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下 闹店

  却说老丙所租的六朝大酒店装修完毕。老丙、王二万中午请了钱由基过去,商议开业之事。以王二万的意思,是想请方冠中约着薛平西到场。钱由基道:“这事干爹不好出面,我也不好牵头,由着你们兄弟俩商量着办就是了。”议论一会子,钱由基又道:“请多少女士?”王二万道:“不多。要凑一桌也不打紧。张道平几个平时好上吧,认识的女孩子一打一打的,随便叫多少都有。”钱由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到那天想请余招招过来,不好没个人陪着说话。”王二万道:“这个也好办。丙哥有两个表妹,到时过来陪着。我再约一下沈勤勤,她要能过来,陪着余姑娘是再好不过了。”这二人说着,老丙也动了心思,想把王小兰请来给自己撑撑脸。

  到下午没事,老丙就开着车到了烧烤城,远远停了车,低头哈腰进了店,笑道:“王姑娘,生意可好呀?”王小兰道:“是不是皮又痒痒,又来找打呀。”老丙笑道:“以前无非为了见你一面,才使这么多晃子,都不是来找事的。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现在也做着正经生意,以前那勾当早就不做了。”王小兰笑道:“新鲜,这狗要是能改了吃屎,太阳早从西边升上来了。”老丙笑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如今开了家烤鸭店,定在后天开业,还请王姑娘勿必光临。”说罢,掏出请柬放在桌上。

  王小兰看了看,笑道:“这么说,你放下屠刀,也立地成佛了。你要什么礼那?”老丙笑道:“我敢要什么礼,你过去就是件大礼。”见石正从里头出来,忙笑嘻嘻去了。稍时赵雅兰送了单饼过来,见有老丙的请柬,就道:“小兰,他没安什么好心,你不要去,免得再受他的欺负。”王小兰笑:“有来无往非礼也,怎么不去。”赵雅兰道:“这才消停几天,再惹上他,又不知怎么样闹那。”王小兰道:“我们不闹他,难道他就不来闹我们了吗?不怕,我和石正一块去,白吃白不吃,也让石正解解馋。后天你来帮我看着店。”赵雅兰道:“好吧,我叫着老张哥帮个忙。只是,去可是去,别闹的太过了。”王小兰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也没孙猴子那本事,闹不了天下大乱。”

  且说到了开业那天,王二万因早就通知了沈勤勤,沈勤勤也未加拒绝,如约到了。老丙一见沈勤勤,果是漂亮,心道:“也就王小兰压得她下去,她要来,活该我长脸。”忙让到里厅坐下。钱由基头一晚和余招招商量了一晚上,又跳了大半夜的舞,起得晚,起来就忙打电话给余招招。不想余招招平时就好懒睡,没还起,磨磨蹭蹭起来。父母就问还吃不吃饭?余招招道:“不吃了,喝包奶。”喝了杯奶,大姐也带着孩子到了,又吃了两块点心,外头约了朋友,到文化市场要了一对大花瓶,四盆花,叫先送了过去。

  钱由基急忙忙赶来,这才停下车,扭头见从出租车上下来个姑娘,身姿婀娜,一步一行,观之阅目,望之心动,惊道:“可看老天有眼,总算又遇上了。”忙跟上去喊道:“李姑娘。”那位姑娘回过头来笑道:“你也找李姑娘吗?”钱由基见那位姑娘同李曼儿果是相似,却面带几分豪气,忙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王小兰道:“认错的你不是第一个,恕你无罪。”钱由基又细看了王小兰几眼,笑道:“你和那位李姑娘真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双胞胎姐妹那。”这一句听得王小兰动怒道:“是你以为还是她以为。她稀罕我还不喜欢那。”钱由基一听话不对,忙回头关上车去了。

  等钱由基进来,人已到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都是社会三教九流的人物。钱由基又打电话联系余招招,余招招这才到了。钱由基忙上前引着和众人见了,老丙也上前问好。余招招道:“事前说好了,我们单要一桌。”老丙笑道:“好说。”让了余招招和她的一班子朋友进去,又请着王二万和沈勤勤坐陪。钱由基也当个看客,一旁坐下。王二万也是闲不住,又到各桌去串场。钱由基见余招招还不答理他,就和沈勤勤说笑一回。

  老丙等在外面,左等等,右等等,王小兰才到了。老丙大喜,忙迎上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那。”王小兰道:“是以为我不敢来吧?”老丙笑道:“那里,那里。我虽有少年浪荡之嫌,如今不也步入正业,弃恶从善了。王姑娘肯来,就是对我莫大的鞭策。”王小兰将手里的二斤单饼一扬道:“金老板不会嫌少吧?”老丙笑道:“不嫌,不嫌。”一手接过去,拿出一个咬一口赞道:“好吃,好吃。”

  老丙因有意卖弄,就先引着王小兰到余招招一桌介绍。一一介绍过,沈勤勤倒是好说,起身招呼,余招招却不然,爱理不理。老丙笑道:“王姑娘就坐这一桌吧。”王小兰却道:“我喜欢在大厅里吃饭,还要一人一桌。”说罢,转身出去,到大厅里坐下。老丙跟到大厅,腾出桌,让了王小兰坐下。钱由基一旁见了,忙叫了老丙到一旁问道:“这姑娘是谁?”老丙道:“她叫王小兰,烧烤城开烧烤店的。”钱由基道:“不瞒兄弟,我看中了。”老丙笑道:“这事哥是白费心了,人家名花有主了,和店里的一个伙计正热恋着那。”钱由基笑道:“这岂不是笑话。”老丙又道:“我这心里正打鼓那,不知她来是福是祸?”钱由基道:“这话从何说起?”老丙道:“她开烧烤店,我没少找她的事。她性子烈,保不定是来报仇的。”钱由基笑道:“她一个姑娘家,要皮要脸的,能闹什么。再说了,赵队长一会就到,她还敢反到天上去?”老丙也不好再解释。

