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 八 章 传位之忌

  贺烈目瞪口呆!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或者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古怪离奇的梦!

  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这一切也是真真切切地生着决不会是梦!

  那么难道是师父他……他神智不清?或者师父为人所挟制言不由衷?

  一连串的念头如闪电般掠过贺烈的脑海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后背已有冷汗渗出一阵

  凉似一阵!

  对于师父的要求一向极有心计智谋的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战龙”武非轻叹一声道:“其实当年你师祖对我这么说时我也与你一样无法接受

  他所说的话!”

  贺烈忍不住“啊”了一声失声道:“当年……师祖……师父你……”

  巨大的震惊竟使他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怎会料到这样不可思议的命令竟是由他师祖代代

  传下来的?

  极度的吃惊甚至使贺烈的脸色有些苍白了!

  “战龙”武非缓缓地道:“其实这个人未必会出现而且他所下的命令也未必会让你如

  此为难但无论如何一旦这个人出现了他对你出的任何指令你都必须不假思索地全

  盘接受!”

  “为什么?”

  贺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不是一个喜欢向师父问“为什么”的人他一向是不

  折不扣地执行着他师父的每一句话从不问为什么——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得到了“战龙”

  武非的欣赏。

  但这一次他还是无法不问“为什么”。

  “战龙”武非的眼中闪过一种奇怪的光芒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茫茫夜色以一种凝

  重得让人心跳的声音低沉道:“当年我也是这样问你师祖你师祖说:因为这个人是不可

  违抗的!与他相抗其代价只有二个字那便是‘灭亡’!”

  虽然是在转述师祖的话但贺烈仍是能够感觉到一种异乎寻常的压抑与沉重!他想象得

  出当年他的师祖在对师父说这句话时师父心中的震惊程度!

  同样地他还能想象得出在师父居于堡主之位的这些年中他的心中一定被这件事所困

  扰着!如负千斤重担!

  武非果然又道:“自从成为堡主之日起我便一直为你师祖的这句话所压抑着从没有

  真正地安心过!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更不知道他会下一个什么样的命

  令!”

  一个不知何时会出现且能改变伏龙堡命运的人……

  一个不知何时会下达、也不知是福是祸的命令……

  贺烈这才知道自己的师父这些年一直为一只无形的枷锁所困扰着!

  “战龙”武非道:“这是一个只能为历任堡主所知的秘密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便

  已没有推让堡主之位的机会了。”

  贺烈一呆。

  等他明白了“战龙”武非话中之意后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寒意!

  “战龙”武非既然说这是一个只能为历任掌门人所知的秘密那么一旦贺烈相让堡主之

  位而他已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不使秘密为不是堡主的人所知晓“战龙”武非只有一条

  路可走那便是:杀了贺烈!

  明白了这一点他如何不惊骇欲绝?

  贺烈知道师父对自己颇为宠信如今其师却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即

  使是自己的心爱弟子也绝不放过——这如何不让贺烈心惊肉跳?

  原来成为伏龙堡堡主还必须承受这种无形的压力!

  “战龙”武非年届五旬但仍健壮雄伟却如此早便要将堡主之位传给贺烈也许就是

  为了摆脱这种困扰与压力!当他把堡主之位传给贺烈的同时也等于把这种压力传给了贺烈!

  大概是担心贺烈顾虑太多武非又安慰道:“其实这个人未必会在你身为堡主之时出

  现出现后也未必就一定会下一个对我们伏龙堡不利的命令为师在位二十多年不是照样

  平安无事么?”

  贺烈知道已别无选择!

  沉默了片刻他方道:“师父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有这般力量?可以对我伏龙

  堡影响数十年?”

  武非道:“不仅是为师我就连你师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贺烈“啊”了一声疑惑地道:“那岂非……根本无法判断出谁是这个神秘人物?”

  武非摇了摇头道:“你师祖告诉我当我们见到三十里之外有绿、黄、红三色烟柱升

  起之时就必须携带堡中半数以上力量前往烟柱升起的地方在那儿将会见到一个持有我

  们镇堡之物的人此人便是可以指令我们的人!”

  贺烈不由疑道:“伏龙堡镇堡之物不是在‘惊龙斋’内吗?”

  “不‘惊龙斋’内由堡中四名护法守卫的‘伏龙尺’其实是一件膺品!”

  乍听这话贺烈之吃惊难以形容!

  惊龙斋乃伏龙堡重地除了堡主本人之外其他任何人不得进入惊龙斋!守护惊龙斋中

  “伏龙尺”的四大护法据说武功不在“战龙”武非之下!

