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陈静夜半惊梦起

  陈小英说话之际已经步入院内三步,一时兴起,全身气息游走从丹田而上,右手拔剑寒光一现,气息直入合谷穴而下劳宫穴,自少商穴向右一挥,一脸微笑若大浪淘沙对陈静说道:“静静,静静,静静,看为娘给你使一次剑气!”

  哐当!

  越女剑被陈小英这一甩,飞去了十步之外,撞去了东厢房屋檐下一根碗大的楠木立柱旁。

  陈小英双颊再一次火辣辣,恨不得挖一个洞把头埋了进去,太丢人了,丢人真是丢到家了!

  陈静忍住了想要发笑的眼神,却又吐了一回舌头,摇头似蚊子展翅说道:“娘,静静都感觉出来了,娘的心思都在幽嫣谷外。”

  “娘,如果你把心思都收回来。兴许就能使出剑气了!”

  “……”

  陈小英被小小年纪的陈静一语戳中痛处,更觉丢人。

  陈小英心里怎么会不明白:无论越女剑上的功夫有多俊,身为一个女子终归都是要嫁人的!

  如今,六个师兄、师姐都有了各自的去处,陈小英怎不着急!

  大师兄慕容太白如今已是燕国皇帝慕容轩身边的大红人了。在天鹅城执掌一方大印,威震一方。

  二师姐贺兰佳琦和三师姐虞丘凌薇,虽然也都是燕国的名门闺秀,但是都在慕容太白年幼落魄之际私订终生而结秦晋之好。

  慕容太白就像是龙门下的一条小鱼,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苦尽甘来最终化为人中龙凤,不知折煞了多少旁人,眼红了陈小英多少次!

  在陈小英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和慕容太白待在一起,虽然年长了许多,却更有哥哥一般的感觉。

  慕容太白年幼落魄,对陈小英的身世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确实还把陈小英当成亲妹妹疼爱。

  就在慕容太白带了两位师姐离开幽嫣谷墨家的时候,陈小英一个人私底下难过了好久。

  以陈小英现在想来,都还难过得一塌糊涂。那是因为:上有陈旭嫦的处处打击与处处刁难,下有四师兄刘一腾、五师兄刘一虎、六师姐刘一跃的处处疏远。

  刘家三兄妹虽然同处一门,却自持是孟婆江南皇室宗亲,除了陈旭嫦之外,可以说是目中无人。

  刘家三兄妹自持高人一等,皇室宗亲之后对陈小英这一个被抛弃了的弃婴,好似不在一个世道。

  陈小英在刘家三兄妹离开幽嫣谷墨家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的眷恋之意,真的就似云过了山头、风吹跑了尘埃那般无关痛痒。

  只是,六个师兄、师姐离开幽嫣谷之后,幽嫣谷墨家确实比先前冷清了更多,最后连鸟啼兽鸣都能知道它们长什么样、住在那里!

  这不,陈小英越女剑法稍微有起色之后,便一个人信马由缰纵横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小英才不愿意像陈旭嫦守了一个未亡人孤老终生。

  毕竟,如果一辈子都待在幽嫣谷墨家,最后连未亡人都没一个,岂不是比陈旭嫦还差劲?

  陈小英这才不得不只身离开幽嫣谷墨家,江湖之大、路途遥远不得不一年半载才折返一次。

  虽然,这么多年来陈小英还是没遇见心上人,自然没有未亡人,但是只有走出去才会有希望!

  心上人也好、未亡人也罢,倘若待在幽嫣谷墨家与外人老死不相往来,只会遗恨此生!

  陈小英一副风吹落叶、浪拍孤舟似的白了一眼陈静说道:“某一些人啦,就不要打击为娘了!每一个,都会经历十八岁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而为人,都会有十八岁的。哼哼,……”

  “……”

  陈静好似花枝撞见了蚜虫、初荷着了秋霜、飞蛾遇见了暴雨,一阵抓狂又无处发作的摇了摇头,又弱弱的问道:“姥姥不是都说过:世间貌美的男子是明摆着的薄情,貌丑的男子是阴暗处的薄情?”

