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罪

  林熠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离开虚芜城的。他如孤魂野鬼般蹒跚行在一片片无边无涯的原始针叶林中头顶艳阳高照云淡风轻他一无所觉。虚芜城越来越远山巅那束银白色的光柱兀自穿越碧蓝如洗的苍穹追寻着无垠星空的尽头带走了他的过去带走了他的未来。每走一步心头都涌起强烈的**想要回过身去再望一眼那柱光和那座深埋于地下的虚芜之城。然而他终究没有这么做麻木地游荡于幽暗繁茂的山林间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绝不要回头绝不!恍惚地一个失神脚下被封冻的薄霜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扑倒结结实实跌在了地上。他没有急着爬起甚至没有觉得疼痛只是莫名有一股悲恸从心底升起。天大地大失去了她自己该去向何方?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一滴滚热的水珠砸落到混着泥泞与冰渣的手背上不是深秋清晨的山林露珠竟是他的泪不期而至。忽地他听到头顶上方鸟鸣啾啾婉转悦耳的啼声让空幽静谧的山与林地有了一分生命的驿动。他茫然翻转身躯仰面找寻啼声的来源。两只腹部金黄的美丽小鸟欢快地跳跃在的枝头看上去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无忧无虑。似警觉到有人正在用嫉妒的目光注视它们这对小鸟倏地拍打翅膀双双比翼飞起在林间画过一道亮丽的弧影消失在林熠的视线里。「连鸟儿都有爱侣相伴比翼山林。而我竟连一只鸟儿也不如!」林熠的心扭成一团拧出的血与苦水一缕缕冲上喉咙再被他狠狠吞咽下去。一株株参天古木耸立在他的视野上方令他看不见清朗的蓝天看不见唐纳古喇白雪冰封的山巅。两行泪水悄然滑落面颊润入冻土无影无踪一如他曾经的幸福与梦。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迷离朦胧间他仿佛看到容若蝶姣好熟悉的倩影正朝着自己盈盈步来含着温柔的笑伴着深情的目光。

  筑玉山的邂逅玄映地宫的一吻倾心东海的朝朝暮暮乃至那一夜刻骨铭心的相望像一股甜蜜的清泉滋润着他几要干枯的心;也像一柄冰寒锋利的刀屠戮着他的五脏六腑。

  她近了更近了走到他的身旁。

  「若蝶?」

  林熠失神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轻声地唤道缓缓伸出手想握住她的一双纤足。

  然而她的身影却毫不停留如风一般从他的身边走过更不回头。

  「若蝶!」

  林熠努力伸手抓去却握了一个空。

  容若蝶的背影越走越快向着林深处一步步行去只留下一抹风。

  「若蝶—」

  他大声喊道踉跄着爬起身朝着她的背影追去。摔倒站起;站起摔倒;不知肌肤擦破了几处不知衣衫沾上了多少冰霜泥尘跌跌撞撞地追着。

  但无论他奔跑得有多快她还是变得越来越远缥缈空灵的背影渐渐被林木遮掩再也看不见看不见—「容若蝶—」

  他疯狂般地呼喊着在山林里找寻着追索着不知疲惫。

  终于他停了下来。

  浑浑噩噩里觉得其实容若蝶并未去远而是藏在附近的某个角落正凝望着自己。他登时精神一振向着四周如饥似渴地搜寻。

  每一片叶落每一缕风动每一羽鸟儿的惊起都让他在刹那升起希望又在瞬息灭了火花。

  他转动着呼喊着找寻着……慢慢地天旋转了起来地晃动了起来一株株阻挡住他视线的古木化作狰狞无情的巨人在风中嚎笑。

  伤心、失望、激愤、迷茫、空虚、孤独……种种负面情绪如恶魔齐齐攀上他的心头狰厉冷笑着吞噬着他的意识让他沉沦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渊底。

