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互关
那天之后，一连几日，牧村拓都是照常上班，只在星期三那天去了御茶之水一次。</p>
周二去了图书馆，周四则到室内游泳馆续了一个月的游泳会员，在馆内的五十米泳池游了十个来回。</p>
周五本打算回家看电影，由彼得·法雷利执导的《绿皮书》。</p>
但由于没有免费的资源，后来还是决定一个人去了影院。</p>
电影下午两点半开播，接近五点结束。</p>
他从影院出来，到周围的商场随便逛了几圈，最后在一家套餐店吃了晚饭，花了八百多円。</p>
六点一到准时走进星巴克，门口正好遇上寺本真姬和西田秀树。这两人没早到过一分钟。</p>
一见牧村拓也这时候才来，两个人边换制服边调侃没想到他也学坏了。</p>
牧村拓解释了一句只是今天。</p>
寺本真姬拍拍他的肩膀：</p>
“没事没事，几天都行，反正友希也不指望你正常上班，她老叫我找机会把你放到门外发传单去，就像秋叶原的女仆那样的，你知不知道？”</p>
“不是很清楚。”</p>
“不可能吧？”</p>
“虽然我没去过秋叶原，”擦着桌子的西田秀树头也不抬地插一句，“不过连我都知道秋叶原的女仆是什么样的，牧村君肯定也知道，毫无疑问。”</p>
“有那么出名吗？”牧村拓说。</p>
“当然，”他一幅很在行的样子，“只要你是男人，就不可能对一个穿着白色长筒袜的美少女一点兴趣都没有。”</p>
“……白色长筒袜？”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小泉花海停下手里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p>
“你以为牧村君和你一样？”寺本真姬把几個不锈钢的圆柱形容器收起来，用很轻蔑的语气说。</p>
“这是共性。”</p>
“我怎么觉得只是你呢。”</p>
“本人不是站在这吗？”西田秀树说，“你直接问问牧村君，问他到底喜不喜欢。”</p>
“嗳，牧村君，你喜不喜欢？”寺本真姬直接问。</p>
小泉花海也望着牧村拓，十分纠结地等待他接下来的答案，她有点想听，又有点不好意思。</p>
“肯定喜欢。”西田秀树哼了一声，想也不想。</p>
牧村拓清了下嗓子：“老实说，不讨厌。”</p>
“不讨厌？”寺本真姬说。</p>
“只是不讨厌？”西田秀树有点惊讶，“不应该是超喜欢？”</p>
小泉花海脸颊微红来回看他们，一个字也没说。</p>
“没到那种程度。”牧村拓想了想。</p>
“大概是什么程度？”西田秀树凑过来问。</p>
“会多看一眼。”</p>
“然后就不看了？”</p>
“应该是。”</p>
“你难不成一直盯着看？”寺本真姬用复杂的眼神瞪他。</p>
“怎么可能？”西田秀树回答，“喜欢归喜欢，我做人还没到这种程度。”</p>
“那你问牧村君干嘛？”</p>
“只是好奇，”他挡着嘴说，“你难道不想知道牧村君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平时都这么礼貌。”</p>
“有一点。”思考半秒，寺本真姬点点头，瞥了眼牧村拓。</p>
“那不就行了。”</p>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伱恶劣。”</p>
“恶劣？我是绅士。”</p>
“你真敢说。”</p>
双休那两天，牧村拓依旧没去御茶之水。</p>
周六上午在家一边喝咖啡，一边把《了不起的盖茨比》重读了一遍。</p>
没读到最后，这本书每一页、每一句话都值得看很久，花的时间比较长。</p>
当天下午，他拿上游泳馆办的会员卡去游泳，一去便是几个小时。</p>
回来的时候在小田急百货买了一支牙膏和一些新鲜蔬菜，牛肉也买了几块，水果只选了香蕉和苹果。</p>
晚上洗完澡，看了会儿书就躺床上去了。</p>
星期日早上，小仓友希打电话过来，问他工作习惯的怎么样了，他回答基本没问题。</p>
“还有没有机会让你到店门口站街？”</p>
“肯定是没了。”</p>
“可惜。”</p>
“我先吃饭去了。”</p>
“等等，先别把电话挂了。”小仓友希说。</p>
“怎么了？”</p>
过了几秒才有回答：“……没什么。”</p>
“没什么就挂了。”牧村拓牙还没刷。</p>
“等等啊。”</p>
“怎么了嘛。”</p>
“有件事……”她犹豫一会儿才决定开口，“能不能别总是我给你打电话。”</p>
“这星期也没打几次吧。”</p>
“你也给我打一个，行不行？”</p>
