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风暴过后的长安城显得冷冷清清,人们似乎还笼罩在那团恐怖的阴影里,每日里瑟瑟缩缩的过活。

  入夜后,大街小巷里已绝无人迹,只有街头巷尾有些乞丐在一堆堆火旁烤着火,用警觉的眼神巡视着周围。

  巡夜的更卒们走过几条街后,便迫不及待地挤进一家小酒馆,喝着廉价低劣的烧酒取暖,下酒菜也只有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盐水萝卜。

  一壶烧酒入肚后,更卒们便忘却了自己的辛苦和贫困,陶醉在醺醺然的快乐中,天南地北地摆起龙门阵来。一个更卒忽然感到独自疼,便悄悄到酒店后面的茅房解手。其余的更卒都在酒酣耳热中,根本没注意到他出去,也没注意到一个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醉鬼也跟了出去,更没注意到那名更卒许久没有回来。

  乞丐们看到一个更卒戴着遮住大半个脸的风帽,把头缩进脖子里,一边歪歪斜斜地走着,一边敲着手里的竹梆。

  “总爷,过来烤烤火吧,天下天平,有什么可查的。”几个乞丐一半是讨好,一半是同情地喊着。

  更卒好像是个傻子,根本没听到,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穿过大街小巷,一直来到高大厚实的城墙边,看到守卫城墙的士兵们都聚在一处闲聊,并没人注意他,便忽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鸟般翩然越过城墙。

  长安市郊二十里处便是有名的清水镇,清水镇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产的豆腐。豆腐虽是极平常物,却是上至天子王侯,下至贩夫走卒都离不开的家常食品,如同米饭和馒头一样。而清水镇的豆腐便是专门给皇宫做的贡品。

  其实清水镇本来不是一处镇甸,只是因为这里水好,做出的豆腐最为美味。皇宫买办们便雇人在这里开了几间豆腐作坊,后来王公显贵、富贾豪绅也都随风而化,嗜食起豆腐来,也雇人在这里开起豆腐房来。人口渐渐多起来,便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镇甸。也有许多人认为,镇上既然都是作豆腐的,该叫做“豆腐镇”才对,但一看到镇口处立着的皇上御笔亲题的“清水镇”三个金字,便都赶紧打消此念。

  镇上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也都知道哪家是给长安城里哪宫哪府哪个衙门作豆腐的,最有名的自然是豆腐李,因为他的主顾就是当今天子,但最近大家议论得最多的就是豆腐王。

  没人有闲心去打听他叫什么,只是知道他的主顾是太仆寺卿王大人,然而大家议论他与太仆寺无关,而是因为一到夜里,他家中便传来女人压抑却又悲惨的哭声,好像她刚死了双亲、孩子又刚夭折、丈夫又重病将亡一样,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两人是两年前刚到这里,既无双亲、也没有孩子,豆腐王更是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而且白天里两口子有说有笑,连一点愁容都没有,所以大家私下里都纷纷议论,豆腐王家中一定在闹鬼,而且一定是个吊死鬼,不然不会哭的那样悲惨。

  子夜时分,凄惨如鬼风呜咽的哭声又响起,附近的人只好用被子捂住头,即便如此,也一样是恶梦不断、直至天明。年过五旬的豆腐张对此倒别有见解,对身旁的老婆说:“那样娇嫩的美人嫁给一个牛犊子似的男人也不是福啊!”话未说完,已被被子里飞出的一脚踹到床下。

  豆腐王并不在床上,而是闷头坐在屋子当中的一条矮凳上,他的女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发出一声声令全镇人都心惊肉跳的哭声。

  豆腐王只是木然坐着,既不看自己的女人,也不去安慰哄劝她,因为他心里回荡着一样的哭声,他没有哭出来只是因为他是男人,男人只能流血、流汗,却没有哭的权力。

  床上的女人哭了一场,忽然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若被人看到一定会晕倒,以为是炸尸了。

  “你说我们为什么还活着?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不去死?”