  稍时鸣炮开业,老丙、王二万先后致辞,一时开宴。酒未过三巡,石正也悄悄上了楼,到桌前坐下,王小兰问道:“准备好了?”石正道:“我抓了一大把。”王小兰道:“谁叫你拿那么多,有几粒就成了。”石正听了,又到外面,将沙子都扔了,拣选几粒回来。王小兰道:“先放菜里泡着。你先可着肚子吃饱了。”王小兰因一人一桌,菜本就不多,石正食量又大,一会叫菜,一会叫饭,看得四邻皆惊。

  老丙见石正也到了,暗自捏了一把汗,忙对钱由基耳语道:“钱哥,我看准了,王小兰的架式,十有八、九是来闹事来了。”钱由基出来偷眼一看,见一个壮汉,正狼吞虑咽,问道:“这个就是她的伙计?”老丙道:“正是。”钱由基道:“由他来闹好了。”老丙道:“哥有所不知,那壮汉叫石正,力大无比,常人二、三十人近不得他身。”钱由基道:“不妨,赵队长在,你先去通个气。”老丙听了,就把赵洪升请了出来道:“赵队长,有人要砸场子,你可不能不问那?”赵洪升道:“是那个?”老丙一指石正道:“现在正在吃那,怕是吃好了就要动手。”赵洪升道:“这人我认得,叫石正,有些案底,他不闹最好,闹了正好老帐新帐一齐算。”老丙还是不放心,又对几个法院的朋友说了,那几个道:“他砸多少,叫他陪多少。”老丙这才放心了。

  王小兰见石正吃个差不多,就笑道:“开始了。”石正道:“怎么闹?”王小兰道:“我怎么办你就跟着。”说了,将沙粒挟起,往空盘上一摔,桌子一拍叫道:“有沙子。”石正也将桌子一拍,粗着嗓子叫道:“有沙子。”那石正力大,震的满桌盘子乱跳。老丙那敢出去,忙叫大堂经理去应付。王小兰站起来道:“烤鸭里放沙子,是请客还是图财害命?去叫你们经理来。”石正也道:“叫你们那没心没肺的经理来。”众人听大厅有声吵吵,又不知何事,都四下打问。

  王二万忙到外面问了情况,回来道:“刚才那位王姑娘,正在大厅发威哩。”老丙见闹的紧,忙对赵洪升道:“有劳赵队长出面制止才好。”赵洪升道:“这个自然。”赵洪升到了大厅,冲王小兰道:“我是警察,我正式警告你,你的行为有碍公众秩序,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王小兰笑道:“我这才说几句话,就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你们警察在街上闯红灯,乱罚款,叫不叫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我好端端一个公民,被你一惊一吓的,这又叫什么?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赵洪升道:“我再次警告你,要注意你的言语。”王小兰道:“你更要注意你的言语,酒星子不要满天飞。”

  赵洪升见王小兰讥他中午喝酒,不由大怒,才要伸手,却被石正一把抓住,动弹不得。石正道:“是不是你们都有这动手动脚的毛病?”赵洪升一时使不出性子,就道:“石正,你这是涉嫌袭警,快放手。”王小兰笑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既然是有人袭警,我少不了报案,你是那个局的,叫什么名子?”石正也是才知道下岗,也乱叫道:“明天就叫你下岗。”赵洪升将王小兰细一看,见人甚是漂亮,穿着又讲究,又隐约什么大场合里见过,一时也是心虚,生怕得罪了那家的千金,丢了前程。脑子一时不知转了多少圈,却误将王小兰认作李曼儿了,心道:“我说怎么面熟那,原来是南郊宾馆舞会上见过一次,巨业李有才的千金。”忙道:“我只是见你们说话太大声,过来劝劝,你们爱听就听,不爱听我也管不了。”撇了二人回来。

  老丙见赵洪升没劝住,心中着忙,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陪好话。王小兰大声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老丙道:“无意。”王小兰笑道:“大伙听见了吗?他无意,这说明什么?”石正跟着叫道:“不懂管理呗。”里头钱由基看不下去了,叫林童点了几个社会痞子来道:“先打一顿,赶出去再说。”林童领着,叫一声冲了过来。这几个那是石正的对手。石正一手抓起一个,左手甩个手花,右手抛个花球,接住都塞到桌子底下用脚踩住。有同来的警察报给赵洪升,问怎么办?赵洪升道:“你们看住了,只要不出人命,由着闹去。这些大家的公子千金不是我们敢问的。上个月,城管的展队长无意间言语昌犯了她,还不是硬叫停职了。”王小兰见闹够了,这才和石正去了。回头说给赵雅兰听,听得众人大笑。

  却说等众人散尽,钱由基、王二万送了沈勤勤,余招招回来,就问老丙道:“这姑娘有什么背景没有?”老丙道:“她父母都是教师,没听说有什么背景。”钱由基也不是个省事的,就道:“今天这事不能算罢。叫张道平去盯着,看准机会,我一把火将她的小店烧个干净。”老丙道:“刚才哥也见了,那石正本事了得,万一偷袭不成,再叫他拿住,可就惨了。”钱由基道:“我有一人,正是这厮的对手。”欲知钱由基所言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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