“有时候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牧村拓说。</p>
“说什么都行，”小仓友希说，“什么时候起床，吃了什么东西，看了什么书，今天上班遇上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全都可以说。”</p>
“这你也想听？”</p>
“我都行啊，不挑的。”</p>
“两天就得说腻了吧。”</p>
“怎么会，”小仓友希问，“我不也每次都问你这是第几次通话纪念日吗？话说这是第几次了。”</p>
“第十二次。”</p>
“那你听腻了吗？”</p>
“多少有点。”</p>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犹如冰山一般的沉默。</p>
牧村拓小声问：“还在？”</p>
“牧村。”过了一会儿，小仓友希读他名字。</p>
光听声音会以为对面是机器人。</p>
“怎么了。”</p>
“还能再见吗？”这声音有些失神，如同被风筝线缠绕着放飞到几百米的高空。</p>
“可以吧，”牧村拓沉吟，“未来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p>
“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杀了你。”</p>
“嗯？”</p>
“笨蛋。”</p>
沉默又横在两人之间。</p>
牧村拓以为她把电话挂了，结果没有，只是对面一直没说话，连呼吸声都控制在听不清的那个范围。</p>
牧村拓呼出口气，淡淡地微笑：“来杀死我吧。”</p>
电话这下才结束，小仓友希挂的。</p>
四月中旬，前几天下了场连绵的春雨，十五日的时候停了。</p>
早上八点不到就开了太阳，大地黑金一片，牧村拓乘车去上班。</p>
下午一点多，星野爱问他要不要来御茶之水，他想了想，很久没去了，回了没问题。</p>
电车接近两点到站，他绕进B小町租的训练室，四个成员全都到齐，但没在训练。</p>
牧村拓一进去，渡边麻衣就像站台播报似的说了句：“哦呀，牧村君来了，好久没见了。”</p>
高峰早苗在帮二宫律子下腰，二宫律子则发出可怜的惨叫。</p>
星野爱坐在渡边麻衣旁边，对牧村拓挥了挥手，示意他一起过来坐下。</p>
牧村拓走过去，渡边麻衣举起手机对准他喊：“牧村君，看镜头！”。</p>
他下意识扭头，咔嚓一声，人像被拍进手机里。</p>
“不错不错，表情不错！”渡边麻衣笑嘻嘻地敲击屏幕。</p>
“真的？”星野爱把头靠过去，“让我也看看。”</p>
“你看！”</p>
“嗯……”她看看照片，又细细打量牧村拓的脸，“很好！”</p>
“侵犯肖像权了。”牧村拓边走边说。</p>
“快来，”渡边麻衣叫他，“再来一张近照，大头贴！”</p>
“好主意！”星野爱很赞同。</p>
“我有什么好拍的。”</p>
“拍近处人像的相机参数要调多少，小爱，”渡边麻衣的手指在手机上滑来滑去，“选大光圈…然后中长焦……光圈调哪个好呢，2.0？”</p>
“不太清楚啊。”</p>
“我看看……”她对准牧村拓，“1.4好像也不错。”</p>
牧村拓走到星野爱旁边坐下：“今天不用训练？”</p>
“怎么可能？”</p>
“现在在干嘛呢？”他问。</p>
“律子一个人在受罪！”渡边麻衣抢着回答。</p>
牧村拓扭头看去，星野爱也侧过头，打开相机没关的渡边麻衣横着举起手机，咔嚓：“得手！”</p>
“拍到了？”</p>
“连你也拍进来了哦，小爱。”</p>
“不会吧，”星野爱说，“刚刚表情不太好，能不能重来。”</p>
“有什么关系？”渡边麻衣笑着，“这么可爱的脸，什么表情都无所谓！”</p>
“那个，我能不能看看。”牧村拓问她。</p>
“我把照片发给你，牧村君。”渡边麻衣打开推特，“你推特ID是什么？”</p>
“没有推特。”</p>
“删了？”</p>
“没注册过。”</p>
“哈哈，怎么可能啦。”她扇扇手，牧村拓也不说话，她笑容逐渐消失，“……真没用过推特？”</p>
“是。”</p>
“哇！这真是……白白浪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说严重点，这是一种社会资源的完全浪费！！对全岛国网民的不负责！！！”声音很大。</p>
正折磨二宫律子的高峰早苗也都看过来：“我说渡边，你声音太大了吧？”</p>
“早苗，这家伙竟然不用推特，”她指着牧村拓，然后一脸愤慨地对高峰早苗举报，“快！快来狠狠地批评他！”</p>
