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渊源 二
听完王佐的叙述，回想先祖诡奇华壮的生涯，林震南心中思绪万千，默然感慨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这《葵花宝典》既然如此神奇，那华山派的岳蔡二人虽然各自只得了半部，却也不难从中悟出一些心得，为何后来没见他们在江湖中做出一番事业来？”
王佐答道：“这却是另有原由。因为这件事，少林下院和华山派之间，便生了许多嫌隙，而华山弟子偷窥《葵花宝典》之事，也流传于外。过不多时，即有魔教十长老攻华山之举，便是为了夺取这部宝典。”
“其时华山派已与泰山、嵩山、恒山、衡山四派结成了五岳剑派，其余四派得讯便即来援。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数身受重伤，铩羽而去，但岳肃、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他二人所笔录的《葵花宝典》残本，也给魔教夺了去，因此这一仗的输赢却也难说得很。五年之后魔教卷土重来。这一次十长老有备而来，对五岳剑派剑术中的精妙之着，都想好了破解之法。魔教十长老武功虽高，但要在短短五年之内，尽破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招，多半也还是由于从《葵花宝典》中得到了好处。二次决斗，五岳剑派着实吃了大亏，高手耆宿，死伤惨重，五派许多精妙剑法从此失传湮没。只是那魔教十长老却也不得生离华山。想象那一场恶战，定是惨烈非凡。”
“原来如此。“林震南叹道：“想不到我林家一部祖传剑法，却牵涉到江湖中如此之多的强大势力。看来青城派如今才找上门来，倒是我福威镖局的幸运了。”
说到这里，林震南对着王佐做了一个大揖：“多谢教头为我解惑。却不知这些秘闻，连我这林家后人都是惘然无知，教头却是从何处得来？”
林震南深知轮回者们的实力。如果他们对辟邪剑谱有意，当日发现袈裟之时，无论赵云、尉迟恭还是王佐，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松击败自己一家，从容夺去剑谱。所以他倒是不担心轮回者对剑谱起了贪念，但不管怎样，连如此隐秘的江湖旧事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神秘感还是让林震南有些挂怀。
王佐知道要想让自己的布局顺利进行下去，必须打消林震南的所有疑虑，于是哈哈一笑，无视林震南的炯炯目光淡淡说道：“总镖头可不要忘了，这《葵花宝典》原本乃是宫中的物事。”
见到林震南还是不明所以，王佐心说你要是能想明白就怪了，连我自己都是现编的，但表面上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那奸贼张昶身为国师，管理大内典籍乃是他份内中事。《葵花宝典》虽然近百年前就流落于民间，但依然是记录在档的。张昶修习的是道术，对武功没什么兴趣，可就算他不想收回这本秘籍，总还是要弄清楚它落到了何处，下场如何。那张昶与奸相颜松关系密切，而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永又是颜松门下走狗。再加上如今圣上有甚是宠信国师，张昶一句话，刘永就得跑断腿老实去查。总镖头，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锦衣卫想查而查不出来的么？”
这个世界虽然和现实历史中的明朝不同，但还是有许多东西是相通的。锦衣卫依然是个威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角色。锦衣卫的密探遍及天下，虽然貌似对江湖中事不闻不问，但说他们没有密切监视着武林中的一举一动，严防有人密谋行那危及社稷之事，那是谁都不信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笑傲江湖的世界中，虽然五岳剑派和魔教行事看似无所顾忌，但却从来都只是叫嚷着一统江湖，而不敢杀官造反，甚至连试着干涉一下正常社会的统治权都没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的行为超过了某条默认的红线，就会遭到官府的全力打击。
看到林震南开始有些了然的神色，王佐继续说道：“我们兄弟的师父与那张昶为敌，自然会得到一些正直官员的暗中同情和支持。虽然师父去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很有力的人脉渠道，锦衣卫弄来的情报，我们需要的话，也能随时知晓，不然如何躲过张昶的追杀，活到今日？”
“贵先祖远图公的崛起和他留下的剑法实在太过神秘，不由得我不好奇，再加上发现余沧海的真正目的是为辟邪剑法而来，所以前些日子我联络了锦衣卫中的暗线。这才发现原来张昶那贼人早就调查过此事，算是他无意间帮了我们一个小忙吧。”王佐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暂时停止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林震南低头想了一阵，问道：“莆田少林的那本《葵花宝典》后来如何了？”
“烧了。”王佐润了润嗓子后说道：“红叶禅师圆寂之前，召集门人弟子，说明这部宝典的前因后果，便即投入炉中火化，说这部武学秘笈精微奥妙，但其中许多关键之处，当年的撰作人并未能妥为参通解透，留下的难题太多，尤其是第一关难过，不但难过，简直是不能过、不可过，流传后世，实非武林之福。”
“那么如今《葵花宝典》原著已毁，流传与世间的部分，就只有我家祖传剑法和魔教的残本了？”
王佐点了点头，等待林震南继续提问。
“教头先前说关于那爷孙二人是哪方势力派来的探子有四种可能。其中是否有一种可能是张国师派来的，意欲将剑谱收回宫中？”
“那倒不至于。张昶虽然奸恶，但道术着实精深，对凡间武功不会有多大兴趣。职司所在，他要弄清楚葵花宝典的下落以作交代，但他眼中，葵花宝典估计也不过区区一本武道功法而已。烧了也就烧了，不是势必要将有关的残本尽数收回。而且我在锦衣卫中的线人也没说张昶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还有进一步的行动。”
听到王佐这样回答，林震南松了一口气。张昶的名头实在太大，强过东方不败百倍。在民间传说中，这位国师甚至是位能够呼风唤雨，招来天兵天将的立地神仙。如果他的目光投向了福威镖局，那绝对是件灾难。不过换个方面一想，王佐这几人能与张昶做对还逍遥的活到了今天，能耐也颇为惊人，怪不得随意指点一个月，就能让福威镖局脱胎换骨。
“那么还请王教头为林某解惑，这探子是由何方势力派来的到底有哪四种可能。”想到这一点的林震南态度变得更加恭敬了。这些人能和张昶为敌，就算不是神仙也称得上世外高人了，又能在锦衣卫这等魔窟般的衙门中安置线人，算得上粗粗的金大腿一根，必须牢牢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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