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恐怖堡公爵

  第七十三章恐怖堡公爵

  沿着峡谷铺设的古道继续向西穿过最后一座孤峰,就能看到坐落在森林与丘陵交汇之处的恐怖堡。

  恐怖堡坐落在哀泣河的支流之上,河水沿着城堡边缘的河谷将森林与丘陵地切分,而后婉转进入孤峰身后,将孤山山脉的水流汇入奔涌的哀泣河。

  在河口在进入孤峰前,一支支脉通过水渠被引入挖掘出的巨大人工湖中,湖中心留出了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建起了一座高塔,高塔并非用来警示,而是用来装点和游玩。

  湖泊也是如此。

  这是赫伦波顿伯爵为自己来自南方的宠妻简妮罗宛而修建,为了纪念,赫伦伯爵为眼前的湖泊起名为红湖,实际它自身一点也不红,与传说中金树城西边的红湖完全不同。

  湖泊确实为恐怖堡增色不少,在盛夏的时候,旭日初升,湖面波光滟滟,映照着青山苍柏。无风之时,水面如镜,从主堡遥望,可以复现周边一座座耸峙的孤峰,恐怖堡就这样,被上下左右的孤峰环绕。

  自古以来的波顿家主都相信,这里是孤山余脉下,众山聚拢之所,万峰护佑之地。东出哀泣河,它可以直抵海滨;沿着不远处的登船口,也可顺着水流直通大海;北上,穿过贵妇峰林,沿着石铁道,可直达末江骄阳渡,遥控孤山各处矿场以及周边诸侯;向南,越过哀泣河的天然屏障,是连片的山间丘陵、农田和森林泽地,那是白刃河东边广阔北境的核心腹地,大大小小的北境诸侯在此繁衍生聚;而大敌所在之西边,群山笼络,山地氏族分聚争斗,关隘、险谷、沟堑非人力能越。

  这是波顿坐卧云波,历经劫难而颠簸不倒的根基。

  越过红湖,在南边的孤峰之下,是波顿开辟出的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场,公爵少年时花了很多时间在那里奔马逐兔、牵黄擎苍,一如所有曾在恐怖堡过往的少年。

  偶尔,公爵也会在城堡的卧室静静安立,看着多米利克和一众少年在城堡下和草场上竞逐厮斗,奔游戏闹。

  那是少有的吵闹时刻。大部分情况下,恐怖堡都是安静的城堡。

  城堡依托隆起的丘陵而建,就地裁切了原属于丘陵的石料,丘陵的断壁与截断的石块露出了与城堡外色一致的暗红色,古老、粗犷而神秘。

  城堡的基色不容易改变,只有在阳光明媚之时才能去除暗红和不明的晦涩,展现出它不多见的雄伟而非沉抑、壮阔而非扭曲、明秀而非怪异。但北境永远是北境,永远不会有那么多明媚阳光,所以它暗沉、内敛而又锋利迫人。

  人们经常以恶魔的居所来形容这座城堡,千年以来,城堡走过无数的称谓,始终不变的名字则是恐怖堡,这多亏了波顿严酷的纪律、刑罚以及它像刀剑一样高高耸立的城墙、锯齿一般的城垛和繁复堆叠的杀人洞。

  世人用高耸的城墙来形容恐怖堡的防御,但它的防御之能并非在于城墙,而是它本身就是建在隆起丘陵上的城堡,城墙站在壁崖的肩膀之上,看起来自然不同凡响,就算赫伦堡,也比之不足。更兼城墙下留给进攻军队的空间极少,以致千军万马也只能在城堡之下叹息摇头。

  与临冬城不同,它从未失陷,也从不失陷。

  眼前的恐怖堡与公爵离开时的恐怖堡略有不同。他离开时几乎还是夏季的末尾,虽然征召了不少士兵,准备南下战斗,但临建的军营不过占据了草场和山脚的一小块地段,而此时,恐怖堡下已到处都是林立而起的帐篷,这让一切都显得乱糟糟,又有些不安的紧张。

