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第一堂虽然强横,却从未背弃过诺言,二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背弃诺言吗?”全义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信义就是江湖中人的面皮,一个人可以干尽各种坏事,却不敢不讲信义,不守诺言,那样就等于给自己贴上“不要脸”的标签,而且永远无法摘掉。

  “这要看他怎样想,怎样做了。如果他想要重掌江湖,就算他守住诺言,也总会有各种借口的,至少他没有许诺挨打不还手,机会可以等到,更可以自己造出来。”张猛又是一声喟叹,其实他心里最明白,强权者是可以不必顾忌任何规矩法则和伦理道德的,因为他随时可以粉碎它,也可以另外制定符合自己心意的江湖法则,如同第一堂先前所做的那样。

  “那您猜二少会怎样想,怎样做呢?没人比您更了解二少了。”

  张猛满脸的苦笑,他和第府交往最多,和第文的交往自然也不少。先前他也曾自认为江湖人中属他最了解第文,因为第文除了在天香阁花天酒地,就是和他那些酒肉朋友厮混,很少在武林中走动,江湖中人也只是口口相传他那些风流韵事,对他基本并不了解。

  然而张猛从第文蛰居半年复出后,才发现他换了个人似的,从先前的浮薄浪子变成了一个心机无比深沉的智士。这种改变被第文隐藏得很好,等闲无人察觉,张猛也是上了他两次恶当后,反复思惟才明白这一点。明白了这一点他并没有感到得意,反而感到一种甚深的恐惧。

  “二少应该是对江湖中事不感兴趣。”张猛沉思着说,“否则他先前一样可以在江湖中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但愿他此番真的是为了复家仇吧。也但愿没有其他的事情触动他甚至逼迫他毁戒重出。”

  “帮主,您既然说二少做事把细。为什么他手下的人会轻易被我们察觉?”全义又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不是二少做事不够把细,也不是他派出的人都这么低能。二少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这是而少传给我们的信号。”张猛也是猛然间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什么信号?”全义睁大了眼睛。

  “他要动手了,而且是大动干戈。他让我们明白,我们七大门派都已在他的视线内,警告我们要保持中立,否则就会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张猛的脸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发颤,胸膛剧烈地鼓涨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

  “帮主,我们怎么办?真的要坐视那些兄弟被第一堂屠戮吗?”全义突然激动的跳起来,他亲眼目睹过第府的惨状,对第府的遭遇也深感同情甚至愧疚,所以他尽全力照料着第文,怀的就是一颗赎罪的心。可真到面临帮中一大批兄弟的生死关头,他又对第府充满了怨恨。

  “那还能怎么办?”张猛怒吼起来。“他们平时做事眼中有我吗?他们侥幸一战成功,可就没想过万一失败,会给整个武林带来多大的灾难!如果第一人和第武没死,就不会是只要他们的命那样简单了。”

  “帮主,那都是过去的事,您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不管啊!”全义跪了下来,“帮主,求求您救救那些兄弟吧。”

  “救?我拿什么救?现在二少就算要我的人头,我也只有双手奉上,为的就是不牵连帮中几万弟兄。我现在稍有妄动,就会陷进更多的弟兄,他们才是无辜的。”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禀告:“帮主,第一堂内堂总管俞信俞少侠求见。”

  “俞信?”张猛愣住了,俞信如今已是第一堂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他自然知道,却不明白他突然来做什么。

  “帮主,”全义忙站了起来,“第一堂不是要对咱们下手吧?我去准备一下。”

  “不必了。”张猛一摆手,“如果人家要动手,我们现今已经人头落地了,还给你准备的时间。”他一边高喊“请”,一边整整衣裳要迎出去。

  他请字方落,俞信的脚已经踏进门来。

  “张帮主,冒昧造访,罪过匪浅,俞信给您请罪了。”俞信依足了晚辈参见尊长的礼节,一躬到地。

  “岂敢,”张猛并不还礼,“俞少侠造访,也该先派人只会知会一声,本座也好大开中门,亲自到门外恭候大驾才是。”

  “张帮主,”俞信笑道,“您和敝府最为亲厚,怎地也说起见外话来,二少吩咐过,第一堂下属见到张帮主要和见到老堂主一样,谁若敢有丝毫不敬,定以堂规严惩。”

  “二少抬爱,本座岂敢当。”张猛的心情放松下来,心里却暗暗骂道:小王八蛋,和老子玩甚玄虚?这当口套起交情来了。

  “俞少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全义眯起眼睛问道,依然全神戒备。

  俞信看到他疑虑的目光,两手微扬,既似邀请,又表明身上未带任何兵刃。

  “二少请张帮主到敝府盘桓几日。”

  “盘桓几日?”张猛的心又猛地缩紧了,“你们这是要抓我还是要软禁我?”

