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新的猎物

  “总之就是这样,我并没有和那个女人说过话,也不打算。”文森特拨弄了一下篝火,“只是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谜,第二天表演飞刀节目的演员就换人了,同一天我现她仅仅穿了一条短裙,在一个大笼子里和一条蟒蛇呆在一起……跳着艳舞,我认出她来了;她甚至还会穿着男式礼服和大人物玩上一把,或者穿着侍者的衣服在赌桌旁洗牌,但无论是扮演什么角色,她都能惟妙惟肖。”

  “恩,听上去的确很特别。”危险、迷人、致命和冷酷,爱上她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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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要说的是。如果仅仅是对一个迷人的女性产生兴趣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地精对我那么执着。”烟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继续说着,“你知道古拉巴什竞技场吗?”

  “你是说,每过三天都会有地精在角斗场中央放上一个大宝箱,任何人都可以去拿的古拉巴什竞技场竞技场?”

  “任何人都可以在里面打得头破血流,是的。”他点点头,“这也是蓝色猫眼赌场的新玩法。”

  “怎么玩?”

  “赌徒们已经厌倦了在赌桌上玩牌掷骰子出老千,他们想要更刺激的东西,比如打斗、鲜血和死亡。以前如此,现在更是狂热,于是赌场的地精们想出来个主意,他们索性组织了角斗大赛,每次有两支队伍参加,拿到宝箱的那一支队伍获胜。赌徒们在比赛开始前下注,庄家自然是蓝色猫眼赌场。”

  “所以?”

  “所以,当角斗士们鼻青脸肿、排除万难开启了箱子,却现里面只有一只烤鸡的时候,全场观众该作何感想呢?”文森特回答道。

  “……你是说,你事先跑到地精那里,把箱子里的宝物替换了?”

  “是的,其实没有人在乎这箱子里真的有什么。”马库斯解释道,“所有的人已经下了注,他们只需要一个结果,赢或是输。双方角斗士也是如此,赢的队伍将从地精这里得到提成,就算箱子里装的是藏宝海湾的大财主里维加兹的内裤也没关系。”

  “就是这样。”文森特举手赞同马库斯说的话,毫无疑问,马库斯已经充分将自己的脾气像瘟疫般传染给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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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不对,你竟然让那些地精现了你!他们很明确的说了是人类男性,六尺身高吧?凭你的身手,他们会逮到你?”

  “我逃跑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文森特的嘴角微微勾起,“地精雇了个不错的保镖。”

  “那么,你到底偷到什么了?”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一个破徽章、一个护腕、几瓶药水。”他沮丧地说,“我还要偷上十一次才能换个奖品。”(竞技场大师饰物:吸收75o到125o伤害,cd3o分钟)

  “所以,你还没有赢这个赌,”马库斯不失时机的宣布道,“这符合了我的一个要求,你轰动了整个藏宝海湾,但是这并不是最值钱的东西。继续努力吧,我的孩子。”

  “这么说,你还得去物色新的目标,”我摸出那张卡片,“文森特,我有个门路可以进入蓝色猫眼的贵宾区,不如你去看看有什么能看得上眼,我们合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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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身上解下沉重的板甲,接过文森特递过来的全套皮铠,让那双灵巧的手迅帮我拉紧那些束带。弗雷那头浅金色的长已经被两条带束紧,连碎都全部被梳了进去,然后我开始检查靴子里的匕。马库斯租下了底层的一间空屋,房子的主人仓皇地逃去了北方。

  在整个准备过程中,我一如既往地针芒在背,我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瞪着我,不,是盯着弗雷。我叹了口气,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贫民窟的街道常有的一幕幕都和从前一样,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对面房子里的女人站在屋檐下哄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小孩。

  文森特将一对单手剑留给我,他帮我穿戴完毕,却不着急出。

  “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他怎么会没看到凯尔的表情,于是他让一丝坏笑爬上嘴角,“我在外面。”

  望着人类刺客用经过训练的步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我无奈地摇着头。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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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一小叠纸牌忽然放到了我面前,凯尔的手指微微一捻,纸牌就均匀地展开成了一个扇形,“抽一张。”他催促着我。

  我顺手从纸牌中随便抽出了一张,红桃a,这副纸牌的绘制者充满恶趣味地在纸牌上画出一个缠绕着荆棘的红桃形心脏,那颗可怜的心脏被荆棘刺出一道道伤口。凯尔看着那颗心,手指微微停留,然后把它放回那一叠牌中开始洗牌,直到那张红桃a已经完全混进了那叠纸牌中。

  “如果我能找出它,你的心脏就归我啦。”凯尔将纸牌放到我面前,“怎么样,要跟我赌吗?”

