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音乐方老师？
“不许讲有个山有个庙！”</p>
“我有那么俗么？好好听着。</p>
从前呐，有座森林，暗无光日。</p>
森林深处有个孤独修行的小沙弥。</p>
每个清晨和午夜，沙弥都会伴着朝露和月华修行。</p>
直到那日，一个女妖精带着另一片暗无天日的森林来寻他，要与他相伴修炼。”</p>
陈婉裹着被子，只露出小脑袋，插嘴道：“女妖精？漂亮吗？”</p>
“呵，你可能不太懂妖精和妖怪的区别。</p>
“可是小和尚习惯了自处、习惯了孤独，身边突然多个人让他有些不习惯。</p>
但一点点，他又逐渐适应了被陪伴，最终他屈服了。</p>
再不念天地也不念佛法，昂然无惧地融合了两片森林。</p>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是不可见底的深渊！</p>
刹那之间他武功全废，散功时，他开始反思……”</p>
陈婉念叨：“是西游改编版么？后来呢？他变成魔头了吗？”</p>
“不会的，魔头一般都披散着长头发，沙弥没有头发。</p>
他拥有坚韧的意志。</p>
要战，那便战吧！</p>
时间也在战斗之中流逝。</p>
他沧桑了面孔。</p>
每当即将降服敌人时，那突如其来的沸腾的雨便会浇灭他的热血。</p>
日日年年，最后的最后，老沙弥力竭坐化了…</p>
这场战斗没有输赢，留在时光里的，只有未曾离散的陪伴。他们可能共同去了下一个轮回，又或者…”</p>
“我过几天可能就搬走了。”陈婉突然说。</p>
“呃？”方圆脱口问道，顿了顿又说：“搬哪去？房子已经买好了？”</p>
“嗯，那天帮你和这个房东谈完之后，我也去买了。”</p>
半晌，方圆“哦”了一声。</p>
“到时候帮我搬家吧。”</p>
“好。”</p>
静谧了好一会儿。</p>
陈婉在嘀咕中渐渐睡着了。</p>
“他一定后悔接纳女妖的，一定后悔进入深渊的……再轮回一次，他肯定不愿意的……”</p>
方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p>
这…</p>
还有这层意思？</p>
啧，怪不得都说要给小朋友讲故事呢，真的能引人思维发散啊。</p>
他却有点儿睡不着了。</p>
小沙弥真会后悔么？</p>
躺下之前，九点多的时候，他收到了群里汇报的今日业绩。</p>
科大店又有增幅。</p>
这不难预料，下雨天，大学生会在奶咖店里优哉游哉地坐着胡扯，但高中生不能。</p>
逻辑是明摆着的，不用刻意剖析。</p>
所以，方圆没有抛心挖肺地再去劝楚楚，没有必要。</p>
小妮子能自己想明白的，想不明白就再想几天，多大个屁事。</p>
……</p>
第二天。</p>
他第一次比陈婉早醒，当陈婉趿拉着脱鞋揉着惺忪睡眼从卧室出来时，方圆已经买完早餐回来了。</p>
“来，先吃点。”方圆叼着个包子招呼她。</p>
“没刷牙呢。”</p>
陈婉晃晃悠悠走去卫生间，拿出藏在柜子里的牙刷和各种皮肤腌料。</p>
不大一会儿又含着满嘴泡泡探出头来问他：“你昨晚没睡？”</p>
“为啥没睡？我睡的可香了。”</p>
咕噜咕噜。</p>
漱完口，她说：“那为什么我在自己的被子里？”</p>
是的，以往她都是在方圆的被窝里醒来。</p>
方圆说：“吃包子吧，听说国外都是先吃早饭再刷牙。”</p>
“恶心。”</p>
“今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吧。”</p>