  “娘,这话你也对静静说过。难道娘在怀疑姥姥?怀疑姥姥说错了话?还是姥姥教错了话?……”

  “……”

  陈小英心中那是风吹稻谷那般踏实、云袭秋果那般馋人双眼,又毫不犹豫的白了一眼陈静,在耳朵边上嘀咕似断断续续的泉水道:“静静,你就是一个小傻瓜,你知道什么?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倘若没经历过伤心往事,又怎知情多或情薄?……”

  “你姥姥心里藏着的那一个未亡人都几十年了。可为娘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一个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你姥姥能说出这样的话,曾经那一个未亡人必定多情无疑。多情与薄情,全然只在一念之间!……”

  “……”

  陈静的脑袋瓜子里好似云雾缭绕了秋霜、飞雪夹杂了柳絮、江水涌进了湖水,浑浊不堪;又好似石灰遇了凉水、面粉渗了热水,无比混沌,对陈小英的一番言辞又吐了一回长长的舌头。

  陈静虽然年纪不大,但总觉得陈小英的言辞漂泊如无根的浮萍。

  有一些事情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就比如陈小英那般认为:杀人不对,莫非还要去杀了一个人之后才说不对?

  正当陈小英自鸣得意之际,以为陈静通通都听进去了。况且,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要礼貌,是不应该插话的。只要小孩子不插话的时候,那就是无理由的默认了。

  都是过来人,陈小英曾经也是小孩子,所以自以为能明白像陈静这么大的小孩子的心思。

  就在这一个时候,陈小英静心沉默一刻,气息丹田游走而上越女剑,一道寒光过处,剑气渗进去了刚才那一根楠木立柱,东厢房“”的剧烈摇晃了起来。

  陈小英,这一次还真的使出了剑气!这第一击剑气威力还不小。

  不但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是无心一剑剑气来!只是,剑气使出来了,却可怜巴巴了好好的东厢房。

  眼下的东厢房,就好似被剑气伤着了的一个庞然大物,倘若一股脑儿崩塌下来,陈小英与陈静便有性命之危。

  轰轰、轰轰,……

  东厢房半边的屋子还真的就往陈小英和陈静轰然倒塌了过来,就在这一个万急的时候,玄色木漆拐杖如弓弩直袭而来,“嘭”的一声从下往上似有千钧之力,抵挡住了下落的茅草、竹竿、木头!

  虽然抵挡住了下落,但依然没能阻挡住玄色木漆拐杖接触之外的茅草、竹竿、木头纷纷落地。

  ,茅草纷纷扬扬似冬日飞雪、夏日柳絮!

  噼里啪啦,竹竿缭绕而下更似雨后春笋、五月稻苗!

  稀里哗啦,木头滚滚更似谷场里的一条条巨大山药棍子!

  就在陈旭嫦举手投足之间,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闪到了陈静身后,捉了陈静后领一拽旋即一跳,退后到了十步开外。

  陈旭嫦胸中似有一堆熊熊篝火加了热油,大怒道:“小英子,你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半年不着家,这是给为娘一个天大的惊喜,是吧?……”

  “……”

  就在陈旭嫦大骂之际,从东厢房二层竹楼间如弩箭溜下了一排数十根竹竿,陈小英眼疾手快越女剑一道寒光过处,却没有剑气!

  没有剑气,陈小英只得手持越女剑上前去抵挡这一排竹竿,莫奈何还是有一根竹竿成了漏网之鱼,极速戳去了陈静的额头上。

  陈旭嫦老当益壮,虽然捉住了这一根竹竿,但是陈静额头上还是被亲昵了一个深深的伤口,顷刻之间一绺血流就如枯萎的鸡冠花。

  “小英子,埋汰旮旯!……”

  陈旭嫦重重一骂,让陈小英好似生无可恋,自作孽害人不浅,愧疚得连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陈旭嫦领了陈静急忙去西厢房敷了一些金疮药。

  天色渐晚,东厢房外的乱局只得来日收拾了。

  陈旭嫦自与陈静在西厢房说悄悄话,陈小英自去后堂做晚食。

  待月上柳梢头,一家人挤在西厢房大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屋外的蝼蛄与蛐蛐之声,比三人的鼻息都重了十倍、百倍!

  “来人,来人,快来人啦,快救救漂亮姐姐啦!……”

  “来人,救救漂亮姐姐!……”

  “……”

  陈静梦中的惊乍与惊叫,又是一阵张牙舞爪的拳打脚踢,骤然惊醒了陈小英与陈旭嫦。

  烛台,弱弱明了;二老,匆匆近了;呼声,缓缓停了!

  陈静一脸虚汗似从激流中捉起来;惊慌的眼神好似遭遇了生命之危;一身衣服好似刚出锅的蒸笼,升起了一绺绺急促的热气。

  “静静,你怎么了?”

  陈小英,一把捉住湿漉漉的小手,比在城隍庙后井里救起陈静的时候还要湿、还要凉。

  陈静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似雨后山洪那般哭出了声,伤心欲绝的嚷嚷道:”姥姥,娘,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被坏人追杀!……”

  “姥姥,娘,静静不能见死不救啊!……”

  陈旭嫦忍不住对陈小英扬起了巴掌,骂道:“都怨你,莫不是竹竿伤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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