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老树村
人群外围传来骚动，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从人群让开的路中，走进屋里。
“老村长。”李平起身上前搀扶，扶着老村长坐在木凳上。
“回来就好。”老村长轻笑，“近些年，年轻人全去求仙，只有你回来了。”
李平奇怪道：“全去求仙？”
求仙，虽说是仙途大道，但对凡人而言，并非是首选。
毕竟求仙，太过虚无缥缈。
李平来往尽是修仙者，那是因为他本人是修仙者。
凡人与修仙者间，隔了一道天堑。
凡人眼中的修仙者，还指的是炼气期一二层的最底层修仙者。
尽是些自知仙途无望，不愿在修仙界中沦为底层，来到凡间，作威作福的修士。
像是褚田，便是这类修士。
凡人国度，绝大多数凡人首选是前往城中私塾读书，考取功名。
求仙，与传说无异。
李平幼时打听过，山野里，一个村庄一年有一人能下定决心，前往求仙，已是不错。
当然，仙人脚下，如青山镇，是另一幅景象。
田叔道：“前些年，有仙师下凡，就在城中，广招有灵根的人。”
“年轻人一见城中有仙师收徒，都结伴而去。”
孙姨也跟着道：“是啊，据说仙师会常驻城主府，年年招有灵根的凡人。”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谈论。
“这下好了，大家都能求仙。”
“算了吧，不知多少人才有一个有灵根的人。”
“前年一万多人，一个有灵根的人都没有！”
“总归多了条路。”
“听说隔壁村有个人有灵根，全村人都被赏赐好些银两。”
李平听此，明白大致是怎么回事。
玄剑门先是与阴山派大战一番，落败，门中弟子凋零。
之后，扶风岛悍然入侵，攻破灵霄轩。
此战李平不知后续，但玄剑门多半损失不轻。
再后来，人龙大战，玄剑门逃不脱被海外散修联盟强行征召，进攻镇海城的命运。
一连三次大战，一次比一次烈度高。
玄剑门门中弟子估计都快青黄不接，只能让门中弟子常驻凡人城池，广招天下有灵根的修士与欲入大派，寻求庇护的散修。
与老树村村民交流许久，抵不过王婶热情，李平只得在王婶家里吃了一顿晚饭。
饭菜很丰盛，现杀的老母鸡炖汤，很是鲜美。
年前的腊肉香肠，还有一些刚采的野菜。
李平走在老树村夜里的泥巴路上，神色恍惚。
多少年了。
为节约时间，李平向来是食用辟谷丹。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上正经的饭菜。
饭菜因为缺少调料，并不是特别好吃，但李平还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夜里，李平回到曾经的小屋。
小屋的破烂木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门闩卡在门后，露出半截。
李平推门而入，破败的院落，映入眼帘。
土屋子，空无一物，只余下一间空房。
李平笑笑，并未在意。
当初他走前便说，屋里东西随便拿，但屋要留下。
老树村村民很信守承诺。
换做某些人，屋子都要被霸占。
用手拍去木板床上的灰尘，李平半坐在床上，背靠土墙。
“出来吧，别躲了。”
说实在话，李平是想不到，老树村居然有鬼物存在，还在他家里。
曾李平见过鬼物，在剑型岛屿争夺天地精元时，贾富贵有一双血魔手，能御使鬼物。
不光如此，其还能招来同阶修为的地狱冤鬼，极为强悍。
等待一会，不见半点动静。
李平略微皱眉，不知好歹，他没第一时间斩杀这鬼物，已是不想额外生事。
“大，大人！”
一名老头现身，身上满是根须，双脚犹如老根，极为粗壮。
头上有些枝叶，但已泛黄，很少见到绿色。
“树鬼？”李平问道，“你与村前老树有何关系？”
树鬼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前辈，我正是老树启智不成，怨气化鬼。”