  堡中每一名弟子都知道在惊龙斋中放置着镇堡之物可谁会想到这件镇堡之物竟是膺品?

  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只有历任堡主才知道的秘密?

  成为伏龙堡堡主之后此事成为贺烈的一块心病。

  好在这二十年来一直没有他担心的事情生。俗语云:宁为鸡头不为牛尾。贺烈怎

  愿为他人所驱使?

  但昨夜他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担心出现的三柱烟分为绿、黄、红三色!

  烟柱虽在三十里之外却是清晰可见也不知此三色烟柱是以何物焚起能升腾得如此

  高却不被冲散!

  当时贺烈的感觉便如同一不小心坠入了冰窖一般身心皆冰凉刺骨!

  乍见烟柱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若是我不依师父吩咐前往烟柱升起的地方会

  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战龙”武非在五年前已染疾而亡师祖在二十年前与宿敌一战后亦坠崖身亡。普天之

  下再也没有第二人知道贺烈曾被“战龙”武非告之这个惊人的秘密!那么也许他不按师父

  所言行事并没有力量来约束他!

  但这样的念头只在他的心中一闪即逝!

  当年师父嘱咐他此事时的神情至今他仍记忆犹新!

  由师父的神情可以看出如果自己没有按其所说的去做也许极可能真的会是——自取

  灭亡!

  最终贺烈没能抵制住自己心中的莫名惧意!

  ※※※※※※※※※现在贺烈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四人时心中的感觉与寻常门中

  弟子自然全不相同!

  他的目光迅地扫过牧野静风他们四人现只有血火老怪身上才携有一个包裹!

  那么包裹里会不会就有伏龙堡的“伏龙尺”呢?

  与这身着红衣的古怪老人在一起的三个人又是什么人?

  当伏龙堡副堡主质问对方时一向严谨的贺烈这一次却没有喝止副堡主毕盛的举止。

  他对对方的身份同样充满好奇!

  更重要的是一旦那神秘人物怪罪下来可用毕盛作为挡箭牌!

  血火老怪听得毕盛之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是当家人么?”

  他的声音很独特!

  毕盛见对方语气颇有不屑之意愤忿之意顿时油然而生哼了一声道:“我的话在伏

  龙堡多多少少有些分量!”

  他的话既是说给血火者怪听的也是说给贺烈听的!

  昨夜贺烈突然要带一半的弟子赶赴这儿时毕盛对贺烈之举很不理解!

  更让他气愤的是贺烈面对他的劝说根本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伏龙堡的副堡主贺烈如此做他自是难以接受!但贺烈在伏龙堡

  威信极高毕盛才忍气吞声与贺烈一道来了此地!

  他对血火老怪说这番话其实也等于暗中提醒贺烈不要忽视他毕盛的存在!

  却听得血火老怪冷声道:“你们当家的应该告诉过你这儿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以前对牧野静风毕恭毕敬而现在却是一脸傲然!

  毕盛大怒!

  他刚吐出一个字:“你……”贺烈已沉声道:“毕兄弟不可对前辈无礼!”

  分明是血火老怪对毕盛不恭他却如此说自是因为他已感觉到这身着红衣的古怪老者

  有非同寻常之处!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喝斥毕盛!

  贺烈不可能让毕盛因小失大!

  毕盛对贺烈在这时候当着外人的面喝斥他顿时感到既吃惊又愤怒!但慑于贺烈的威严

  他没有当场作心中却已对贺烈更为不满!

  贺烈何尝不知道此时毕盛心中的感受?他在心中道:“假若你知道只有堡主才知道的秘

  密你便不会怨我了。”

  血火老怪看了他一眼缓声道:“想必你便是所谓伏龙堡的当家人吧?”

  贺烈很恭敬地道:“晚辈正是伏龙堡堡主贺烈。”

  血火老怪“嗯”了一声略一转身面向洞庭十二坞的人马道:“这儿又是谁为当家

  人?”

  一个清瘦的中年汉子由人群中跨出但见他身着长衫文质彬彬与其说是横行于洞庭

  湖上的一方霸主倒不如说是一介文弱书生!

  他拱手施礼道:“承蒙十二坞众兄弟们看得起让在下阮十三操劳十二坞的诸类事宜。

  前辈有什么吩咐我们湖上的兄弟都在听着。”

  贺烈曾与阮十三有过过节心知此人之心狠手辣决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城府极深眼下

  见他对血火老怪也是这般恭敬不由暗自嘀咕道:“难道除了我伏龙堡之外他们十二坞也

  为一个秘密所约束着?还有接天楼、临安白家……”

  这时没等血火老怪相问接天楼主席千雨、临安武林世家白家的白宫羽已先后向血火

  老怪施礼。

  席千雨一张蜡黄的脸倒颇为平静而白宫羽的神色便有些尴尬难堪了。

  白家的人在这儿出现本就是一件难堪的事而当家老爷子白宫羽向一个来历不明的古怪

  老者谦然问好则更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情!