……</p>
“早呀王大爷。”</p>
出了门，陈婉朝阳下的脸蛋明艳如花，跟遛弯的隔壁老王打了声招呼，。</p>
王大爷颤颤巍巍一步一挪地看着俩人，嘿嘿笑了笑：“找。”</p>
整个城市在清晨懒洋洋地活了过来，街道上有跟公交飙车的自行车大军，也有慢悠悠在报停旁边下棋的老头儿。</p>
熟识的街坊都会互相说声：“找。找啊。”</p>
他们俩并肩在人行道上走着，陈婉米色的薄风衣里是新买的素色连衣裙，挎着小坤包；方圆一身校服，背着她送的黑色双肩包。</p>
姐弟？师生？反正就是不像别的。</p>
陈婉默念着‘找啊找哇’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p>
方圆无语道：“拜托，你也是东山人，不该嘲笑老乡们的口音。平翘舌不分肿么了，至少能让人听懂不是？有些地方的方言外地人根本听不懂的。比如说‘Holmes’这个词怎么也该翻译成‘霍尔摩斯’才地道一些，后来发现译者林纾是胡建闵县人。”</p>
“你就没有不分平翘舌啊，在学校还要装，怕被人发现？”</p>
“嗐，倒也不全是。东北话是很魔性的，我不包词的话没几天就被带跑偏了，刘叔小丫头最近也练普通话呢…擦，你看…偏了吧。”</p>
陈婉笑得更厉害了。</p>
到了校门马路对面，陈婉努努嘴：“你把她们管得很听话呀。那个白白的、身材很…好的、脸蛋儿像小苹果似的女孩就是你招的店长吧？我在奶茶店里见过两次了，真是水嫩嫩还很温柔呢。”</p>
方圆晃晃脑袋不吭声，抬眼看了过去。</p>
楚楚和刘晴晴又在五中门口发传单。</p>
他点点头：“大学门口就不用这么找的，她们很勤奋。”</p>
方圆去教室，陈婉去办公室，错身之前，陈婉神秘兮兮地说：“今天会有惊喜哦。”</p>
方圆停步想了想：“秦婉瑜？”</p>
……</p>
早自习，二年三班教室里。</p>
“大家好，我叫秦婉瑜，是从十三班转过来的，以后希望大家…唔，多多关照！”</p>
三班的牲口们啊，太幸福辣！</p>
男生们就差流着哈喇子赤红双目了。</p>
陈婉只要进了教室，那股俏皮劲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温婉大方。</p>
于是乎，陈婉和身边左手搭右手放在身前的秦婉瑜就变成了大小温婉…</p>
扎了丸子头的陈婉端庄不失可爱，高马尾的秦婉瑜清纯透着娴静，陈婉撸起了风衣的袖子，露出白花花的两条藕臂，秦婉瑜一身校服，娇颜巧笑。</p>
什么叫花开并蒂，什么是绰约双姝。</p>
娇花榜老大和老二在讲台上发着璀璨的光，夺人心魄，无形的光芒蔓延至整间教室。</p>
老八刘苏的气场瞬间弱了许多。</p>
刘苏没看前面，她侧着头，带着玩味的假笑正看着自己的同桌。</p>
方圆干咳一声，庄重而不屑地说：“看看咱班这些男生，多庸俗。同班同学而已，个个猪哥似的，像什么话？我看书背题了。”说完，袖口抹了抹口水，低下头开始乱翻书。</p>
刘苏撇撇嘴，转了回去。</p>
“好啦。今天开始秦婉瑜就到我们班学习了。大家欢迎一下。”陈婉说着，边带头拍拍手掌。</p>
掌声不是很大，即便男生们如此热烈激昂，以至于手心都拍红了，可女生多啊~</p>
“那么，哪位同学愿意和她同桌呢？”</p>
三班五十四个人，座位排列是二、三、二，中间的最后两排有前后两个空位。</p>
陈婉为什么要这么问呢？</p>
因为秦婉瑜是好学生。</p>
方圆没有参加会考，当然，现在的他就算参加了也没卵用。</p>
