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两锋又争雄

  且先说回郑青平为何会出现在这罽宾坊内,中途插手林、郑二人密谈。追根究底,全凭郑安由始至忠对郑家的衷心使然。正是那日与林欠乔装接触后,心中疑云不散。虽说二者有所约定,不能将密谈事告知旁人,可是郑安始终对其无法尽信。寻思再三,心中自是更向着师门,断不该做出任何忘恩负义之事,有负于两位家主一番养育教导……于是乎当夜便将事情始末上报给了两堂之主。</p>

  若说起净武卫之威,江湖中确实鲜有人不敬。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范阳地界,金刀铁剑也不会未战而先怯。只是按对方所述所为看来,并无敌对之意,更有可能助郑家解困……若不是郑风生、郑青平等早已对林欠有疑,念着对方藏着这名外来眼线不送还,便真信了这背后没有暗桩,接受这来历不明的好意……经过一番商量,鉴于敌暗我明,最终还是决定由二家主亲走一趟,悄悄查证背后之隐情。若能顺道将林欠“领”回,便更是掌握住了突破乱局的先机……</p>

  再看此时此地,可谓是:窄巷狭径无去路,铁剑临头乱心魂。碧波细雨凌烟处,朔寒雪气玉龙横。这小巷道里也就两人宽的距离,还杂乱堆放了各种物什,并无太大的空隙闪转,也亏得林欠危机下能将本门身法驱至极处。先是侧身一翻,巧妙避过郑青平的剑气封锁,连避带退,两三下跃出拦阻后,便全速奔跑开来。这一番身轻如燕的轻功步法,不仅看呆了郑安,连那铁剑堂主亦未曾有防备,想起之前还是低估了这名家中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没想到竟怀了一身如此高妙的轻身功夫。</p>

  眼看离巷口也就十步不到,再多个两息,林欠便可遁入街道,说不定能借着人群隐蔽,全身而退。可惜的是,郑青平反应也是极快,运气纵身向前一跃,瞬间拉近二者差距,再顺势挥手连刺三下,三道剑气后发先至,追击而来,却是使出了五成的功力,劲力比之刚才小试又强了何止一筹。</p>

  耳后风起,背生恶寒,林欠自不敢大意硬接剑气,只好止住身形,伏身让过气劲,此时若是一个不好受了伤,战力大损,瞬间就会受制于人。那几道剑气方一交汇,内中所含的冰寒内力便四散迸射而开,竟将四周的雨气凝结成冰,似在面前生成了一道冰壁,其中寒气仍旧在不住地扩散,再次封住了逃生去路。</p>

  “好小子,你在何处习练得这等上乘的功夫,差点儿让老夫都吃了一亏……若在平时遇到,老夫倒是可以本着惜才之心,放你一马,可今日就算你小子使出万般手段,也插翅难飞……主动受缚,跟我回郑家领罪,可保你一个手脚齐全,非则别怪老夫以大欺小了!”郑青平也想尽可能活捉林欠,套出情报,于是以言语攻之,望其主动投降,也不用伤其性命。</p>

  “二家主既有此等善心,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不放小子回去,给净武卫复命才是。”林欠一出口果不负其名,此时依旧忍不住“嘴欠”,但关键的信息倒是透给了对方,希望能借助卫府的威名,让郑青平投鼠忌器。</p>

  “无需多言!就算“上将军”亲来,也逃不过一个江湖道义!你小子拜入郑家别有用心,老夫自有公道拿你!看招!”郑青平堂堂一位宗师,岂能被一名小卒三言两语说动,且家族利益为先,此时若不擒住林欠,日后难再有此等良机……当机立断下,再不拖泥带水,随即提升至七成功力,运剑起势使一招“林寒洞肃”,让冰寒剑气充斥整个巷道之中,如林徐徐扩散,杀机四伏,不再给林欠半步逃脱的机会,</p>

  面对一位剑术宗师几乎真格的动武,林欠唯一的机会便是对方还未曾下杀心,并且对自己的本门功法无一星半点的了解。趁着这一招未全展开的一刹,反手抽出随身障刀,化作一道金风,主动地抢攻上前,使的正是一招“长风拂晓”。</p>

  郑青平见对方迎上前来,起手竟还敢用出郑家的《金风刀法》对敌,不禁火起三分。可心念着自己功力深厚,憋着一口气,鼓劲也要将招数用老。原道是郑家两堂的功夫,不仅可相互配合,亦兼有相互克制的道理,其中奥妙全看运招者如何施展。林欠的此套路数,直冲面门,正是克制剑法灵动的常用招数,将刀法刚猛力沉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配合金刀心法中以阳明经催生驱策的阳气内力,针对层层寒林叠嶂般的剑气来袭,仍能片刻间稳稳不落下风。</p>

  可惜二者内力修为相距悬殊,此法也就只能起一时之效,难建长势,面对后续的内劲来袭,不得不转攻为守。连串“叮当”急响后,林欠挡到第五剑,便已有些手脚酸麻,动作滞缓,气息不畅起来。在这冰寒剑气的笼罩中,气血运转将比平素更受影响,稍有不慎甚至会冻毙于其中。像以郑安的功力,也早早躲于后方,虽不直面场中争斗,依旧内力遍布全身,避免被寒气所侵。</p>

  苦苦撑过两剑后,待第八剑将出,林欠已完全失去变招机会。《金风刀法》中的招式才使到半路,便被对方窥破心机,根本无法一气呵成,只能照单全收铁剑攻势。此战比起先前面对封师伯“试招”,单论凶险之处,全不可同日而语,尤其这森寒的内力更让林少苦不堪言,就算是全力运功抵御,依旧不断遭阴寒入体,疼痛不止,怎却连骂对方一两句,逞个口头之快都做不到。</p>

  此时二家主心中也有些嘀咕:“未曾想到一名外门干杂事的弟子,竟能将金刀堂的功夫使得这般纯熟……有些路数明显是外门没有教授的,也可熟练运用对敌……看来小贼偷功日久,若给他更多时日,必助纣为虐,将家传绝学泄露开来,成郑家大患……”一番心里变动,杀气顿生,见八招都未立实功,郑青平这第九剑亦化繁为简,凝神聚气,务要这“寒气慑人”一击得手。</p>

  只是林欠此次倒也是流年不利,被平白冤枉了一通,加了笔黑债。本未曾行偷学之事,只是先前于黑翁手中偶得《黑风刀法》的秘笈,加上这些时日演练推导,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竟将缺失的招数补得个有模有样的,这才被郑青平识破,认为他犯了偷学武功的江湖大忌。只是面对杀招临门,林欠已无一丝辩解机会,此时在与宗师间功力、境界的差距逼迫下,只得又一次全力以赴、拼死抵抗,隐藏半分实力都有可能置自己于险地。</p>

  虽在场外观战,但见林欠硬生生接下师父八剑而不落败,让郑安脑中顿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未曾想到两年来自认为交熟的林师弟,竟真如师父所说身怀别派功夫,那一股不属于郑家家传功法所养出的“势”中所展现的功力境界,隐隐在自己之上。更让人吃惊的是由其身上散发出的玄妙异常的斗杀之气,就算漫天寒气亦不能掩盖。可见其战意之浓,根本不用去通过气机牵引感应,便能明显察觉。此番莫说郑安,连郑青平也轻挑了一下眉头,禁不住赞赏这小贼的心法修为。</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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