  公爵已提前感受到了冬季的肃杀之气。

  恐怖堡的冬季没有夏季好看,公爵打心底里这样认为。事实上,整个北境可能也都这样。当呼啸的暴风雪来临之时,雪会将北境的一切掩埋,眼前的一切都将变成白蒙蒙的一片,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刚到恐怖堡的人,会惊叹它的特别——它不是最雄伟的,不是最具美感的,也不是最实用的,但就防守上,它绝对是最让人心寒的。

  向东边开放的名为太阳门,太阳门向前数十米是丘陵失落的峭壁,人们非得从另一侧的道路打圈才能慢慢登上正门前的狭窄空地,这里停靠运输的车辆足够,但盘踞攻城的军队和器械万万不行。任何进攻的军队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狭地发动进攻,否则非得被城楼上的守卫射成靶子。

  他原本不想从太阳门入城,但他是从东边的方向归来,出于莫名其妙的想法,还是选择了东边。东方是城堡的主位。

  红袍僧正在仰望暗红色砖石铸造的恐怖堡,他拉着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红色外衣披风,此时竟和外墙成了一个颜色。

  波顿没有理睬带着愤怒和冰冷脸色的两位佛雷,按照正常的节奏将他们和守卫们带入城堡,而其他的普通士兵则被引入草场上临时搭建起来的营房。

  公爵觉得困乏极了,但仍然打起了精神,按照节奏,监督军官们将属于南下士兵们的战利品一一进行分发。公爵能够看出士兵们的兴奋,但一个个在他面前压下了兴奋和喜悦。说不清楚那是因为活着返回了北境还是获得了奖赏。

  军官们的奖赏要复杂一些。战死的直属于波顿家族的中层军官早已做好记名,会有专属的队伍,将属于他们的战利品分配下去,如果他们留有未成年的后代,恐怖堡有责任记录和参与支持、养育,并且要保证男性要在适当的时候有权加入卫队,成为侍卫或有机会跟随继承人学习、服务。

  这既是北境大贵族最主要的支出,也是力量和忠诚得以持续的方法。

  “现在,我们少了近三千多精锐的步兵。”部分属于其他家族的残兵,他们没法参与战利品的分配,恐怖堡只能支援部分物资,以供他们返回。

  恐怖堡内多的是粮食、皮毛和金银。

  “三千疲惫的士兵,”里克波顿回答,“等一个月之后,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精神更好的钢铁战士。”

  公爵撇嘴,只有持续训练的士兵,才能称为钢铁战士,经过一个月的松懈,任何有经验的士兵都会弱化成普通士卒,甚至普通士卒都不如,因为他们知道了活着更好。

  “强制召集令已经下发,我们已经召集了多少士兵?”

  “我们从自己的领地召集了一万人,有一部分太老,我觉得是纯粹过来混饭吃的,还有一部分太年轻,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骗刀剑玩,所以就把这些不合格的骗子剔除了,现在剩下了六千步兵、一千五百骑兵;另外,感谢菲林特、朗和威尔斯等东边领主,我们收到了接近六千步兵和两千骑兵的援助,大人,如果您再不回来,为了减少粮草压力,我一定会把他们再撵回去。”

  “现在我回来了。”公爵点头,东边的领主们除了受白港掌控的几个大家族外,其他都已投向波顿,这很好,因为他们知道敌对波顿的后果,“兰尼斯特的军队已经为了我们取得了先胜,我不得不说,他们行动十分积极,呵呵,效果也极其完美。”

  “巴尔塔萨子爵、餐刀爵士威廉罗尔科也带着自己家族的军队进行了协助。”里克波顿回应,但显然没有那么认真,他不断瞧着在院落内已为士兵们包好和分发的战利品,公爵知道他担心什么。“他们偷偷越过了骄阳渡,在麦田中击败了卡史塔克匆忙组织的军队。我听他回信说,斩掉的老得掉牙的头颅就可以装满大车。”