会考成绩秦婉瑜强势霸榜，全年级第一，全区第一，全市第九。</p>
她当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座位。</p>
女生很多举手的，这不代表她们愿意和秦婉瑜同桌，她们只是想展示自己的大方……</p>
男生没有举手的，一个都没有，这不代表他们不愿意和秦婉瑜同桌，只是证明他们好歹还要点脸，还知道不好意思。</p>
方圆是不敢举，刘苏一直拽着他的衣服。</p>
当然，方圆其实也无所谓同不同桌啥的，刘苏坐右边，左边是窗户…总不能让秦婉瑜坐窗台上上课吧？</p>
秦婉瑜悄悄瞟向刘苏这边，然后微笑着替陈婉解围。</p>
她说：“老师，我就坐后面的空座吧。”</p>
陈婉：“能看见黑板么？”</p>
“能的。”秦婉瑜的马尾上下晃了晃。</p>
“去吧。以后在班里遇到什么问题就找班…班主任我就行。”</p>
然后，秦婉瑜和陈静茹就变成了同桌，全班只有她身后一个空座了。</p>
她在徐雪的斜后方，隔着过道，刘苏回头冲她眨眼笑笑。</p>
新同桌拄着脸侧头看着她：“我叫陈静茹。第一次这么近看你，你真的好漂亮呀。”</p>
秦婉瑜弯弯眼睛，开心地说：“你也很漂亮呀。”</p>
陈静茹摇摇头：“不一样，我是化妆了的。你用什么化妆品啊？怎么保养的？”</p>
“我没用过化妆品，妈妈不让用。”秦婉瑜想想，新同学呢，要注意说话的，于是又说：</p>
“但我擦大宝。”</p>
“……”</p>
……</p>
课堂上，方圆全程目不斜视，一直看着黑板。</p>
他已经很久不听物化生三门课了，这下子弄得生物老师有点紧张，总觉得自己的板书是不是出了什么错误。</p>
下课后，林灵珊嘟着嘴来找秦婉瑜，见到以前独属于自己的待遇已被刘苏占据，她更不高兴了。</p>
“呀呀，婉瑜你移情别恋了，才一节课就让苏苏抢走了。”</p>
三个女生笑闹一团。</p>
刚从厕所补妆回来的陈静茹看着自己旁边的座位被光芒笼罩，机智如她便选择在走廊上多溜达一会儿。</p>
第二节课是语文。</p>
那个自以为很幽默的吴老师也是教艺术班的，见到陈婉瑜，他看看方圆，笑眯眯地说：“不得了，二龙戏珠，同班争第一，期末见吧。”</p>
来自陌生人的恶意+1。</p>
你是珠吗？您礼貌吗？</p>
方圆满脸黑线。</p>
为什么要捧杀朕？朕决定期末语文交白卷了。</p>
方圆不再听课，开始复习政治，抻懒腰时故意向后靠靠，躲避开刘苏的视线，偷偷回头瞅了瞅，发现秦婉瑜正在书桌下面拿手机打字。</p>
切！果然啊，如我们这样的好学生是不会屌老师的。</p>
伤员不用做课间操，方圆在座位上认真复习，秦婉瑜和刘苏在一旁唠嗑。</p>
莺莺燕燕扰得他心绪不宁，拿出手机想看看工作群，发现有条未读短信。</p>
为什么上语文课看政治书？——来自：会弹钢琴的老二</p>
他抬头，见秦婉瑜笑着瞄了自己一眼，又转过头和刘苏说话。</p>
他回复：学好政治课，走遍全国都不差。</p>
桌面嗡嗡一阵震动，原来秦婉瑜的银色N93就放在刘苏的书桌上。</p>
方圆抻着脖子看过去，亮着的外屏上显示着——来自‘音乐方老师’的一条未读短信。</p>
“……”</p>
“苏苏，我们下去做操吧。”</p>
秦婉瑜嘻嘻笑着拿起手机，拉着刘苏就走了。</p>
不大一会儿，喇叭里响起了动感的音乐。</p>
操场上的学生们已经前后间隔一米，站好了队列。</p>
“第八套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伸展运动，预备，齐~”</p>
