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今昔之别

  展风三人从围观的众人中走出,沿着狭窄的巷道,向东而去。

  铃儿从积蓄已久的惊喜中回复过来,也似将此前的阴霾忘去,想了想向展风询问道:“公子,你不是跟我们小姐一起走的吗?小姐呢?她还好吗?”

  展风脚步微微一顿,想起那段随行的岁月,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是悲痛欲绝的音容。“她现在又如何?”这些思念在展风心神中如电闪现,又迅即湮没,暗叹一声,展风恢复步姿,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怜小姐她已经在武当山上落脚了,一切都好!”

  铃儿觉出一丝古怪,哦了声道:“小姐人很好,也很柔弱,但对我们都是非常好的,而且,在湘江的舫船上我也看得出来,小姐她也很着紧展公子你呢,所以,所以展公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小姐伤心了……”

  展风心神巨震,涌起一股无可抵挡的悲恸,心中狂呼道:“不要让她伤心?可自己已经让她伤心了,彻彻底底的伤心了!”

  铃儿说完瞥了展风一眼,见他面显凄色,心中更觉出几分不妥,但她身份低卑,却也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住口不言,埋首想着自己的心思。

  又行了盏茶功夫,铃儿在一间屋舍前驻足,心思一收后,兴奋地唤了两声,却无人作答,面上一急,忙是推门而入。

  展风随步入内,扫了一眼,这是间十分寻常的院落,内中杂物散置,积雪未清,一棵枯败的梨树静静树在院中。

  打量间,铃儿又唤了两声后,已急急向室内跑去,展风二人也是皱眉,紧步跟上。

  铃儿将三间屋子全都跑遍,也未见问生踪影,急得泪水盈眶,不住道:“展公子,你,求你快想办法找找,问生他,他会不会也被温罗的人给抓走了,求求你去……”说话间已是方寸大乱。

  展风理解她这些时日与问生相依为命的苦楚情意,忙安抚道:“铃儿你不用担心,温罗已经死了,不会有事的,问生他可能是出去了,不久后一定会回来的。”

  铃儿茫然点了点头,仍是哭泣不已,李义虽与她不曾识,却也见不得她如此模样也是劝慰不休。

  展风待铃儿情绪稍稳,道:“铃儿,李大哥受了不轻的伤,你先寻些伤药来,帮他敷上,问生的事,不用担心,我现在便去四邻处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片刻就回。”

  言罢,在两人点头间已是纵步出去,方至门口便是蓦然止步,正有人向这里赶来,脚步声甚是急促。

  展风顿步凝神间,一个人影踉跄撞入门来,正是问生。

  四目相望,展风身形一震,问生的变化何其巨大,本是洁净的面上伤痕遍处,衣衫褴褛,整个人的神采也是萎靡许多,一条右腿更是陂立不稳,显是已经断折。这短短的数月竟将一个活泼无忌的少年折磨成如此模样,展风仿佛被遭了当胸重击一般,心神巨颤。

  问生也是不由的顿住脚步,一呆后,目中忽地一亮,多了几许神采,又“噗”的一声跪倒,颤声道:“展,展公子,这是真的,真的,我还以为……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铃儿,救了我们……”说话中,已是嚎啕大哭,叩头不止。

  展风又是一震,忙将他扶起,颤声道:“问生,你,你怎么会……”至此却是不忍再问。

  问生露出几分痛苦笑意,摇头道:“没,没什么……”泪水却越加翻涌。

  院内铃儿二人包扎伤口完毕,听得声响也是齐地奔出,铃儿见到问生无恙,更是喜色难掩。

  “问生,你,到哪儿去了?”铃儿急道。

  问生微敛神色道:“我本来准备到刘员外家求他帮忙,路上听到了有人在温府闹事,就赶了过去,没想到你们已经走了,我才急急回来了……”

  铃儿一惊道:“刘员外,怎么能去找他?幸好展公子他及时救了我……”

  四人又简单交谈片晌,天色已然漆黑,铃儿忙掌上灯火,同时收拾好房间让展风二人在此过夜。

  一夜长谈,问生二人将分别后的遭遇经历伴着泪水件件道来,仿佛数月间已将一生的苦楚尝遍一般,展风二人在侧聆听也是心中沉痛。

  翌日,展风与李义二人略作整顿便是辞行而去,非是不愿与他们久处,而是不忍,他实在已见识过太多诸如此类的悲剧,不想再多地体会那种感受,也不想在那种沉抑的氛围下久待,那只会将他埋葬在抑郁的深渊。

  临别前,展风去可儿的墓前悼念了一番,三尺黄土,满堆白雪,是任何人一生最终的归宿,“自己父母的坟冢,或者,只是衣冠冢,想来现在也是如此吧!”展风心中低叹,带着满腔愁怨沉步而去。

  “展兄弟,现在去哪儿啊?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李义沉涩的声音响起,将展风从沉思中惊回。

  展风苦笑一声,不加思索道:“唐门秘籍之事,李兄弟你也知晓,我现在当然是要解决那件事了,不过还没有什么线索……”顿了顿转而问道:“李兄弟,你又有什么打算?是否现在便回转南离城去?”

  李义憨实一笑,微一摇头道:“温城主本来是想让我及时追上你示警,危机时或可解围,之后的行途倒未安排,不若我帮展兄弟你先解决秘籍的事在回南离城去,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展风心中感激,虽知他助力有限,仍然点头道:“多谢李大哥了!”

  李义笑笑,微一沉吟,忽地正色道:“展兄弟,温城主说,说那仿制令牌的人可能是,是你们天罗教的人,所以,我想……”想到展风与天罗教的关系,话语中不由也迟缓许多。

  展风经过日前温元之事,对自己父亲所辖的天罗教好感大去,闻言,仰首一笑,截断道:“李兄弟,你不必顾忌,我便是我,若是,若是那天罗教中具是相温元一般草菅人命之辈,我也绝不会再与他们为伍!”

  李义闻声一振,一拍展风肩膀道:“好,展兄弟。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失望的!”微微一顿续道:“如果,你查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做的,一定,一定要告诉我,我要用他的血再来祭奠宝儿他们!”说着话声已含悲意。

  展风暗中长叹,若是真的告知你了,你却未必能够报的了仇,但现下又怎好如此出言打击他呢?当下沉重点头道:“一定会的。”忽地又想起什么,张口问道:“李兄弟,前些天在阴山,还有昨日在小镇上,你,你好像都是突然武力大涨,是怎么回事?”

  李义闻言一怔,面色微变,低头想了想后,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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