  「砰!」一个踉跄他的额头重重撞上坚硬的树干。疼痛像点着火的索线于弹指之间将他引爆。

  「容若蝶—」

  他满怀愤懑与绝望仰长啸一股积郁之气如同出鞘的雷刀迸射长空化作天地间的最强音符。

  起初枝叶战栗百鸟惊起。这悲愤雄壮的啸声却源源不绝宛若崩堤的洪涛汹涌澎湃泻落九天。

  「喀喇喇—」空中迸开一个个隆隆的炸雷无边的树枝纷纷瑟缩折断随着漫天满山的落叶激荡飘飞。

  群山回响大地震瑟古木颤抖着呻吟让这声撕心裂肺的长啸上达天庭下抵黄泉。

  可是再长再久那道逝去的背影依然未见回归。一排又一排茂密的古木似是重重包围着他的牢笼禁锢了他的目光隔断了他的追寻。

  猛地林熠怒从心起灌注十成功力的左掌狠狠劈出赤红着双眼嘶吼道:「你们再挡你们再拦!」

  「咔嚓!」身前一株两名壮汉也合抱不起的巨木被他无坚不摧的掌力脆生生拦腰劈断倾倒在左近的另一株古树上。

  「你敢扶它?」林熠怒火愈盛抢步近身又是一掌将那株古木也应声劈断。

  「轰—」尘土飞扬两株千年古树无力扑跌。

  有一束阳光从缺失的山林上空泻落洒落到林熠满是泥泞与血污的身上。

  似乎有一团崩裂欲出的烈焰在身体里熊熊的燃烧直要撑破他的血管双掌连出一气不停地将周围古树接二连三地轰倒。

  「砰、砰、砰砰!」他的掌力仿佛永无穷尽一片片的山林在身后倒下双手不晓得何时已血肉模糊肿胀如深紫色的球囊。

  他却毫不停顿每一掌针刺般的剧痛反令心中洋溢起一缕舒畅的快感。喘息逐渐的急促脚步慢慢地沉重古木也需三五掌才能劈倒。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顶蒸汽腾腾恍若不觉迈上两步又朝着一株粗壮的古木挥动血淋淋的手掌狠狠一击。

  「砰!」树干剧烈抖动数下震落不少枝叶古木却未见断痕。林熠被一股巨力反震胸口窒息难当顿时气血翻腾从口中溢出一缕瘀血。他用衣袖一抹「砰砰砰砰」一连又是四掌。古树被打得左右摇晃就是不倒。枝叶「沙沙」作响似是在讥笑他精疲力竭似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林熠怒气勃嗓音沙哑低吼道:「你给我倒下去倒下去!」双掌不断击打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个殷红的血手印陡然丹田刺痛经脉齐震「哇—」地扶住古树喷出数口血箭染红了飘落的林叶。他一阵虚脱举目四望视野所及尽是横七竖八被击倒的巨木林间一片狼籍残枝败叶在风里无助地飘零。他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年二十年鬓角的丝只在转眼间已化为一缕缕银紫色寥落地飘荡。背后忽然响起一声深深的叹息蕴含着怜悯与沧桑。「若蝶!」林熠倏然回身布满血丝的双目扫视声音来向却见一位白衣女子飘然从树后步出却是天宗长老雪宜宁。林熠眼眸里闪动的星光顿时黯淡下来落寞地拭去唇角血迹冷冷无语看着她。雪宜宁缓缓走近打量着林熠道:「林教主幸好你停下来了。否则只怕连你本人也要和这些古木一般永远倒在唐纳古喇的深山莽林中。」林熠神色冷漠半晌开口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等你。」雪宜宁直视他冰冷又空洞的眼神回答道:「我在这里已经足足等了你六天。」林熠混沌的心神一警想起自己在虚芜城的秘道中击杀卓方正的事深吸一口气道:「你想为卓方正报仇?」「果然是你。」雪宜宁轻轻道:「只是可惜了鸾霜也可惜了正儿。」林熠一怔隐隐察觉到一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脑海里混乱一团不住晕眩只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宜宁淡淡笑了笑摇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在虚芜城占星台鸾霜向我承认是她杀死了正儿如今她已独自回返观止池向宗主领罪。」「什么?」林熠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卓方正是我杀的与鸾霜何干?」雪宜宁唏嘘道:「你还不明白么?她是在替你顶罪!正儿是戎宗主的关门弟子无论你杀了他出于何种原因都为祸非小戎宗主乃至整个观止池势必不能不闻不问袖手旁观定要向你讨还公道。所以鸾霜才会出此下策要为你替罪领罚!」林熠听呆了茫然摇头喃喃说道:「她、她为何要替我顶罪?」他的脑袋里嗡嗡轰鸣只突然回忆起古堡疗毒雁鸾霜在替自己吸吮肩头余毒前所说的那句话:「有你这五个字我已足够了……」

