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难忍
既然小小已摆明不会和解的态度，事情接下去的发展，尤劲基本能够预见。
可等过了周末，迎来又一个周一时，尤劲忽然发现，自己在这场风波中，不再仅仅是个站在岸边摇头慨叹的观众。
这个周一，李凝思开完晨会接到个电话，便离开了公司。
午后，回到办公室的李凝思，面沉似水地走到尤劲的办公桌前，把尤劲叫进了总经理室。
入室关上门，尤劲刚要往沙发上坐，却听李凝思冷冷道：“让你坐了？”
“你这是......外面受了什么闲气？”尤劲疑惑间，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百叶窗是闭合状态后，他便嬉皮笑脸地绕过了隔在自己和女孩之间的办公桌。
李凝思根本不看靠近过来的尤劲，声音愈加冰冷地问了一句：“你那个小小，明天要和小雅办离婚了，你知道吗？”
尤劲并不知道那两人具体会在哪天办离婚，倒也不至于对这条情报感到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李凝思会忽然问到这一出：“这个......他没和我说。”
“没和你说......”李凝思一声嗤笑，“真是奇怪了。”
“又不是什么好事，不和我说有什么奇怪的......”
“你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之前还参与得那么起劲？”
尤劲一皱眉：“你是......见过小雅了？”
“早上，我陪她到你的公司办公室，去收拾个人物品了。”
“怎么？她总不会和你说，小小是在我的挑拨下，才会跟她离婚吧？”
李凝思直勾勾地看了尤劲一会，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嘲讽之色：“难道，你觉得自己没有责任？”
尤劲顿显冤枉：“是，关于小小离婚的念头，我是没怎么劝阻。但是，我只是陪着他去处理了一些过程......那些过程，我在与不在，都是一个结果。”
言罢，看到李凝思还在用那种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劲只觉得很不自在。
于是，他便凑到女孩身旁，想用些亲昵的举动，来驱散这让他不自在的感觉。
熟料，他的手刚一搭上女孩的肩头，就被打走。
“出去。”
这两个字，如果李凝思是说得气哼哼的，尤劲必然会厚着脸皮继续纠缠。
偏偏，李凝思是用着一种“我不想和你说话”的冷淡口气，这让尤劲没了应对。
再看李凝思，就好像尤劲已经出去了一样，目不斜视地翻看起案头文件来。
尤劲只能挠着头，悻然离开了总经理室。
那日“捉奸”，毕竟是尤劲“抛头露面”。
所以，就算宋清雅对李凝思说，小小是在尤劲的积极煽动下才作出离婚决定，尤劲也不会感到奇怪。
故而，对于李凝思此时的冷脸，尤劲一样不觉得奇怪。
如同自己会偏心于小小一样，尤劲完全理解李凝思或会因为偏心于宋清雅，而不满他对小小的偏心。
这个疙瘩，尤劲并不担心解不开。
是因以尤劲的观察，李凝思对宋清雅的在意程度，比之女孩对自己，并不在一个层面。
事实上，李凝思都很少主动去找宋清雅。
因而，尤劲只以为，等李凝思过了气头，此事便能翻篇。
但很快，他又感到没这么简单。
只因这一天起，他总觉得女孩会时不时地用那种嘲讽目光瞥自己一眼......他不认为这是多心的错觉，倒也说不出两人的关系真有什么异样变化。
除去这种说不清的不自在感，还有一种日益明显的具体现象，让尤劲渐渐难以忍受......
如今，尤部长与蔡部长之间能够和谐，更多是因为吃过苦头的蔡部长，尽量在避免去触尤部长的霉头。
不过，蔡部长仅仅是在尤部长面前懂得知难而退，而非改了脾性。
比如会议中，尤劲在布置业务工作时，蔡浩宇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开口：“这里，我插一句......”