  “卡霍城离史塔克太远,”他们不会救援,壁炉城多半也是一样,“多半没法史塔克创造危险感,实际,狼女要是不南下,这两座城堡或许也一样会倒向我们……”核心战略已经开始,而正式的战略需要等到泰伯特兰尼斯特、盖略特提利尔以及他们手下的重要军官到场后才会敲定。

  “现在也差不多了。”

  差的太多了。主动投靠和被征服,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军官们还在不断向士兵们分发物资,其中最主要的是提供装物的袋子,战利品则直接是金银,之后将由他们自己根据需要购买粮食、毛皮、盔甲或者刀枪剑戟——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公爵没必要批评继承人,也没必要直接对他的意见进行反驳。但这种带着潦草的自大,让公爵有些不舒服。

  “北方的事已经成为定局,安柏和卡史塔克对南征事业太过积极,损失太大,现在不可能抵抗装备精良的狮子。你该担心的是河西。”公爵尽可能地引导里克波顿,他缺少军阵的历练,也没有太多参与贵族们的决策圈子,相比罗嘉尔波顿,差距很大。

  “莱斯威尔和达斯汀。”

  “我见过狼女数次,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她可能是瑞卡德史塔克几个子女的综合——母狼的精明、头狼的自信、次狼的迂阔以及幼狼的天真,”里克波顿表情纠结,可能话题已经让他觉得奇怪,于是公爵直接说出想说的话,“她可能不会那么迂腐,在长溪城等待并收拢艾德大人的尸骨。她极有可能快速整合溪流地各个贵族的士兵向荒冢屯进军。我听你说,溪流地已经发出征召令了,她甚至不用等待兵员聚齐。”

  “根据情报,她在南方的几仗,全部是依靠骑兵的快速突击获胜,甚至奇袭孪河城也同样用的是骑兵。溪流地确实会给她提供一些战马,但想要靠一点战马就击败……”里克波顿停下了话。

  “为什么不继续了?”

  “我们需要通知达斯汀夫人做好防范。”

  “我已经做了,早在红袍僧看到狼女向西进军时。”

  继承人抿着嘴,没有把疑惑问出。公爵有一天会告诉他。

  “即使达斯汀夫人做好防备,也不一定就能取得战果,”溪流地和荒冢屯乃至菲林特之指是重要的盟友,决不能轻易放弃,“她应该是想用先西后东的策略,既然如此,我们只能逼她回援。”

  “我们直取灰狼渡,突袭临冬城!”

  “大军距离灰狼渡太远,等到军队到达,史塔克定然会做好防备。”方案太过激进,不小心就会形成决战,现阶段根本没有必要,“不过也很接近了,我们可以把灰狼渡变成风雪渡,将突袭临冬城变为扫荡临冬城周边。风雪渡距离临冬城不近但也不远,有一把刀插在这里,她应该没有精力再在溪流地和荒冢屯胡闹。”

  “所以是劫掠咯?”

  “这项任务非常适合愤怒的佛雷。”

  “劫掠无法击败敌人。”

  “但可以调动敌人。”消耗敌人,“她想先西后东,我们可以虚北实南。”

  “什么是虚北实南?”

  “我们的威胁放在北方,但除了卡霍城和最后的壁炉城,我们什么也不动,这是虚,我们没有拿下南方的城堡,但我们要向南方的目标发动进攻,覆灭他们,威慑他们,收服他们,这是实。”狼是急切的动物,面对这种生物,最好选择缠斗,“我们需要霍伍德堡,”我要霍伍德夫人,“打通南下的道路,围困白港,”用军队向他施加压力,“赢取你和曼德勒小姐们的婚姻。”

  “听起来不错,如果还是赢取不了呢?”

  “那说明我们的威慑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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