方圆拿着自己的大保温壶，单手拧开壶盖，往盖里倒了一杯淡红色冒着热气的不明液体。</p>
吱儿吱儿喝着热水，他倚着窗台目不转睛地看着操场。</p>
这不比看电视里那什么动感健身操得劲儿多了么。</p>
这可是律动的青春呐！</p>
不锈钢壶盖里的枸杞上下沉浮，青春就不需要滋补么？</p>
他想起坐化的小和尚，青春更需要滋补啊，而且就要从今天补起。</p>
中午的时候，刘苏和秦婉瑜让方圆跟她们一起吃，方圆委婉拒绝了。</p>
他不想第一天就成为众矢之的，这种关系要循序渐进。</p>
右手闲置多日，方圆练会了一个半技能，左手可以熟练的使用筷子，还能写出足以让人分辨的字迹，这是生命的奇迹。</p>
和周晓峰等人吃完‘小餐桌’回来，他看到周兴正帮着刘晴晴往学校里送爱心奶茶。</p>
两人都看见他了，却很识趣儿地都装作不认识。</p>
方圆觉得年轻不等于不懂事儿，相反，年轻人的思维更活络。</p>
下午第一节课间，徐雪和钟小光都离开了教室，秦婉瑜又坐到徐雪的位置和刘苏唠嗑。</p>
方圆纳闷了两辈子，女生之间为什么就会有聊不完的话题呢？</p>
秦婉瑜突然转头问他：“方圆，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呀？”</p>
方圆毫不犹豫，直接回答：“滨海大学。”</p>
刘苏不高兴地说：“不想说就不说，干嘛骗人？”</p>
秦婉瑜却依然笑眯眯：“那第二志愿呢？”</p>
“没第二志愿，就滨海大学。”</p>
刘苏噘嘴说：“他瞧不起人，婉瑜咱们不理他。”</p>
秦婉瑜说：“你要是随便有个竞赛名次，下学期就可以去滨海大学谈保送了。”</p>
方圆耸耸肩，自己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p>
又一节课间，方圆去抽烟，在吸烟点看见黄超在，俩人闲聊起来。</p>
黄超说秦婉瑜一走，他们艺术班有个男生在课堂上哭了。</p>
方圆大奇：“没听说你们班有这么性情的汉子啊？文艺咖果然多愁善感呐。”</p>
“不止他，很多呢，明的暗的，一大堆。”</p>
方圆说：“老六真惨。”</p>
黄超失笑：“哪个男的会只喜欢一个？她和林灵珊形影不离的，听说他们在YY的时候大多是两个一起。”</p>
方圆哈哈大笑。</p>
黄超吐了口烟：“我就只稀罕秦婉瑜一个。”</p>
方圆吧嗒吧嗒嘴：“试试啊，用不用我帮你塞个情书啥的？”</p>
黄超摇头说不用，他说秦婉瑜注定上北大的，现在弄这些太幼稚没意义。</p>
方圆不置可否。</p>
“我年底准备去北体参加长跑内测。”</p>
“卧槽，深谋远虑啊，祝你成功。”</p>
最后一个课间，方圆看到有一个壮壮的男生来到三班门口找秦婉瑜。</p>
那壮壮男说了些啥，又给了些啥，秦婉瑜摇摇头，空着手转身回到座位。</p>
壮壮男大喊：“我不会放弃的！”</p>
秦婉瑜凝眉不语。</p>
刘苏过去调笑，乐不可支。</p>
方圆默默替那大壮哀叹，喝光了枸杞水。</p>
快放学时，楚楚给方圆发来信息，说卡片已经做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宣传。</p>
方圆回复：干，五中的羊毛我不薅岂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p>
楚楚：今天又有个漂亮老师买了五十七杯，是穿运动服的。</p>
方圆想想，心道：美美相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