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年江毓

  凤千澜用身体拦住四周投来的目光,众人见顾熠城走后,剩下这两个武力值不高的,脸上还灰呼呼的,并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大家注视的,看过一眼便也忘了。各自谋划自己的心思去了。

  而那个重伤的少年,紧紧地咬着唇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迅速划过脸庞,眉头皱的厉害。却没有发出一点**,而四周的人好像很怕他,都离得远远的,更别提有人上前来为少年包扎那些狰狞的伤口了。

  凤千澜暗中观察着那少年,君子钰忍不住好奇,躲在凤千澜身后悄悄探头。那少年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双眼一睁,原本清秀的眉目突然变得嗜血,目光冰凉又残暴,深处是满满的怨恨。少年见是两个生面孔,且身量瘦小的样子,收回了眼神,依旧闭目独自承受伤痛的折磨。

  少年眼神太过凶狠,君子钰吓了一跳,做捧心状,“好凶……。”

  这样的目光凤千澜从前在煞血楼中见过,这是一种历经各种残酷的暴行,被信任的人背叛,濒临死亡却还极力求生的眼神。

  入夜,牢中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地,开始休息,凤千澜和君子钰是新来的,不免受到欺压,被人赶到了靠近洞口的一角。

  夜漆黑如墨,山风穿过栏杆吹来,凤千澜和君子钰根本就无法入睡,君子钰不停的搓着手心,刚刚有的温度又被山风给夺走了。

  这块靠近洞口的空地几户没有其他人,除了凤千澜和君子钰,就是那位重伤的少年。

  君子钰见那少年入睡的模样惊奇道“哥哥,这么冷的天,他居然睡得着?”

  凤千澜走过去,那少年也没有任何反应。蹲下身,手抚上少年的额头,“不好,他发烧了!”凤千澜说完话就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少年避寒。

  衣服还没有脱下来,就见洞外飞来一件外袍。“凤小姐,用属下的吧。”笑话,有他言柒在还让主母脱衣服给一个外男,主子知道了,他岂不是人头不保。

  在这个时候凤千澜自然不会逞强,坦然地将言柒的衣服覆盖在少年身上,更是坦然地使唤起言柒来“言柒,你去山里找一些炙草和治疗外伤的草药来。”

  “是。”言柒顶着山风去找炙草了。这炙草虽有一个炙字,却是降温的良药,且在野外十分常见,在向阳的山坡就会有它的身影。从前跟在顾熠城在外奔波时,也时常用到。

  凤千澜拿出随身的小刀,动手处理起少年身上的伤口,环境恶劣,凤千澜只能先替他将伤口上的腐肉除去,以免进一步恶化。君子钰蹲在凤千澜旁边帮忙。

  凤千澜本就不是个世界的人,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特殊情况君子钰也不会在意。撕开少年破烂的衣裳,一片赤红显现在两人眼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有刀伤,鞭伤,靠近心口的地方更有一大块烫伤。

  新旧伤痕交错,血腥味中还夹杂着泥土和难以言明的气味,凤千澜并不在意。

  少年迷迷糊糊间,发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想要挣扎,却提不起力气,只能轻微发着威胁的声音,在凤千澜耳中听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不过少年紧张,全身肌肉绷紧,让她不好处理伤口,出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也不知少年是听明白了,还是抵制不住病魔,在凤千澜说完话后,有陷入新一轮沉睡中。

  待言柒将草药带回来,君子钰自发的接过草药,将草药用石头磨碎,再拿给凤千澜。

  两人忙活了一大晚上,直至天明之际,少年的体温才降下去一些,却还是有些低烧,但好歹是捡回一条命来。

  凤千澜和君子钰忙活一晚上,身体暖和起来也没有感冒,只是累的慌,就着地躺着小睡了一会。

  热度降下去后,少年意识渐渐恢复,吃力地睁眼看了旁边救他的人,哦,是白天盯着他看了许久的那个女人和小孩。

  睡不到多会,昨日的大汉便又来,牢中的人瞬间紧张起来。还没有到饭点,大汉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害怕自己被大汉拉出去。先前被拉出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两月来回来的就只有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在大家心跳到嗓子眼时,大汉指着还睡在地上的三人,“你们把他们叫醒。”

  手下人拿钥匙打开牢门,走到三人所在的位置,大声喊到“快点起来!”