  他的胸口骤然一热恍然明白过来早在那个时候雁鸾霜已下定决心要替自己挡去这场灾祸。

  可是她真的好傻。难道卓方正不是他杀的天宗就会放过自己?她不是不晓得戎淡远已磨刀霍霍准备联手正道八派围剿冥教多这一事少这一事都不会影响事情的展。

  她的牺牲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又或许她明知如此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林熠的眼眶悄悄地湿热恍恍惚惚听到雪宜宁叹道:「没有人相信鸾霜会杀害正儿可是她一口咬定又向我指明正儿的坟冢所在我也莫可奈何。思前想后此事恐怕仍旧与林教主有关。故而我特地在此等候希望能求证真相。」

  林熠也不清楚自己对雪宜宁的话听进了多少干涩问道:「如果定罪鸾霜将会面临何种处罚?」

  雪宜宁脸上掠过一丝悲哀低声道:「最好的结果也是要在锁雾林幽居一生。你该懂的不论正魔两道哪门哪派杀戮同门都是罪不可赦纵是不死亦要遭人唾弃惨淡孤老。」

  「我懂」念及自己的遭遇林熠苦笑道:「别忘了我是过来人。」

  雪宜宁点了点头悠悠道:「如今她正面临将与你相同的命运我却爱莫能助。」

  林熠的思绪渐从方才的伤恸里摆脱出来略略清醒开始默默思忖雁鸾霜的事情他问道:「既然你知道了真相为何不帮她开脱?」

  雪宜宁道:「我不是当事人也未亲眼目睹长老会不能仅凭我的一面之辞做出裁决最多勉强可以答应将鸾霜的公案暂时搁置待找到新的佐证再说。」

  「所谓新的佐证指的就是我了。」林熠沉声道:「只有我能帮她洗脱罪名是么?」

  雪宜宁颔道:「是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林教主请好自为之告辞了。」说罢飘然朝林深处隐去。

  「等等!」林熠突然在她的身后叫道。

  雪宜宁回诧异道:「林教主?」

  林熠道:「能否告诉我两年前若蝶托鸾霜转交你的那封信函到底是什么内容?二十多年前逆天宫一战雨抱朴为何会迟到?」

  雪宜宁面容上浮起复杂难明的神情许久后摇摇头道:「都过去了还说什么?」不待林熠继续追问她御风而起倏忽没了踪影。

  林熠怔怔伫立良久直等日头从中天朝着西山斜落方才确定容若蝶绝不可能再出现。他怅然清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收拾情怀压抑着巨大的哀恸择路下山。

  一路蹒跚直走到深夜才满身疲惫地抵达圣城外。

  城门早已关闭林熠不欲惊动别人正要掠城而过却看到红衣法王贡桑率着两名僧人从城楼下迎了上来远远躬身施礼道:「林教主奉别哲法王之命我已恭候多日。」

  林熠全然提不起半点劲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有劳法王领路。」

  贡桑法王见林熠模样狼狈神色落寞微觉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只道:「林教主请!」引着林熠自城门而入上了一辆大车径直奔向无相宫。

  林熠坐在车里木然望着窗外徐徐驶过的景物一言不很快大车行过当日他与雁鸾霜相遇的那间茶肆。店门紧闭寂寥无人已无那夜的喧嚣。

  也就在茶肆外的长街上他与别哲法王展开了惊天动地的一战最后以四极光龙拳接下对方至刚至雄的一记「摩诃萨真印」从而惺惺相惜握手言和订下天地塔之约。

  景物依稀如故只是昔日情怀荡然无踪恍若过了千年一梦。

  终于他出一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的叹息往事历历空怀惆怅。

  到得无相宫早有人通禀进去别哲法王亲自出迎。

  不仅仇厉、凌幽如等人没走连石品天、花纤盈、姚人北、花千迭、邙山双圣等人也都俱在一时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林熠心情凄楚又不愿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强打精神寒喧周旋好不容易别哲法王告辞离去但其他人都了无睡意仍旧围坐一圈。