  牧野静风颇有些吃惊地看着这—幕他很难明白为何血火老怪有这般能耐可以让几个

  一方霸主对他如此服贴!

  血火老怪像是自言语般地喃喃道:“三十里外接天楼、洞庭十二坞……伏龙堡、临安

  白家……”

  倏地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如电般扫向八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沉声道:“惊魂堂的人

  何在?”

  乍闻“惊魂堂”三字众皆一惊!有不少人脸上有微凛之色!

  因为惊魂堂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三大杀手组织之一!

  惊魂莫舞醉黄花……

  惊魂堂;莫舞一族;醉黄花!

  很奇特、神秘的名称正暗示着三大杀手组织的神秘莫测!

  传说惊魂堂的每一个杀手都冷酷、无情且武功深不可测!

  传说惊魂堂自在江湖中出现之后他们的杀手只失手过二次。

  一次是杀手在出手之前突然暴病身亡!

  一次是被杀的目标在杀手之前突然暴病身亡!

  传说第二个杀手最终被惊魂堂按堂规责令自绝而亡!

  因为惊魂堂绝不容许任何的失败!虽然被杀的目标是死了但不是死在惊魂堂的人手

  中那也是一种失败!

  惊魂堂的人必须做到如果被杀的人即将病死也必须抢在他病之前将他杀死!

  因为种种传说惊魂堂显得越的神秘莫测又因为被惊魂堂定为目标的人从来没有活

  下来的所以一切传说都只能是传说而已无法得到印证。

  甚至于惊魂堂是否存在江湖中人也是莫衷一是!

  如今血火老怪突然如此问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于那八个戴着竹笠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是不是惊魂堂的人?

  但见八人中有一个年轻男子缓步向前在离血火老怪仅有数尺远的地方停下了。

  自始至终他的右手一直略缩着隐在他那长长的袖子中!

  血火老怪望着对方道:“你是惊魂堂的人?你们堂主何在?”

  仍是那种不容他人不回答的咄咄逼人的口气!

  谁也不知竹笠下的年轻人此时是什么表情只知他的声音平静得就如一潭死水!

  “惊魂堂的人只谈交易至于堂主何在客人无需关心老人家是否要与我惊魂堂的人

  谈一笔交易?”

  他果然是惊魂堂的人!

  从未公然在世人面前现身的人这一次终于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血火老怪的脸上有一种冷酷的笑意:“年轻气盛所以对你们先辈留下来的话很不以为

  然想凭自己的武功搏一搏对不对?”

  那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静如止水:“我们只是觉得让我们毫无理由地听命于一个从未

  见过的人可谓不可思议到可笑的份上!我们的先辈留下那些话也许有他们的苦衷。”

  顿了一顿继续道:“可我们没有必要为此负责!”

  血火老怪怪笑一声冷声道:“你可知你如此做的后果?”

  “杀手本就是必须笑傲生死的人.连死亡我们都不放在心上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担心

  的?”

  血火老怪古怪地一笑:“你既然知道此事说明你就是惊魂堂的堂主了惊魂堂数十上

  百年来一直在我们的荫佑下今天却敢违抗我们的旨意!”

  年轻人缓缓地道:“我不是堂主惊魂堂上任堂主已死现任堂主还没有产生。”

  他在说到他的堂主之死时毫不避讳。因为死亡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便如同出门时不经

  意间会遇到的阴雨天一样。

  年轻人继续道:“上任堂主在临死之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们八个人……”

  “他敢!”血火老怪双目微赤神情骇人!

  “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害怕的?而今他把这份担忧让我们八个人分担了更是无

  足轻重也许惊魂堂的堂主将在今天产生!”

  他的左手抬起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其他七个同伴道:“如果今天

  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儿这个人便是惊魂堂堂主!”

  血火老怪目光一寒沉声道:“以死相抗很有志气!”

  他的血红外衣突然无风自鼓猎猎飞扬其声更冷:“如果八个人全部亡命于今日又

  当如何。”

  “惊魂堂从此将不复存在!”年轻人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堂中所

  有的人那些不敢违背前人的话的人已全被我们杀了!今日如果你能够杀了我们八个人惊

  魂堂便已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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