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再见已是夫妻

  十月十六,十月金秋,金玉之时,天作佳偶,成此姻缘。大吉!

  山湖俊秀,风景如画的王家富窟,亭台楼榭,廊桥殿阁冠盖如云,环佩玎,数不清的宾客来来往往,见不到一位白丁。

  “ 龙凤和鸣,佳偶天成。清风迎客,碧水添情。莺飞燕走,芳草峥嵘。霞披锦绣,足履长虹。

  红颜白首,相携相拥。此生无散,鱼水相融。”

  充当礼官的王老,摇头晃脑中气十足的宣告了婚礼的开始。

  百十个衣衫簇新的童子,唱着儿童谣在前面走着。一身鲜亮喜服的路了了,捧着大雁,五色丝合欢铃等器物,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跟随而上。

  “人生难得有情猜,亟盼佳人倩影来。若欲一睹芳华面,快上心礼莫发呆。”王老脸上挂满笑容,连声催促。

  路了了将这些器物递给了面前的青儿,青儿接过这些东西,对着路了了很不满的做了一个鬼脸,就转身跑回屋中。

  大厅门口站了许久,路了了才被人迎了进去。

  炮竹声响,礼乐齐鸣。

  “佳人妩媚多羞语,千呼万唤上前来。团扇轻摇将面掩,快请郎君一请开。”;

  王老的话音一落,青儿端着一盆清水,身后跟着一身鲜艳华美嫁衣,用一张团扇遮住脸庞的王琉璃,娇娇柔柔的走上前来。

  路了了一手握住新娘一只雪白的手,一手掀开那张遮面的团扇,就看见一张美得挑不出一丝缺陷的脸庞。

  四目相对的两人,二十余日不见,再相面对,已经是将要相守一生的夫妻。心中无比气恼的路了了,手飞快的在陆九脸颊上恨恨的捏了一下。脚尖一阵剧痛传来,陆九很快的在路了了脚尖,狠狠的踩了一下。

  “新郎修且俊,才情贯古今。明眸精光隐,剑眉正气存。谈吐自儒雅,往来总谦逊。当世真子舍此更谁人。佳人美且娴,才貌幸得兼。星目柔情转,檀口珠玑连。盈盈娇笑逗,款款倩影翩。婵娟应艳羡,此女正芳年。”

  王老在那里摇头晃脑,笑眯眯的吟着贺词。一众亲友宾客也都面目微笑,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幕。

  两人用清水互相净手,擦拭干净。可双方的目光,时不时争锋相对,冒出火花。

  同牢礼,席地而坐的两人之间,放着一盘美味的熟牛肉。路了了筷子飞快的伸进缩出,偶尔还故意阻挡王琉璃的筷子。王琉璃争夺不过,气呼呼的将筷子一扔,干脆不在去吃。

  自觉赢得了胜利的路了了,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这才老老实实的与王琉璃一起饮了合卺酒。在礼官的指引下,拜天地,拜长辈拜宾客。

  交换同心锁,互剪一缕长发放入锦囊,由新娘收好,这一场礼仪就算是基本成了。

  日暮时分,大群认识不认识的宾客的祝贺敬酒,已经让路了了变得晕乎乎的。骑在系着红绸的乌云盖雪身上,围着八抬花轿绕了三圈。爆竹声响起,在迎亲送亲的亲友簇拥下,终于将自己的正室娘子王琉璃,带回了家。

  裴五娘带着一帮年轻人和两位孩子,在爆竹声中,一步一步踩着新娘的脚印,沾沾喜气。时不时还霸道的将他人挤到一旁。

  路了了看得连连摇头,带着盛装的新娘向精心布置了一番的中厅走去。

  本想着礼仪已成,回家

  后给长辈敬杯茶就可以休息一会儿,再去自家的夜宴上答谢宾客。可一见中厅里,翁爷正小心翼翼的陪着三位来客,路了了几乎一下傻了眼。

  坐在下首那位,居然是丽正书院侍讲学士君南风。如果没记错的话,路家好像没有给他发过喜宴的请帖,怎么就不请自来了呢。

  上首并排的两位,玉真观那位基本不理会凡尘俗世公主师娘,此刻正端正案前,神态悠闲。另一位老者面容清癯,仪范清泠,风神轩举,气度威严。能与玉真公主坐一起,而不居与下首,路了了飞快猜到了这位老者是谁。

  路了了与王琉璃这一对新人,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拜见先后的次序搞错了,得罪谁都不好。

  “傻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拜谢宰相李大人这位大媒。”

  玉真公主见惯了场面,把自己摆在了主位,轻易的化解了这一份尴尬。

  这位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的宰相大人,王家喜宴可是请都没有请到。一下子出现在路家的中厅客室,让人很是意想不到。

  路了了与王琉璃两人赶紧上前跪下,接过小丫鬟萍儿递过来茶水,向这这位大媒奉了上去。

  李林甫端起两人的敬茶,象征性的喝了小口,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几眼。

  “不错!”