  最终还是白老七代众人问出心中疑惑:「林兄弟为何不见容丫头?她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林熠眼神一黯低声艰涩道:「她……留在虚芜城不会再回来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偏白老九不识时务追问道:「为什么?」林熠苍白无力地一笑回答道:「她说那里是她最终的归宿。」「怎么会这样!」花纤盈且惊且忿地站起身道:「我去把容姐姐找回来!」邙山双圣闻言不甘落于人后腾的跳起叫道:「我们兄弟也去!」花千迭喝斥道:「盈儿莫要胡闹!虚芜城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么?你又怎样找到容小姐的所在?」花纤盈忿忿不平地坐下咕哝道:「这算什么千辛万苦救回了容姐姐她自己倒不愿离开了。」林熠置若罔闻对众人的反应无动于衷仇厉越加感觉不对可又不能多问于是转开话题问道:「林教主你既已回来了。那我们何时启程返回中土?」林熠漠然道:「就明天一早罢。」记起雁鸾霜的提醒他勉力振作精神吩咐道:「仇老哥天宗宗主戎淡远很可能要联合正道八派对圣教不利。你率领大伙儿回返万潮宫后立刻备战非有令谕本教部众不得擅自离宫。」仇厉隐约听出话中的另一层意思错愕道:「教主那你呢?」林熠慵懒笑道:「放心罢我没事。我会先去一趟观止池再回返南海和你们会合。」仇厉误以为林熠是要去天宗找戎淡远谈判眼中精光闪动道:「昔日恩师在位时戎淡远就对圣教从不买帐林教主此行恐怕徒劳无益不去也罢。」凌幽如冷哼道:「对他们想打那就痛痛快快打上一仗好了!如今圣教东西一统又有林教主坐镇还怕了天宗不成?」林熠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懒得解释回答道:「你们不必劝了我自有主意终须去见戎淡远一面。」仇厉见劝阻不住只好道:「那就由我和凌长老、叶长老率领若干本教高手随行以免天宗为难林教主。」邙山双圣一听又有好地方可去林熠坐在车里木然望着窗外徐徐驶过的景物一言不很快大车行过当日他与雁鸾霜相遇的那间茶肆。店门紧闭寂寥无人已无那夜的喧嚣。

  也就在茶肆外的长街上他与别哲法王展开了惊天动地的一战最后以四极光龙拳接下对方至刚至雄的一记「摩诃萨真印」从而惺惺相惜握手言和订下天地塔之约。

  景物依稀如故只是昔日情怀荡然无踪恍若过了千年一梦。

  终于他出一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的叹息往事历历空怀惆怅。

  到得无相宫早有人通禀进去别哲法王亲自出迎。

  不仅仇厉、凌幽如等人没走连石品天、花纤盈、姚人北、花千迭、邙山双圣等人也都俱在一时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林熠心情凄楚又不愿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强打精神寒喧周旋好不容易别哲法王告辞离去但其他人都了无睡意仍旧围坐一圈。

  最终还是白老七代众人问出心中疑惑:「林兄弟为何不见容丫头?她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林熠眼神一黯低声艰涩道:「她……留在虚芜城不会再回来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偏白老九不识时务追问道:「为什么?」林熠苍白无力地一笑回答道:「她说那里是她最终的归宿。」「怎么会这样!」花纤盈且惊且忿地站起身道:「我去把容姐姐找回来!」邙山双圣闻言不甘落于人后腾的跳起叫道:「我们兄弟也去!」花千迭喝斥道:「盈儿莫要胡闹!虚芜城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么?你又怎样找到容小姐的所在?」花纤盈忿忿不平地坐下咕哝道:「这算什么千辛万苦救回了容姐姐她自己倒不愿离开了。」林熠置若罔闻对众人的反应无动于衷仇厉越加感觉不对可又不能多问于是转开话题问道:「林教主你既已回来了。那我们何时启程返回中土?」林熠漠然道:「就明天一早罢。」记起雁鸾霜的提醒他勉力振作精神吩咐道:「仇老哥天宗宗主戎淡远很可能要联合正道八派对圣教不利。你率领大伙儿回返万潮宫后立刻备战非有令谕本教部众不得擅自离宫。」仇厉隐约听出话中的另一层意思错愕道:「教主那你呢?」林熠慵懒笑道:「放心罢我没事。我会先去一趟观止池再回返南海和你们会合。」仇厉误以为林熠是要去天宗找戎淡远谈判眼中精光闪动道:「昔日恩师在位时戎淡远就对圣教从不买帐林教主此行恐怕徒劳无益不去也罢。」凌幽如冷哼道:「对他们想打那就痛痛快快打上一仗好了!如今圣教东西一统又有林教主坐镇还怕了天宗不成?」林熠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懒得解释回答道:「你们不必劝了我自有主意终须去见戎淡远一面。」仇厉见劝阻不住只好道:「那就由我和凌长老、叶长老率领若干本教高手随行以免天宗为难林教主。」邙山双圣一听又有好地方可去白老七先叫道:「好啊索性大伙儿一起杀上观止池先拔光了戎淡远的胡子回头再一把火烧了正道八派的山门!」白老九摇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都没见过戎淡远凭啥断定他长着胡子?」白老七怒道:「戎淡远一个大男人怎会不长胡子?」白老九振振有词道:「未必未必!如果他是太监出身呢?」

