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家猪遭殃

  “你提醒得对,这家伙我看是像疯了。不但不能让狗上他家,就是家里大人小孩,也不能让他们上他家去。说不定他哪一天疯劲上来,像今天这样,用打狗棍照我们头上来一下,真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邻居们互相提醒,各自回到家中把一家老小叫到一起开会。规定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上小木匠家中。如果看见小木匠手上拿着打狗棍,就赶紧躲得远远的。

  其实小木匠并不想把狗打死,只是想在狗身上试试,那知刑杖这么厉害,只打十几下就把壮如小牛的狗给打报销了,心里懊悔不已。眼见母亲哭得这样伤心,心中好不烦恼。恰好这时候父亲从田间回来了,进屋见到这种状况,马上瞪起一对牛眼,硬生生质问道:“是谁上家中把老黄狗给打死了?”

  老伴仍是带着哭腔,说:“是谁,还不是你的儿子。”

  小木匠父亲这才瞧见儿子手上拿着的船桨上面沾染了血迹,心中明白过来,冲儿子骂道:“好个小兔崽子,上了趟县城回家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出去做活,整天在家瞎捣鼓,还骗我和你娘说是给官府做船桨,原来是做打狗棍!做就做了,竟然把家里的老黄狗给打死了,再不管管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说完,上前一步从小木匠手中夺过打狗棍,照着小木匠的身上就要打。

  小木匠知道刑杖的厉害,一头躲到母亲身后叫道:“你听我说,这不是打狗棍!”

  父亲口中骂道:“还想骗我说是官府的船桨,是吗?”骂着又要追过来打。

  小木匠急了,只好如实说:“是刑杖!”

  小木匠父亲一听说是刑杖站住不动了。因为他年轻时曾到过庐州府,看过一回戏,见过戏里衙役打人所用的刑杖。一听说手中的打狗棍是刑杖,顿感重如千斤,拿举不动。嘴中嗫嚅说:“你说……这是衙门……专用来打犯人的刑杖?”

  小木匠点点头。老汉手一松,打狗棍滑落到地上。小木匠赶紧跑过来检起,查看是否摔坏。两口子听说这东西是衙门打人的刑杖,全叫吓得不轻。小木匠见此,只好把县太爷推荐打造刑杖的事情,如实向父母说出来,并叮嘱两人暂且不要出去乱说。

  二人听说儿子和县太爷挂了上钩,又惊又喜;又听说做这玩意儿能赚大钱,更是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齐上前来瞧看儿子手中的刑杖,别叫摔坏了,见上面完好无损便放了心。两口子不再为冤死的黄狗惋惜,把狗拖出去收拾家里。

  两口子见儿子要试验刑杖,也积极帮儿子想主意。狗已经死了,家里还有一头老肥猪。为了支持儿子的事业,两口子商量一晚上,终于咬咬牙狠下心,决定叫儿子在家中的老肥猪身上继续做试验。于是,第二天一早,父亲便找到儿子,把昨夜两人商定的事向儿子说了。

  小木匠见父母这样支持他的事业,深受感动。吃过早饭,小木匠拿起刑杖和父亲一起来到猪圈。小木匠母亲到底是妇人之心,想起昨日黄狗惨死的样子,于心不忍,所以一早便给肥猪喂了最好的猪食,然后含着泪下田地躲得远远的。免得听到肥猪的惨叫心里痛楚。

  小木匠父亲把肥猪放出笼,因为肥猪长得太实,足有二百来斤,走起路来哼哧哼哧,根本跑不动蹄子,所以不用捆绑。小木匠见肥猪放出来,上前轮起刑杖朝猪背上打去。肥猪被打得震天动地的嚎叫,整个村庄都听得清楚。

  左邻右舍见小木匠用打狗棍又在没头没脑的打猪,慌忙把一家老小全喊进屋中,拴上门贴着门缝朝外瞧看,一边口中不停地颤抖说:“疯了,疯了,竟然连猪都打起来!”

  老肥猪虽然长得皮厚肉实,也经不起刑杖这番毒打。嚎叫一阵之后便瘫软下来,只听见嘴里还在哼哼呻吟着。小木匠父亲赶紧跑去后村找来杀猪匠,好乘老肥猪没断气之前给猪出血。小木匠累得直喘气,心里面记下数,整整打了五十下。瞧瞧刑杖仍是完好无损,未出现丝毫断裂。只可惜肥猪撑不住,要是再能抵抗一阵打到一百下就好了。

  眼见家中的肥猪被打死,黄狗被打亡。还有一头老牛,这可是家中的命根子,如果叫打死或打伤,那家中的田地就没法种了。尽管父母全力支持儿子,小木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老牛身上冒这个险。见家中实在找不出试验的靶子,小木匠甚是焦急,几天来,拖着血迹斑斑的刑杖,村里村外的晃悠,希望能碰见野猪野狗好做试验靶子。

  邻居们已将小木匠发疯的消息传遍全村。村里人不管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只要一瞧见小木匠拖着打狗棍出门,便呼大拉小的躲进屋里,从里面把门紧紧抵死,贴着门缝朝外瞧,直到瞧不见小木匠的身影才敢打开门。家中的猪狗白天也不敢放出外面。

  小木匠转悠几天毫无收获,只好垂头丧气躲进家中唉声叹气。父母见此也非常揪心,母亲连到河边洗衣都在为儿子的事着想,这一想还真叫想到了主意。于是洗完衣回到家中便来找儿子,把心里的想法向儿子说了。

  原来母亲洗衣时,受到棒槌捶打衣服的启发,便想让儿子在河边洗衣石上做试验。正巧夏天已过去,家中需要拆洗蚊帐。于是,小木匠拖上刑杖跟随母亲来到河边。河边上许多妇女也在洗衣服,洗蚊帐。近处几个洗衣妇瞧见小木匠拖着打狗棍过来,吓得端起盆衣一溜烟跑回家去。

  远处的洗衣妇没注意,便仍是埋头只顾洗衣。小木匠母亲把蚊帐泡上水,堆在洗衣石上。小木匠走上前轮起刑杖,捶得浸水的蚊帐啪啪作响,声音盖过河边所有的棒槌声。那些正在埋头洗衣的妇女,听见这样清脆的棒槌声,纷纷寻声扭过头来瞧看,一见小木匠正挥动打狗棍,个个吓得脸色煞白,想爬起来往家跑,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

  (假期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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