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提利昂
第六章提利昂</p>
提利昂看到佣兵们在收拾尸体，一部分还在两边的小高地上警惕可能再次突袭的“恶魔”。他走过布满血迹、黑血的瓦雷利亚大道，心满意足，唱着小曲，走过大道边缘。此时，一部分佣兵包括乔拉正用工具刨出一块块大坑，将死去的战友一一剥光，填埋。</p>
作为一个卖苦力的佣兵来说，乔拉无疑很合格，但提利昂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做了多年伯爵的贵族可以如此“勤劳”。</p>
佣兵们一一收敛死去战友的各种随身物品，大多数没有什么价值或个人意义较强的玩意都被重新塞回了他们的“口袋”，其他佣兵团能够使用的，则被一一保留了下来，比如黄金、宝石戒指、武器、盔甲、完整的袍服。</p>
大堆的盔甲、武器、袍服被堆放在一旁。</p>
没有军需官，提利昂可以直接在这里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盔甲。提利昂挑选了很久，终于觉得总军需官的话也没有啥错误——他的身材太小，没有适合它的盔甲。</p>
没有适合的，就找接近适合的。</p>
经过这一次的恶魔袭击，提利昂明白，盔甲的意义就是生命，尤其在知道后面可能还有其他恶魔后，尤其是想到那匹为他而死的马后。</p>
他为自己挑选了一套皮甲，一套锁甲。皮甲无非裁剪宽度，他在船上时已经向修女学习过裁剪（主要是把儿童的衣服从中间剪成两半）；而锁甲会稍微麻烦一点，又宽又长，他没有处理的能耐，只能拿酒去哄骗唯一还活着的铁匠，请他大发慈悲，帮忙处理一下。</p>
铁匠的处理和他处理皮甲也没什么区别，他直接用斧头对锁甲进行了“裁剪”，而后用十几枚小锁环将劈开的地方重新勾上。</p>
“妈的，只能做到这了。”铁匠随手将锁甲扔回给他。</p>
提利昂接到锁甲，忍不住赞叹术业有专攻，他觉得自己的皮甲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如此完美。</p>
他将锁甲套上后，觉得刚刚合身，除了锁环所在的地方绷着一个个缝隙外，已经可以堪称完美了。</p>
不是很好看，但足够用了。</p>
希望恶魔没有调查清楚他的这套锁甲缝隙在哪。</p>
恶魔们或许不知道锁甲的缝隙在哪，但它们确实非常准确地知道了佣兵团中黄金所在的位置。</p>
抛开可以解释一切的魔法，从正常逻辑来说，如果敌人知道了它本不应该知道的消息，那多半是自己这边出了内奸。</p>
佣兵团中有人会与恶魔的主人勾搭么？提利昂摇头，他不信。想要完成这么不可思议的沟通工作实在太难。而且目的是什么呢？让自己变得更穷更弱小么？</p>
穿上铠甲和皮甲后，他准备去拜访佣兵团内的各个队长。经过这次恶魔突袭，活下来的小队长一共只有十五名。</p>
在总财务官这个岗位上，他无疑已经争取到了托勒密的支持，虽然还不知道需要答应他什么条件，而且双方有待坦诚布公，但无论什么条件，他都已觉得托勒密不是障碍，所以，他争取小队长们的支持就很重要。</p>
可惜了，十五名小队长中，会说通用语的只有七人，除去乔戈只有六人。这个沟通难度颇高。</p>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从前方返回了一溜骑兵。野餐团的士兵听到蹄音，一个个返回骑上了战马，抽出了战刀，几十名弓骑兵则架起了箭。</p>
提利昂取来了一片盾牌和一把斧头严防着前方骑兵。</p>
“前方敌袭！请速去援救！”领头打着猛虎王冠旗的士兵对着他们用瓦雷利亚语大喊。</p>
佣兵团的队员相互看着，无人上前搭话。</p>
“妈的，前方敌袭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听到一名士兵小声嘀咕，“要不是他们没有发现恶魔，我们也不用遭受损失！”</p>
“他们现在不是发现了么？”提利昂收起斧头，笑着说，“小子，你看他身上的黑血。”</p>
来人穿着白色的外袍，上面沾染的黑血点点，十分清晰。</p>
“你们的团长呢？”他问。</p>
被龙吃了。“刚刚战死。”提利昂从队伍中走出，乔拉怀疑地拦了拦他，提利昂别过他的手，往前而去。</p>
“你是谁？”他用瓦雷利亚语严肃问道。</p>
“在下胡戈希山，野餐团成员。”提利昂笑着以通用语回答，“大人，前方是什么敌人？”</p>
“妈的，难道野餐团就剩一个侏儒当家了么？”他甩了甩马鞭用通用语回复，“我可不习惯回答侏儒的问题！”</p>
“随你怎么想咯，就算瓦兰提斯的婊子来了，也得把这句讲清楚才能让我们去救啊。”侏儒的话惹得野餐团的成员们哈哈大笑，而后提利昂向左右看去，像是鼓动、演讲，“何况是让老子们去卖命？”</p>
那人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手上的鞭子迟迟不敢甩下。</p>
“哎，大人，您若是挥不下鞭子，就赶紧说前方是什么敌人，别真的像大姑娘哦！”提利昂微笑，他身边的佣兵们各个笑得前仰后合。</p>
提利昂觉得这番狐假虎威让他爽极。</p>
“鬼骑兵。”他旁边的士兵手持战旗，拉马向前，“从黑湖中窜出。”</p>
什么是鬼骑兵？什么又是黑湖？提利昂觉得笑不出来了。</p>
