明言,但矛头无疑是指向了宛城。在人看来,这无疑是一桩解不得之案,刘表虽然震怒,但却不会真去宛城,那不是讨马,而是在讨没趣。如此之事,只需随意派一人前来应应景即可,根本无需由自己的儿子亲往。但刘表偏偏使刘琦来此,无功而反落了颜面且不说,单是这番不重视,也足以令这位气不顺了。

  这人心中明知道如此,更是知道再放任下去,恐怕最后的局面将是不欢而终,而这显然不是这位想看到的,话音一转,试图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果然,经这人如此一说,气氛却是有了几分缓解。蒯横稳了稳心神,微微一礼,“伊从事,如君所言,横确是了解到一些线索,此全仗魏县尉之功!”

  此人姓伊名籍,字机伯,官拜治中从事,秩三百石之官。而蒯横虽只身为县令,但义阳乃是百里大县,却是秩四百石,要比伊籍大上两级,说起话来,自然不必那么拘谨。之所以行了一礼,乃是敬伊籍之才。

  “莫不是被宛城所劫吧!”还不待伊籍说些什么,主位上的刘琦便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伊籍并没有猜错,刘琦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此行所造成,甚至,他都不知道,案情水落石出后,他要怎么回襄阳!

  “非也!”蒯横此刻,却很是沉稳。虽然他无有大才,但能理一县之事,终不是什么庸碌之人,本来,他也在纳闷为什么平日里闻传的谦和之人会变得如此,但却没想太多。经伊籍似有意似无意的一番话,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自然不会再与刘琦计较什么。“想来,公子与伊从事也是认为这战马乃是为宛城所夺吧?”

  “难道另有其人不成?”最关心这事的,显然是陷入尴尬之局的刘琦,此刻,如落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根稻草一般,先是一愣,既而满眼希冀的望着蒯横。

  果真如此!哎,落势之人啊!想到这里,蒯横心中最后的一丝怨气也随之消散,语气也完全和缓了下来,“公子,伊从事,下官先前也如这般猜想,不过,经魏县尉之言后,下官却是知晓,战马有十有九成,非是宛城所劫!”

  说着话,蒯横也不钓二人的胃口,当下便将魏延的推测一一说将出来,末了道:“如魏县尉之言,战马当为新野刘备所得!”

  “这……”刘琦愣了,他当然不会相信,客居荆州的刘备会夺他们荆州的战马!但是,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魏延的推测,半晌,干巴巴的道:“刘备应当没有这样的胆子做出此等之事才对吧?”

  “籍也不敢相信,但却找不出半分反驳之理。”伊籍之才,非刘琦所能比拟,其话中之意,乍听之下确是没什么,但是,细听的话,却会发现,伊籍所言的是“不敢相信”,而不是“不信”!换言之,魏延的推测,他,相信了!

  “事情在没有水落石出前,下官也不得定论。如今,只等魏县尉自新野归来,届时,自当有所眉目。”蒯横很是满意二人的吃惊表情,慢声说道。

  “好一个敲山震虎之策!若真与新野有所瓜葛,魏县尉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伊籍赞叹了一声,“魏文长,真大才也!”

  “报……报诸位大人!魏县尉自新野归来,现于门外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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