  “我不信。”我不假思索一口答应,弗雷一定也想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凯尔用拇指和食指分别夹住纸牌的侧面,从下往上轻轻一推,一张牌立刻从纸牌边缘凸了出来。他根本不用看牌正面的图案,只用两根手指夹着牌往上拉,“看,就在这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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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红的心脏在他的指腹下,似是一张诡异的笑脸,无声的嘲笑着。

  “你赢了。”

  “我赢了,所以,你的心脏归我了。”凯尔眯起眼睛,他正努力装出一副阴险的笑容,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正小心地观察我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但是这试探是无意义的,因为他面前的,并不是那个人。

  “这招你哪里学来的?”我指着纸牌——在来到藏宝海湾之前,他还没见过这东西。

  “你把我扔在旅馆里的时候,我可没闲着。”他白了我一眼,“他们整天都在赌,我在旁边不想看也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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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你说说他吧,这都学会出千了!这样下去不行。”我无奈的搬救兵,或者说,弗雷需要别人踢他一脚。“凯尔这几天不太对头,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喜欢这里,可能是在催我早点处理完这些事情吧,我会尽快的。】

  ——“我不是指这个,我觉得他很不安,而我相信这原因与你有关。”我想暗示一些东西,虽然我知道这时机并不合适,但是任由他那样子下去,迟早会闯祸的。本来今天的行动只是我和文森特对蓝色猫眼的刺探,但是凯尔那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定会逼弗雷带他一起去,蓝色猫眼难道是谁都可以去玩的地方么?

  【他怕我感染吧?】弗雷轻笑,【这样一想,殿下还真是关心我。真不容易。】

  ——“他岂止是关心你……”

  【哦?】

  ——“哦什么啊!”

  【说嘛,我想听这样的话。】弗雷的声音更温柔,【我喜欢听……】

  ——“为什么不自己去确认?”

  【我不会这么做。】在他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我的头骤然疼痛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挤压我的意识,有一瞬间我看到一个喷水池,而弗雷就站在水池旁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法袍,神色恍惚,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词:【绝不!】

  ——“见鬼,这是什么!”我叫起来,在幻觉消失后,我才感到好受一些了。但是我立刻觉,我已经被挤到了一边,现在控制身体的人竟然是弗雷,“喂,想控制身体也不用这么挤我吧?!”我抗议道。

  【……你看到那个了?抱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他的声音里更多的是无奈和平淡,就像是在谈论早就料到的末日,【弗莱雅,其实那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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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你既然有了贵宾卡,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凯尔继续趁胜追击,却打断了弗雷的思绪,“不去接触,怎么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同样,如果没有一个像样的赌徒,你们又怎么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弗雷无话可说,他说的是对的,为什么有了贵宾卡还要偷偷摸摸进去呢?但是赌场里的人眼睛都毒,他们会注意每个人消费了多少、赌了多少,如果他和文森特谁都不赌,或者说表现得不像个能持有贵宾卡的人,那么肯定会有很多人对他们感兴趣,到那时再要行动就很难了。

  “怎么样,你的结论呢?“凯尔把问题扔回给了弗雷,这意思很明白:带他去,还是不带?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是可怜巴巴拽着弗雷央求他带着他的孩子了,他已经学会了如何退在一旁安静地思考弗雷到底需要什么,并且偷偷地准备,在时机到来的时候他才会适时地出现,让对方无法拒绝,就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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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结论?你果然怎么都不像个赌徒。”弗雷忍不住笑出来,“所以,一会还是要小心才行。”

  “一会儿?”

  “我投降,看来我可非得带个赌徒出去不可了。不过呢……”弗雷带他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混乱而热闹的街景,“你不能像盯着旅馆里那些人一样观察赌场里的一切,他们会觉得那是一种威胁。”

  “**别人的确不好。”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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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示意凯尔注意窗外——对面的屋檐下,一名穿着艳俗的“街头淑女”正与一个男人大声争吵,后面还有一些流浪汉躺在墙角。为了讲解方便,弗雷站在凯尔身后,正努力和他保持视角的一致,他凑在凯尔的耳边轻声说道,“看着那个女人,就像大多数男人都会做的那样。”温柔而略带金属质感的嗓音让人觉得安心,温润的呼吸若有若无地略过后者的耳廓,凯尔似乎被这种暧昧的气氛熏染得难以忍耐,而那个罪魁祸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凯尔不自在地缩起肩膀转过头看着他,弗雷按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视线转回去,“认真点。

  用余光打量后面的那些乞丐,别太专注,也别盯着太长时间,装作你被那个女人吵架吸引住,对,就是这样,”弗雷稍稍转到前面,打量着凯尔的演技,似乎觉得满意,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不失时机地偷看一下凯尔的侧脸,“看不真切也没关系,慢慢来,这要靠积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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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摸了另一个的钱包,对吧?”凯尔总结道,他的确学得很快。

  “恩,没错……”弗雷微笑着抬起头,却现凯尔也转过头来看他,一瞬间他意识到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得一抬头就可以碰到他……

  弗雷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低下头。我意识到这个动作是他一直做的,惶恐不安地低眉顺目,眉头微微皱着,他很自然地将这个动作掩饰为检查腰带上吊着的匕,但是那一瞬间的情绪还是被我察觉到,那竟然是深埋着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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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凯尔将手里的纸牌递给弗雷,“这个就送你吧。”

  弗雷积攒了很多勇气才再次抬起头,“不,我不需要这个。”他把纸牌塞进凯尔的掌心,那张红桃a上的心脏是那么的刺眼,他觉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拿走这颗‘心’,拿走它吧,它是你的。”一直是。

  (心和心脏都是heart,奇妙的语种啊……)

  尽管星术师自作聪明地认为对方不会理解他潜藏的意思,而后者也没有追究下去,但是不管怎么说,弗雷和凯尔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去告诉文森特可以出了,因为他们两个的脸色都红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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