“鬼骑兵有多少？”托勒密从人群中骑马走出，“你们又有多少人？离这里有多远？”</p>
“大约二十。我们那还有四十余人，退守在荒石坡后，大约十里格。”他看了看还堆在路边的恶魔尸体问，“你们也遇到了敌人？”</p>
托勒密点头，“是恶魔。”</p>
“这些该死的巫婆！”持旗的骂道，“我们经过这里的时候还安安全全的。”</p>
他像是在撇清责任。作为先头部队，他们应主动发现危险。</p>
“你们向后传递消息。我们立刻过去！”托勒密答复。</p>
十几名骑兵这时沿着大道往后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士兵们。</p>
“立即收拾整齐，出发。”托勒密下令。</p>
提利昂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眼光也同时盯上了他，提利昂露出微笑，但只感觉对方眼神冰冷。</p>
他只当是错觉，赶紧走到乔拉爵士身边。</p>
这头大黑熊虽然十分无趣但好歹见过识广，他在东大陆的七八年里走南闯北，或许对这些牛鬼蛇神都有一些基本了解。</p>
不过想想就觉得奇怪，这些东大陆的本地人看起来竟然和他一样无知。</p>
“乔拉爵士，”提利昂赶紧追上乔拉呼喊，但他有些不愿意搭理他，他只好加大声量，“乔拉爵士！”</p>
他转头看向提利昂，直直地挡在他身前，提利昂觉得这头大熊把天都挡住了。</p>
“什么是黑湖，什么又是鬼骑兵？”他稍稍换了一个方位，让自己看得轻松一点。</p>
“黑湖是一个湖的名字。”他冷淡地说。</p>
“妈的，那鬼骑兵也是一个骑士的名字咯！”提利昂不满道。</p>
“我不知道，我听过羊人有关的传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提利昂当然不住地点头，“传闻说，有羊人巫师以公山羊为祭品，能够将山羊变成高大的战马，这些战马不知畏惧，人骑上也会变得勇猛无畏。这是我唯一能想得起来和鬼骑兵有关的东西。”他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沉闷地说话。</p>
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提利昂觉得稍微有些安心。打仗卖力气的事情确实需要高大的人来。</p>
“要是这样说，统治世界，操，起码统治多斯拉克草原的是羊人，而不是多斯拉克人。”提利昂将斧头挂在一匹空马上，戴上头盔，艰难地爬上马背。</p>
其他士兵们则草草收拾死者遗体，推着土将尸体匆匆掩埋。</p>
提利昂希望没有狼会刨开这些浅土。</p>
可怜的团长大人！绿胡子还挺好看的，实在可惜了。</p>
也许他也应该向那个叫卓耿的龙射出小恶魔的长枪，他这么小，也许不用被撕碎就能被龙一口咽下。墓地哪比得上龙的胃？</p>
当一切收拾完毕，托勒密大人挽着骏马重新踏上瓦雷利亚大道。骏马一声长嘶，打破山间的宁静，他们继续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向着前方行进，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远古的往事。</p>
提利昂仰慕佣兵团的好心态，也震惊于他们的冰冷坚强。</p>
这个世界属于这种冰冷又坚强的人。</p>
他羡慕归羡慕，但想到可能要和这群佣兵埋到一起，他就觉得恐惧。这里的士兵一个个看起来蠢呼呼的，要是埋在这黑黝黝的山地里听他们日日夜夜讲着无聊的黄色笑话，可不得再憋闷死？要是他们用瓦雷利亚语讲，那就更糟糕了。</p>
一阵清风吹过，提利昂觉得队伍的速度加快了，一会儿便成了全军策马狂奔。</p>
在这个速度下，没一会他们便来到了荒石坡。</p>
所谓的荒石坡由一些粗大的石头垒砌而成，经过漫长时间的风化，仅剩下了齐胸（莫尔蒙的）的石垒，可以看得出，瓦兰提斯的先锋队伍就在这里与所谓的“鬼骑兵”交锋的。</p>
现在，仗已明显打完了。</p>
几名受伤的奴隶战士蹲靠在石垒旁，捂着伤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其他三十来人则继续小心防备着可能来犯的敌人。</p>
还活着的瓦兰提斯战士看到野餐团团旗后顿时放松了下来。</p>
托勒密指挥几个小队长分别占据四周的小高地进行预警后，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面前。</p>
首领的脸棕黑，额头上文着凶猛的老虎，脸上布满汗水和泥土，还有一些黑色的血，看起来十分疲惫。</p>
“敌人走了么？”托勒密用瓦雷利亚语问。</p>
“你们来了之后，它们就撤退了。”他回答。</p>
这些是提利昂唯一能听懂的一段废话，当他发现这些人都不懂通用语后，便扫兴离开。</p>
他在人群中寻找莫尔蒙，发现他已经越过了石垒，正在观察“敌人”的尸体。</p>
他从佣兵间挤过，凑到了大熊身边。</p>
“这就是鬼骑兵？”提利昂向莫尔蒙询问，“还真他么像是山羊嘞！不过，你觉得它能动脑子的是哪个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