  “张帮主言重。”俞信的姿势和脸上诚恳的笑容丝毫不变,“二少只是觉得张帮主在这里不够安全。所以特地派晚辈登门请帮主移驾敝府小住。等这阵风波过后再出面主持武林大局。”

  “武林再衰弱,也不需要一个阶下囚来主持。”张猛怒道。

  “张帮主,”俞信敛容正色道,“如果二少真的要对您下手,您的长安分舵里里外外就不会有一个活人了,我也绝不会两手空空走到您面前,这种话从谁嘴里说出都情有可原,就是不应从您的嘴里说出。您和老堂主、二少多少年两代的交情还换不来一个信字吗?”

  “这……”张猛的怒气一下子泄光了,脸涨的通红,“不是张某信不过,而是我在自己帮中怎会不安全?对我来说还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吗?”

  “您这里比少林寺的方丈室如何?”

  “当然不如,可是……”

  “安全与否也要视情况而定,如果是身边的人作乱,越安全的地方也许越危险,谁敢认为第一堂不安全?可是老堂主就是在第一堂正堂上遇害身亡,您这里比第一堂正堂又如何?”

  “你……你不会是说……”张猛看向全义。

  “全舵主没问题,二少也只是预防万一,晚辈刚刚提到少林寺方丈室,智海方丈就在他的方丈室内被人囚禁了。”俞信说。

  “什么?”张猛口张得能塞进一只拳头,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智律,你主持本寺戒律堂已有多少年了?”

  少林方丈智海一边在佛陀的金身前上香,一边平静地问随侍身旁的智律。

  “蒙掌门师兄赏识提拔,已整整十年了。”智律也一边上香,一边平静地回答,一对师兄第似乎在漫不经心地闲谈,却都知道对方话里有玄机。

  “不是我的赏识提拔,这都是先师的遗命。”智海叹口气道,“自先师辞世,我接掌少林门户,外有第一堂包揽江湖大小事务,内有你和几个师弟主持各堂,我得以悠游无事,一心事佛。不过近年来本寺僧众的戒律修持似乎每况愈下,小师弟居然受人指使,去当一个刺客,不仅令本寺蒙羞,先师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掌门师兄教训的是,这都是我无能。没能主持好本寺的戒律,至于小师弟,那是他个人行为,与本寺无关,况且此事除丐帮张帮主知道外,并无人知晓,不会给本寺和掌门师兄带来羞辱。”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点粗浅的道理你都忘了吗?沦落为刺客已是莫大的耻辱,居然还失手被杀,这武功都练到狗身上了?”

  智律这才明白掌门师兄痛恨的并非做刺客这件事,而是刺杀不死,反而失手被杀。他小心翼翼地说:“这事也不能怪小师弟,是对手武功太高明了,武当掌教的师弟也不是一招之间被杀吗?连剑都被夺去了,武当蒙羞并不在咱们之下。”

  “你知道这点最好。”智海侧转头来,饶有深意地看了智律一眼,“二少武功已不在当年的第一人之下,而他手中的力量比第一人创办第一堂时要雄厚得多,况且这还只是表面的。”

  “师兄是说第一堂还有隐藏的力量?”

  “这也难说没有。”智海又转过头来,虔诚地看着佛祖。“我指的不是这个,只要第一堂的牌子没有彻底砸碎,在江湖中就有难以想象的号召力。只要二少贴出一张招兵买马的告示,至少半个江湖就都是第一堂的人了。”

  “师兄说的是。”智律低下头,想到这种情形,心中一声无奈的浩叹。

  “第一堂行事当与不当姑且不论,但第一人一生在江湖上施惠无穷,而且从未索取过报酬,这些受惠者才是第一堂真正的实力所在。所以要想彻底摧毁第一堂是不可能的。”

  “所以师兄才决定要将本寺那些弟子交给第一堂,任凭他们零割碎剐吗。”智律突然充满怨恨的说。

  “我是这样决定的,可是我这样做了吗?”智海狡黠的一笑。

  “师兄的话就是法旨,也是必须要执行的。”智律冷冷的说。

  “那也未必。必要时我也会撒谎骗人的,哪怕为此下拔舌地狱。”智海说完,转身出殿,向自己的方丈室走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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