  花纤盈咯咯娇笑道:「戎淡远多半不可能是太监不过他若听说咱们要杀上观止池拔光他的胡子惊惧之下先一步把自己的胡子剃光倒不是没有可能。」这三个人一通胡言乱语将天宗损了个够林熠亦忍不住露出一缕微笑却旋即消失说道:「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量天宗也留不住。」石品天呵呵笑道:「林教主气概豪迈咱们自愧不如。但我老石也不是孬种今日就在此放下一句话天宗和八大派的人不来便罢若是蠢蠢欲动真要找贵教的麻烦我天石宫定当全力以赴与林教主同进共退!」花千迭哪肯居人后当即说道:「不错唇亡齿寒何况咱们两家曾经共抗敌辱?我青木宫上千子弟听从林教主召唤!」邓宣坐在椅子里振声说道:「林教主只要你一纸相传金石宫水里火里都跟着!」林熠心下感动邓宣也就罢了石品天、花千迭都是老谋深算、圆滑世故的魔道枭雄难得会有此语实属不易。他默默无语站起身向着邓宣、石品天、花千迭三人缓缓伸出手。「啪、啪、啪!」邓、石、花三人毫不犹豫地走到林熠身前各自伸手依次与他击掌立誓整个过程中却无半句言语的交流。未来影响到正魔两道百年气数兴衰的「末世盟约」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聚合雏形。林熠静静伫立着失色干裂的唇角忽而泛起一丝笑意淡淡道:「散了罢。」

  回到别哲法王特地安排的精舍沐浴更衣后林熠呆呆坐在床榻上怎也静不下心。屋里一灯如豆静静地跃动着金黄色的火焰把视线里的景物照得影影绰绰。他努力不去回忆曾经拥有过的爱侣她的微笑她的轻颦她的忧伤然而回忆却像一个如影随形的恶魔时时刻刻缠绕着他折磨着他拿一柄用痛苦雕刻的刀刮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思绪在静默里绵长穿越过往昔的岁月令前尘变得苦涩无比。蓦然他察觉到门外依稀有几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盘桓刚想舒展灵觉细察来人的底细就听那人已用极小的声音唤道:「林大哥林大哥—你睡了没有?」或许是没有立刻听到林熠的回应她提高了嗓音道:「我是纤盈你在屋里么?」

  林熠挥手带出一股轻风打开屋门花纤盈的耳朵正贴在门上倾听动静猝不及防差点一个踉跄栽倒进来她急忙站稳身子有些尴尬地道:「林大哥!」林熠望向她问道:「什么事?」「这个……我—」花纤盈嗫嚅了半天期期艾艾道:「我有个修炼上的难题一直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林熠一怔心想这丫头若真有问题为何不找花千迭却舍近求远地来问自己?略一转念已醒悟到她的修炼难题究竟为何。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好得很更不会自杀。」花纤盈被说破心事脸上一红猛瞧见邙山双圣从后头探出脑袋道:「咱们兄弟早说过了罢林兄弟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哪会有事?」花纤盈娇嗔道:「那你们两个为何要跟来?还有你们石左寒、姚大哥、邓宣别以为本小姐不晓得你们也偷偷跟着。哼叶幽雨!一声不响缩在墙角做什么?」林熠听她竹筒倒豆子般把院里的人一个个点名提号麻木的心头忽地泛起了一团暖意。毕竟失去爱人朋友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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