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吐露实情

  133.吐露实情

  一个星期后，在方父的坚持下。方朝雍没奈何，只好将他接出了医院，回到了寨子里。

  安顿好自己的父亲后，方朝雍就立刻动身，去接小宝过来。

  本来按照计划，林岚这时应该已经和金地签订正式合同，开始田原那部剧本的拍摄工作了，但是现在，她不顾金地的强烈反对，无限期地推迟了计划，急得金地公司方的代表直跳脚，威胁要更换导演，林岚扔下一句“随便”就挂了电话。

  电影很重要，但比起照顾方父，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田原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得知了她的情况，便一口答应自己会从中再次调停，让她安心照顾病人。

  方朝雍隔日就将小宝带了过来，他一看见方父，就立刻像小兔子一样窜到了他的身上，嘴巴里“爷爷”“爷爷”地叫个不停。

  回来的这几天。方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现在正坐在椅子上。

  方朝雍和林岚见小宝这样，两人不约而同地上去，要将小宝拉下，被方父阻拦了。

  “你们两个，当我是纸糊的吗？都走吧，走吧，我这里不用你们陪，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有小宝陪我就行了。”

  方父几乎是天天嚷着要他们走，可能人老了，脾气也会变得像小孩子，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看方父的样子，好像真的还似硬朗，有时下午还会带着小宝在屋子周围走一圈，林岚和方朝雍两人本来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地放下了不少。两人商量了下，就决定先离开了，临行前，林岚拉了小宝，叮嘱了一大通。

  但是就在他们离去的第三天，又传来了消息，方父的病情再次恶化。

  还是上次的那家医院，林岚赶去的时候，小宝已经哭成了泪人。

  “妈妈，爷爷正在吃饭。突然就捂着肚子，摔在了地上，嘴巴里还有血出来……爷爷是不是要死了？小宝很怕……”他看见林岚，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知道，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方父的肺部，严重损害了肺功能，所以才会导致吐血。

  方父终于醒了过来，一眼就看见眼睛肿的像核桃的小宝，吃力地摸了摸他的头，笑了下。

  “这次……,我可能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他慢慢地说道。

  林岚的泪水，无声地滴落，阿姨更是泣不成声，就连方朝雍，也是牙关紧咬，双目尽赤。

  方父盯着林岚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林岚你留下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阿姨立刻带了小宝出去，林岚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方朝雍，见他也是面带不解之色地望着自己。

  “朝雍，你也出去吧。”方父再次说道。

  方朝雍深深看了一眼林岚。便离去了。

  林岚坐到了他的床边，望着他，有些迟疑地问道：“爸爸，你有什么事吗？”

  方父微微阖上了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慢慢说道：“林岚，你也知道，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的，但是现在，我慢慢知道了，你其实也是个好孩子，朝雍以后有你陪着，我也可以放心。”

  说到这里，他歇了口气，林岚知道他只是刚开了个头，所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他又叹了口气，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本来，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好向你开口的，但我知道，你应该是个心胸宽大的人，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爸爸，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向我开口，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答应的。”林岚替他拉了下被角，轻轻说道。

  方父微微点了下头，才说道：“我想见下林岚，就是朝雍前妻的那个林岚，你……可以帮我吗？”

  林岚一怔，呆呆地看着方父。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但是，现在在我心里，那个林岚，她真的是我最后的一块心病了，如果不见她最后一面，我死也不会安心的。”方父说道。

  “为……什么？”林岚下意识地问道。

  方父又叹了口气，想了下，慢慢说道：“那孩子……,我始终觉得心里有愧于她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看我收藏的那幅巨然山居图的屏风，就是在客厅里的那幅。你应该也见过的，当时我一时好奇，问了她几句，她应对得体，后来我又发现她懂茶，可以和我说上半天的茶经，再后来，她居然还可以指导我种菜……，她的身上，有一种沉静和灵慧，一直让我非常喜欢。”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半晌，才继续说道，“最近这几年，她来我这里的次数寥寥可数，但就这几次，我就感觉她完全地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看那张脸，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原来的那个林岚的。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去年年底，我才终于知道了，朝雍和她离了婚，而原因，就是你和小宝……”

  林岚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父喘了口气，才又慢慢接着说道：“我知道她对朝雍的感情，应该非常深，所以才会在得知背叛后，怨恨过深，才会变成那样的吧……，说实话,我知道后，一直到现在，心里都是非常地歉疚。”

  “所以我一直就很想再见她一面，当面对她说声对不起，为我儿子方朝雍，对她造成的伤害，而对她说声对不起。本来，这样的事情，我只要直接对朝雍说就可以，但是我的这个儿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我反而不了解他了，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他，但是每次我只要提起他前妻。他就怒气冲冲，非常不高兴，到现在，我对他真的非常失望，我也不指望他会去为我找她的前妻，告诉她我想见她。这几天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还很是明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的性子，就和那个之前的林岚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你了。”

  说到这里，他剧烈咳嗽了起来，却仍是目光殷切地看着林岚，挣扎着说道：“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带给她，就算她不原谅我们，不来见我最后一面，也要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歉意，这样，我就算死了，心里也会安宁些……”

  “爸爸，您不要说了。”林岚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滚滚而下，她颤声说道，“爸爸，这件事情，和朝雍没有关系，您也完全不用自责，这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是我。”

  方父躺在靠枕上，微笑着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不用为朝雍辩解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不，爸爸，真的是我的错。”林岚知道他理解错误了，咬咬牙，说道，“因为，我就是您口中的那个林岚，和朝雍离婚了的，并不是我。”

  方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目光里有了一丝不解。

  林岚擦了下眼泪，才把自己和林仙瑞的事情，从头到尾地慢慢地讲了一遍。

  她讲完了，方父用惊疑地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

  “你……，说得都是真的？”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多的还是怀疑。

  林岚眼里噙着泪水，慢慢地一条一条地背出了自己当年写给方父的关于自制杀虫剂的方法，又说出了自己和他品的第一种茶，还有那条他第一次见面后就送给自己的水晶项珠。

  等她说完，方父此刻就真的只剩一种表情了，那是混杂了极大惊喜和讶异的表情。

  “你……，真的是原来的那个林岚……,”，他看着她，喃喃说道，突然苦笑了起来，“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走过的夜路也不少了，自以为也见过了天下的稀奇事，但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说完，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他又咳嗽了起来。

  “爸爸，您不要说话了，还是休息下吧。”林岚帮他拍打着后背，说道。

  “不，要说，老头子我现在太高兴了，再不说，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方父看着她，连气色都明朗了不少，“林岚，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倔强，什么都自己一个人背，还把小宝带得这么好，你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朝雍呢，你不相信他会和你一起分担吗？”

  “对不起，爸爸……”林岚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幸好老天有眼，你们现在又在一起了。林岚，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眼昏花，我知道你们现在关系还有点问题，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等我走了，要好好地照顾朝雍，他**去得早，我从前又太忙，对他关心不够。他这个人，性子和我一样，是个倔驴，但是心肠还是不错的，你一定要答应我。”

  “是的爸爸，我会的。”林岚握住方父骨架突出的手，眼里湿润了。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方父满意地笑了起来。

  说了这么就的话，他可能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林岚轻轻站了起来，正想离开，方父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神秘地说道：“你刚才说那个红衣说过，人死后，如果他的意念足够强大的话，那么就有可能不会消散，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要试试，我要看到你们真正像从前那样和和美美过日子了，我才会放心去投胎。”

  林岚的眼眶再次湿润了，看着方父又慢慢闭上了眼睛，有些困累的样子，她打开了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