天地万物，皆可成妖。
妄图成妖，第一步是启智。
一旦开启智慧，有了灵慧，是为妖民。
妖民勤加修行，吞吐天地灵气，或吞食血肉，炼做精气，或是沐浴月光，或是迎着朝阳的第一抹紫霞之气修行。
修行有成，方才是妖族一员，脱离茫茫妖民苦海。
村口老树，倒是奇特。
无法成妖，怨气冲天，怨气化作鬼物。
“你藏在我家中，意欲何为？”
老树树鬼瑟瑟发抖道：“老树还想成妖，我不愿被它作食粮，只能逃走。”
“但我无法离开老树太远，无奈潜藏在此。”
树鬼大声喊冤道：“前辈，我不知晓此地是您的住所。”
李平目视村口，神念悬在上空，注视着村口老树。
“原来如此，还未成妖。”
此前在村口时，李平没有发现任何老树异状。
现在想来，是因为太弱小，还未成妖，神念下意识忽略。
“跟我来。”
李平起身，走出破屋，来到老树前。
老树前，有一尊神像被村民们日夜供奉。
神像饱含风霜，看不清样貌，老树村村民称神像为山神。
老树多半是窃取村民们日夜供奉的香火，妄图以此成妖。
可惜，不是自己的，终归不属于自己。
妄图成妖的老树功亏一篑，无法炼化的香火衍生冲天怨气，化作鬼物。
“咦。”
神念不断探入，李平在老树树心里探知得一丝天地精元的气息。
“倒是正好，用来弥补最后一点缺失。”
李平暂时未取出老树树心中的天地精元，反正目前只有他一人知晓，待走时再取，不急于一时。
老树树鬼畏惧看向老树，深怕老树暴起，吞吃它。
“你暂且跟在我身后。”李平转身，吩咐道。
树鬼不敢拒绝，喏喏道：“是。”
一人一鬼行于田野小路，很快，李平停下。
“你在此等着。”
“是。”
再走一会，一条小溪进入视野。
李平坐在溪水旁，夜里，萤火虫飞舞，照亮溪流。
溪流里，鱼儿摆尾，虾蟹走动。
“立春，立冬是为何？”
李平静静注视川流不息的小溪，神识传音问道。
立春坐在李平肩上，也是疑惑道：“按道理，立冬该出剑了。”
立夏咋呼道：“立冬比立秋还冷，我说一千句话，她都不回一句话。”
立春赞同道：“嗯，剑主，立冬很少说话，很少有什么神情流露。”
不一会，立夏被萤火虫吸引，抓萤火虫去了。
本安静的夜景，被身着火红宫装的立夏打破。
“别跑！”
立秋外出枫叶吊坠，坐在溪边小石上道：“立冬，天性就冷，很冷淡，不愿与除我们外的任何人交流。”
立春笑吟吟与立秋坐在一起，小脚丫荡着清澈溪水道：“与立秋不一样，立秋当初可是很想与剑主谈话交流，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立秋小脸微红，低着头不言。
李平笑呵呵道：“我很好相处的。”
只要不是李平的敌人，李平向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总之呢，立冬很难很难相处。”
“目前的情况，立冬随时能出剑，但很大可能，是她不愿。”
“只能剑主自己想办法。”
立春说完，被在远方不断呼唤她的立夏叫去。
立夏一脸得意洋洋向立春，展示着自己捉来的萤火虫。
立秋看见这一幕，目不转盯道：“剑主不必太过担心，立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落入危险。”
这个‘我们’，李平想来目前是不包含他的。
但李平没有多想，器灵本是独立个体，强求不得。
与祭炼法宝一样，徐徐图之即可。
“立秋立秋，我捉到一只好大的萤火虫。”
立夏双手举着有李平巴掌大小的萤火虫飞奔向立秋。
立秋惊恐得连连后退，一路藏到李平衣领下，“我不看我不看，你别捉虫子给我啊！”
李平见那萤火虫，修为有炼气期一层。
不过并非妖兽，而是灵兽。
灵兽与妖兽不同，妖兽嗜血，灵兽亲人，或者说，灵兽亲天地万物。
灵兽承天地造化而生，天生有各类神通，许多修士都会豢养。
一些灵兽善寻天材地宝，更是受修士追捧。
李平从立夏手中接过灵兽萤火虫，观摩一会，察得萤火虫还未诞生神通，松手放走。
立夏没追，她是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