“不用就不用嘛。”高峰早苗叹气说，“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喜欢往上面发。”</p>
“我这是记录生活！”</p>
“TIKTOK够用了吧？”</p>
“两边都用！”</p>
“用LINE或者彩信发我吧。”牧村拓从旁边开口。</p>
“不行，”渡边麻衣回头，“牧村君，我帮你注册推特！”</p>
“平常也用不上啊。”牧村拓解释。</p>
他觉得社交软件有一个LINE就够了，况且现在就是电话联系也很方便。</p>
至于其他的，看书看新闻的软件也可以用，但也不需要太多。</p>
“以后说不定会用上呢？”渡边麻衣露出的孩童般笑，“我先关注你，现在就是你的头号粉丝了，嘿嘿。”</p>
“太麻烦了。”</p>
“不麻烦，一下就好了。”她伸出手，“我帮你搞，你等着就行。”</p>
“好吧。”牧村拓把手机给她。</p>
“LINE和电话我都先加上，”渡边麻衣按按手机，“推特现在注册！”</p>
“随你。”</p>
他说完便静静地等着，星野爱则将上半身凑过去看渡边麻衣操作。</p>
过了一会儿。</p>
“牧村君，你的昵称要起什么？”</p>
“都行，你有什么建议。”</p>
“了不起的牧村拓！”星野爱举手发言。</p>
“……小爱，”渡边麻衣看她，“谁会把真实姓名放在社交软件上啊？”</p>
“也是哦。”</p>
“再想想别的。”</p>
“我想想。”</p>
“随便打一串数字吧，”牧村拓说，“中间再加上几个字母。”</p>
“你也太随便了吧？”渡边麻衣嘴角一抽。</p>
“我无所谓。”</p>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书？”</p>
“很多。”</p>
“说几本组合一下？”</p>
牧村拓回忆了一下：“《了不起的盖茨比》和《我是猫》。”</p>
“嗯……我想想怎么搭配，”渡边麻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灵光一闪说，“我知道了，就叫‘了不起的猫！’”</p>
“还行。”</p>
“了不起的猫啊。”星野爱喃喃。</p>
“不过感觉有点怪怪的，”渡边麻衣问，“牧村君，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p>
“佐仓绫音。”</p>
“唔……”她愣了下，“即答？”</p>
“是歌手吗？”星野爱问。</p>
“是声优啦。”渡边麻衣回答。</p>
“哦，声优……”星野爱抵着下巴点点头重复。</p>
“佐仓小姐是不错，不过我更喜欢高桥李依！”</p>
“她配过什么作品吗？”</p>
“那太多了，”渡边麻衣掰着手指对牧村拓举例，“什么爱蜜莉雅碳，高木同学，一之濑双叶，直树美纪，吾妻凛，樱泽墨，惠惠……”</p>
“这么多？”星野爱感叹。</p>
“还没举例完呢，超人气声优就是这样的啦。”</p>
“嗯，有机会可以了解一下。”牧村拓说。</p>
“不用有机会了，我现在就帮你关注高桥李依！”渡边麻衣看向手机，“哇，扯远了，牧村君，快想个昵称出来！”</p>
“不是你帮我想吗？”</p>
“那，了不起的佐仓小姐！”</p>
“这……”</p>
“感觉还不错。”星野爱点赞。</p>
“就决定是你了！”渡边麻衣快速敲上这几个字，“还有生日。”</p>
“……十月十四日。”</p>
“了解！”</p>
“操作好熟练！”星野爱惊讶地盯着她的手。</p>
“作为B小町的一员，我早就为将来成为超人气偶像而练就了一个应对炎上的无敌手速！”</p>
“太夸张了～”星野爱笑着说。</p>
十分钟后，手机递回到牧村拓手里，他看了眼推特的正在关注：匿名超级美少女，高桥李依；关注者：匿名超级美少女。</p>
点开匿名美少女的信息：</p>
生日：十二月六日；</p>
地区：东京，御茶之水，xxxx；</p>
个签是——美少女麻衣，堂堂出道！！！</p>
推文发了三十多条，最顶上是一张和路边橘猫的合影照片，文案写：去B小町练习的路上～</p>
下一张是戴口罩的自拍，眼睛涂了眼影：今天也是匿名超级美少女！</p>
正在关注有五个，关注者有四个，全是B小町的成员。</p>
他正浏览着，右下角有人发私信过来。</p>
“牧村君，”渡边麻衣盯着自己的手机，“我把照片发给你了，收到了吗。”</p>
“看到了。”</p>
这时候，星野爱把手机拿出来：“那个，牧村，我们也关注一下。”</p>
“嗯。”</p>
正在关注、关注者加一：hoshin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