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天的懒狗窝

  在这个我觉得像冰窖的世界里,我以为我已经很惨了,想不到她比我还惨。爸妈分离时,还留了一个只有我一人的破家,可她连家也没有,竟在那个几个厕所单间大小的小屋里窝了4年。或许她有家,可有家的人好像没她那么悲伤。或许,她永远也不想回那个支离破碎的家。我看不得她的眼泪,还有她令我心碎的表情。我之所以冲动,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家庭背景和我大同小异,有些同病相连的人。

  她的故事一定很悲惨,命运肯定非常坎坷。那童话中的灰姑娘也会自愧不如的。灰姑娘最终被白马王子相中,后半生旋即生惊天动地的改变。她偶然被脸有点黑,还点着几粒粉刺的我看中,不知那不可预知的后半生会不会生微妙的变化?

  我飞快跑过几条街,眼前是肩并肩挤成一片的商场超市。我用钱包里仅有的三百多块,买了她想享用却享受不到的物件。那是一件十分罕见的连衣裙,至少我没见过。可能平时我的目光和大多男人不老实的目光,有些本能的一致。只盯着青春靓丽的异性的美脸和娇身浮光掠影,而对其也许也是很罕见的着装不曾留意吧。

  花光了所有的钱,带着对老丫的一片好意,匆匆往回赶。但那扇老门已经挂上了那把老锁,老丫走了。

  门口的小商店一定和老丫很熟,要不然是不会并出现在她的小本上的。

  小窗口里是一张嵌着慈眉善目,裱着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的脸。

  我问老阿姨老丫她何时归?

  只见嘴角那颗象征着人老心不老的美人痣妩媚地颤了颤,说道:她呀!很好的一个姑娘,坚强的让人心疼,可惜我儿子结婚早,要不我非得让她当我儿媳。我的那个儿媳呀!别提有多讨厌了,``````

  有人来买东西也不能打断她滔滔不绝评书式的长篇大论,当分针磨磨蹭蹭地从3踱向7时,查尔斯的花边新闻刚刚结束。和她谈话,绝对受益非浅,中外事实政治无所不晓,真让人望尘莫及。忍受了当听众的煎熬,我终于知道了老丫的出入时间。下午2点出,次日上午11点回。也就是说,她只在这儿睡一小会儿,就又出去玩命挣钱。

  天哪!她能熬多久?早晚会病倒的!她那青的眼袋,不由地浮现在眼前,让我的心

  直酸。

  那些老丫很想要的东西,我麻烦罗嗦老阿姨转交给她,还替她还了欠小店的牙膏钱,一块五。这还是摸遍全身找到的硬币凑的。至此为止,我只好既高兴又无奈地揣着空钱包去选择步行回家。

  冲动过后是绝对的冷静。我已不下十次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脑海中的自己回答得很含糊,也许喜欢她吧?随即又问,为何喜欢?也许她很特别。为何特别?也许```。不知为什么,竟牵扯出许多疑问和答案来。如果疑问都能解答,谜语都有谜底,那世界不知有多好,不知有多简单。我也不必为走了的爹那句“你一点也不像我”而时时心痛。

  一个人的世界和生活很孤寂,像掉了队的大雁在阴空下哀鸣。没了日月星光辨不清前行的方向,也不能像直升飞机那样,长久地停在冷冷的半空挣扎。自以为什么都无所谓,可事实并不像喘气那样简单明了。简简单单味如开水的日子,让鄙人过得像腹中的肠子一样乱七八糟。

  偌大的房间的旧地板上,印着若干今天昨天前天甚至更早些的足迹。谁也不会想到我会合理利用这日积月累下来的资源,时常蹲在某一小片未开的处女灰地旁,指做狼毫尘做宣,挥洒岁月苦做甜。

  给我这狗窝里当花可真够倒楣的,主人想到时便淹个半死,记性差时,盆里的土就成了撒哈拉的沙漠,插在其中的植物,只好像干旱中的生命,去祈求上苍快点降几滴甘露。所以,几年过去了,我至今没见过这厮开过花。只是时常看到那几片长期缺氧缺水的小叶黄了绿绿了黄,干巴巴地变换着这两种单调的颜色。

  还有油乎乎的厨房,饱满的洗衣机,总透灰光的玻璃,模糊的镜子,猪窝一样的床,用力能拧出水来的被子,翻过来掉过去的枕头。反正只有我一人,从来不来客。我就在这破屋子里生存,不悲伤,也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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