每逢被这样打断，尤劲基本都是毫不客气地打断回去：“这里很敏感，你不要插。”
然后，在众人的一片偷笑、和蔡部长的一脸尴尬中，尤部长继续说回正题。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凡是有李总参与的会议，尤部长再去拿话呛蔡部长，常常会被李总呛回来。
被当众呛了几次，尤劲当然会在私下里问李凝思算是什么意思。
迎着尤劲半是委屈半是不满的质问表情，李凝思总是付之一笑：“是你一直太不给人家蔡部长面子，我只是帮你纠正一下态度。”
名义上，蔡浩宇终究是产品招商部的一把手。
李凝思的解释虽然不能让尤劲服气，却也无从反驳。
倘若，仅仅是李凝思在场面上越来越偏向蔡浩宇，尤劲并不至于跳起来。
偏偏，蔡部长受了李总一段时间的袒护后，心态和行为也起了变化。
而这一点变化，着实是朝尤劲的眼里扬沙子：蔡浩宇，竟然有了追求李凝思的苗头。
李凝思当初招入蔡浩宇，本意是在储备管理人才。
故而，在蔡浩宇作为新人的时期，李凝思经常在会议场合给蔡浩宇提供自我表现的机会，并有意向他传达一种“我很看好你”的关注态度。
蔡浩宇其人，家境尚可，学生时期又一直是抛头露面的干部人物。尽管不像小小那般“千娇百媚”，他也算是相貌堂堂。
这样的人，在学生时期，多少经历过一些倾慕者的暗示明示，亦就培养出了他良好的自我感觉。
所以，李凝思所表现出来的看好态度，甚至一度令到蔡浩宇产生过“李总对我有好感”的错觉。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蔡浩宇很快就从这个岁数不大的李总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远远凌驾于他之上的气场。
这种叫人自惭形秽的气场，逐渐开始打消蔡浩宇那份自作多情的错觉。
再后来，他又听到一些“李总和尤部长其实是一对”的传言。
即使李凝思一直避免自己与尤劲的关系在办公室公开，可每天共进午餐、车接车送等迹象，都在证实传言。
于是，在“高攀不上”和“名花有主”这两大现实困难前，蔡浩宇才暂时断了那种想法。
但是，近一段时间，李凝思越来越偏向于蔡浩宇的态度，使得蔡浩宇心中那份自作多情又开始死灰复燃。
10月中旬的一个工作日，午餐时间前，尤劲在楼梯间吸烟时接到个电话，耽误了一些时间。
再回到办公室，他想像往常一样叫上李凝思去吃饭，却没找到人。
自然，他拨通了女孩的电话：“人呢？”
电话那头，回以一声反问：“你刚才人呢？”
“哦，刚才一个电话讲的时间长了......现在，你在哪里？”
“前面我在门口等你没等到，蔡部长正好过来说有事和我谈，今天我就和他一起吃饭了。”
这天，挂了电话的尤劲并没在意。
可自此以后，蔡浩宇三天两头会在午餐档找上李凝思。
有时，李凝思已经和尤劲走到电梯口了，蔡浩宇都会跟上来，一脸豁达地说“一起吧”。
尤劲与李凝思之间，有晚间档，有周末，本不缺乏二人时间。
让尤劲如鲠在喉的是，每每三人一起共进午餐时，蔡浩宇总是在刻意寻找一些把尤劲排除在外的话题：比如大学生活，比如后期想进修什么课程。
连着几天的午餐档，都被蔡浩宇的夸夸其谈隔离成局外人，尤劲有些受不了。
所以，后一天再遇到蔡浩宇跟上来说“一起吧”，尤劲直接就顶他一句：“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要单独和李总商量。”
不料，蔡浩宇依样画葫芦，此后的午餐档，他时常抢在尤劲之前找到李凝思......再等尤劲过来时，蔡浩宇也说有事要同李凝思单聊，示意尤劲不要同行。
尤部长能有事单独和老板商量，蔡部长当然也能。
到这份上，要说李凝思尚不明白蔡浩宇的用心，尤劲是肯定不信。
问题是，除非公开挑明和李凝思之间的情侣关系......否则，尤劲并不能名正言顺地质问蔡浩宇：“你哪来那么多事情要单聊的？”
终于在一天下班后，开着车的尤劲，忍不住朝着副驾的李凝思阴阳怪气起来：“那个跟屁虫天天盯着你，你不会乐在其中吧？”
问话良久，却迟迟听不到李凝思的回应，趁着等灯，尤劲不满地瞥向副驾。
这一瞥，尤劲又一次看到了李凝思脸上摆着近来经常无端出现的嘲讽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疑惑间，尤劲只想就事论事：“明天开始，你能不能给他点暗示，暗示他别天天缠着你？”
李凝思又不答话，这让尤劲沉下了脸：“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我，也要不好意思了。”
尤劲所谓的“我也要不好意思”，李凝思隐约能猜到是怎么个“不好意思”法。
所以，女孩搬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的热情，我要是回以冷对的话......他现在高昂的工作积极性，你觉得还能维持吗？”
这说法，让尤劲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