  声音之粗狂,之炸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凤千澜悠悠转醒,抬眼看了看大亮的天,以及站在自己不远处双手叉腰的大汉,柳眉皱起,怎么办她最近睡不好,有点上火,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把这个大汉好好教训一顿。

  那管事的大汉突然惊恐,一个暴栗捶在那大声嚷嚷的大汉头顶“作死哦!”又上前将凤千澜和君子钰扶起来赔笑道“贵人不要在意,我这个小弟脑子不太好使,不太好使。”

  这两幕一前一后发生,简直让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管事上一秒才凶神恶煞地揍了自己的手下,下一秒就满脸微笑的讨好阶下囚。这什么情况?众人心中疑惑不解。

  管事大汉平日都是凶狠的模样,一时间笑起来,还真让人觉得惊悚。他努力地调节自己的面部表情,让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吓人,接过却适得其反。君子钰看不下去了“叔叔,别笑了,不好看。”

  管事大汉哪里知道这样一个小孩也敢这样和他说话,看凤千澜又一身华贵气息,想着来时上面的交代,越发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来历非凡,是不能得罪的主。

  是以当凤千澜提出要将那个重伤少年一并带出去的时候,大汉爽快的答应了,遵照上面的嘱咐,又自己添了许多,让凤千澜一行住进了他们这个阶层最好的屋子,还给少年请了大夫。

  虽说是大夫,但其实只是一个略懂药理的小药童,但有总比没有好,有药童就会要药材。少年身上的伤看着重,却都是皮外伤,有了这些药材,一段时日后便会痊愈。

  管事大汉恭恭敬敬地将凤千澜安置好,就出去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不能只顾着拍马屁。

  这件小院子一共只有两间房,凤千澜让君子钰去了旁边的房间休息,又嘱咐言柒看护好他。自己不放心少年的情况,便守在少年身边,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应对。

  君子钰乖乖地去了隔壁休息,打算下午一点来换凤千澜去休息。处在这样的环境他不能意气用事,只有他们保存好足够的体力才有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凤千澜看着君子钰出门去的小小身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能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好命。”声色略显生疏,是长时间没有与人交谈的结果。

  凤千澜回神,对上那双满布血丝而又灰暗的眼睛。没有接少年的话,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不知是此情此景触动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少年的眸子突然警惕道,身体往床里挪了几寸,却因为脱力而不得不停下。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凤千澜,似乎是想看出什么来,却只见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便再无其他。

  少年这样的情况凤千澜心中有多重猜测,但不好判定是眼前的少年是哪一种。定定地“你好好将病养好,在这里的期间,我需要你来保护我们。”凤千澜顿了顿“用你的生命去保护,离开这里我们便两清。”

  凤千澜这样说是为了安少年的心,让他放心养病,她不会以救命之恩去要挟少年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这招的确让少年安静下来不少,低低道“好。”而后眨了眨酸涩的双眼,略微犹豫,却还是悠悠道“我叫江毓。”

  “凤澜。”凤千澜干干脆脆说完这两个字,便转身坐到木桌的凳子上,拿了管事大汉先前送来的纸笔,低头勾勾画画着些什么。

  江毓见凤千澜没有转身直接离开,反而是留在屋中看顾他,莫名地安心,信任。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闭上眼睛,睡了进入冬日来的第一个好觉。

  入夜后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碰到屋内的暖炉,被狠狠地烫了一下,灰溜溜地缩回了暗处。进来的第三天,凤千澜对此地一点了解也没有,但不得不感叹此地选址极佳。靠山为背,足以抵挡寒烈的冷风。

  江毓一觉便睡到了夜幕降临,君子钰其间来叫他们吃饭。凤千澜见江毓睡得很香,面容平静,便不忍心叫醒他。将小米粥放到炉子煨着,他一醒来就能吃。

  君子钰下午饱饱地睡了一觉,此时并无睡意,便陪着凤千澜呆在屋子里。

  橘黄色的灯火照亮漆黑,君子钰拿着笔正在写凤千澜给他布置的心得体会。凤千澜则在描绘洞口到小院路上的所见,希望能判断他们在哪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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