  这位宰相大人就这么短短的说了一句,就与身后侍立的一位须发皆白,目光如电的老者告辞而去。

  路家三口一直恭送到了大门口,目送那位宰相大人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返回。

  “这李大人也太重情了,老夫不过当初治好他母亲的病这么点小事。他不但亲自为你们做媒,还百忙之中送上礼物,前来家中作客,这可是给了我路家天大的面子啊。”

  路慢慢一边对孙儿与孙媳絮絮叨叨,一边抹着老泪,在两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客室。

  恭恭敬敬的给玉真公主敬茶后,新婚夫妇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等候训示 。

  “你王家富甲天下,想要给你这丫头送点什么,还真是不容易啊。这枚玉指环,是我娘亲当年亲手带在我手上的,已经跟随了我几十年了。今天就取下与你吧。”

  玉真公主从手上取下一枚白玉戒子,递给了面前的王琉璃。接着又捧出一方锦盒,递给了路了了。

  “这里装的是你师父当年在长安所用之物,他现在已经再不能回来了,就由你继承过去吧。”

  看了几眼这一对年轻乖巧的新人,玉真公主突然心里一阵伤感,坚拒了路家三扣相送之意,飘然而去。

  来者是客,又是长者还有着侍讲学士这官身。两位新人还是客气的给一直没怎么出声,微笑着的君南风敬了一杯茶。

  “呵呵!我那不争气的犬子,与路公子一番竞争落败,铩羽而归。作为一位坦荡男儿,本应该前来相贺才对。只是他因为失手伤了路公子,没脸前来,老夫不得已,只能亲自前来。一是向路公子赔罪,二来是祝贺两位佳偶天成,幸福美满。希望两位不要怪罪老夫的不请自来,这番唐突。”

  君南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哪里还能让人丝毫怪罪于她。

  “君先生你太客气了,长安城谁不知道先生你高风亮节,满腹经纶。你能前来参加吾孙的婚宴,这让我路家蓬荜生辉,无比荣幸啊。”

  路慢慢对于读书人,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笑得很是开心。

  “老大人你过誉了,我君南风不过是书院的闲职官身,又有着不受人待见的赘婿身份。当不起你这份夸奖啊。不过对于令孙的才识,我是大为欣赏的。我一介两袖清风的读书人,送不出什么贵重礼物,就送他们两句祝福的话吧。”;

  君南风客气的挥挥手,笑眯眯的望着两位新人。

  “请先生赐教!”

  路了了与王琉璃躬躬身,对着君南风行了一礼。

  “年轻人,不但要有自信,还要学会一点,那就是善于等待和耐心。总有一天,会有你大展才华的机会。”

  君南风笑眯眯的对路了了说完后,又很是赞赏的看了王琉璃一眼。

  “王家九女的大名,连我这位书院的老夫子都早有耳闻哦。对于你我只有一句,那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君南风风趣的一笑,不再久留,就告辞而去。

  长安首富王元宝嫁女,没有像一般有财势的家庭,一下子陪嫁几位丫鬟。跟随王琉璃陪嫁过来的,就只有青儿这一位贴身丫鬟。

  布置一新的新房内,青儿将一切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无聊的坐在房里,等候两位新人的归来。哪知路了了也不等新娘一同进房,率先冲进来,一头就躺在崭新的大床上,瘫在哪里一动不动。

  “姑爷!你也太没规矩了吧。哪位新郎向你这样,一进房就躺在床上呀!”

  青儿气鼓鼓的瞪着路了了,很是不满的就要去拉他起来。

  “别管他,站了整整一天,又喝了不少的酒。他要躺会就让他躺,等会还有外面的客人要陪呢。”

  同样辛苦了一天的王琉璃,神情麻木的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很是疲惫。

  哪知床上的路了了伸了个懒腰,突然一个跟头就翻身起来,面色不善的站在王琉璃面前。

  “陆九啊陆九,现在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了吧!”

  “说法?你要什么说法。”王琉璃神色淡然的坐在木凳上,皱了皱眉头。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只是让我帮你挡住那些招亲的人而已,你陆九,可是死都不嫁人的。现在,这算什么回事呢?”

  满腹怨气的路了了,气哼哼的瞪住王琉璃。

  “从我们分开那天起,陆九就不存在了。嫁给你的是王琉璃,又不是陆九,你就当陆九已经死了就是。”

  王琉璃显得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腰身,很是平静的说道。

  路了了傻眼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原来,你挖的坑在这里,亏我当初还那么的信任你。”路了了心有不甘,恨恨的说道。

  “女人的话,原本就不可相信。现在,你学到教训没有。”王琉璃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舒展了一口气,完全没把路了了的反应放在心上。

  这一次,路了了发现自己败得彻彻底底,无话可说。可心里总是很不舒服,不服气的瞪着眼前自己的正室娘子。

  “你当初答应我事后有重谢,也是骗人的么!”

  “娶了王琉璃这么一位才貌双绝,财富无双的女子坐娘子,这份大礼,还不够重么?”

  王琉璃美丽的眼睛眨了眨,得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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