  女人从牙缝里吐出一个个字,,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无穷的怨恨,仿佛是对天地的诅咒。

  “我也想死,可是我们没有这个权力。”豆腐王抬起头,眼神呆滞的说。

  “老恩主都死了,我们还活着干什么?”

  “老恩主死了,可是二少没死,我们也不能死,我们的命是老恩主给的,却是属于二少的。”

  “二少也一定是死了,一定是被那些魔鬼害死了,不然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忽然停住了口,不是看见什么,而是忽然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个人。

  “你为什么要诅咒我啊?”一个低沉而又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

  “二少?”豆腐王看到如幽灵般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惊呆了,站都站不起来。

  “王实,苗翠,是你们吗?”

  这是两个只有第一人知道的名字,他们在这里用的名字是王大牛和王苗氏。

  “二少!”

  苗翠最先反应过来,她跳下床,扑到第文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双腿,连连叩起头来。

  “王实参见主人!”豆腐王并没有他的女人那样激动,而是先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裳,然后如最虔诚的佛教徒参拜佛祖一样叩拜下去。

  “辛苦你们了,一直守在这里等着我。”第文看着这两人,在脑子里仔细比对着档案上的画像,他可不想再次钻入圈套。

  “二少,您别怪我,我真的以为您也被害死了。老恩主那样通天彻地的本事都没有逃过,没想到上天庇佑,让我们能见到主人。”苗翠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主人,您别见怪,我女人这些日子受刺激太大,一直伤心的要死,这会又喜欢的疯了。”豆腐王不好意思的说。

  “你们都起来吧,不要叫我主人,就叫我二少吧。”第文查对这二人相貌无误,才放下心来。

  “二少,属下出去望望风。”豆腐王忽然警觉的想到。

  “不必了,还没有人能成为我的尾巴。”第文笑道。

  “二少,您这些日子都躲在什么地方啊?您可受苦了!”苗翠仔细盯着第文看。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也没时间说。你们也知道,现在江湖上想要我人头的足足有几千人,而我们第一堂也出了许多内奸,我父亲和哥哥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所以我现在也不敢相信人,你们是家父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来找你们,也把我的性命交到你们手里。”

  “二少,您这话属下怎能担得起。属下的命永远都是属于二少的,是死是生只要二少一句话。”豆腐王和苗翠又跪倒在地,惶恐的说。

  “起来吧。”第文温言道,“我没有信不过你们的意思,如果信不过也不会来找你们。你们那些人还都在吧。”

  “在,当然在,和我们一样,时刻等待二少的召唤。”王实说。

  “和他们联系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现在江湖上可是遍布耳朵和眼睛。”

  “不会的,我们自有我们的方法,也是老恩主教给我们的。我们一直在联系,从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不是担心我的安全,而是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你们保护,而且丝毫的差错都不能出。”

  “二少放心,您只管吩咐,任何差错都不会有。”王实坚定的说。

  第文反复想了几遍,尽管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些属下,但也知道这些人还是忠诚可靠的,况且如今除了相信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吧,你通知这些人,让他们以救火的速度赶到我这里,就说二少需要他们。”第文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上面有十二个人的名字。

  豆腐王家中的哭声终于止歇了,几天里,从长安城里来了许多人,都自称是太仆寺府里的,镇上的人没人注意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他们只是庆幸以后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文召集起了地支十二组的首领,把第一人留给他的一个隐形的第一堂重新建立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让这些人在江湖中亮出身份,只是把安全转移许飞卿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由于地支组的人的身份都是商人、手工业者、甚至是秀才、举人,把许飞卿安置在他们中间不会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而他自己则谢绝了手下的保护,一个人来到东海之滨的洞里。

  “二少,俞信向您报到。”

  俞信第一个反应过来,跪倒在第文脚下。

  其他九人也纷纷过来,跪倒参见。<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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