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楼的脚步声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面对如此残暴的敌人,作为一个女人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恐惧……。

  夏岚呆呆地看着陈元龙,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可以依靠的,他总是这样沉静如水,这样充满理性,夏岚感到自己无法克服那种来自女人天性的软弱,她需要有个男人的胸膛可以依靠,这没什么可丢脸的,自己本来就是个弱女子,夏岚顾不上矜持,一头扑进方陈元龙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陈元龙没有精神准备,他被夏岚的举动震惊了,自从认识夏岚后,陈元龙始终认为她是个坚强的cpc,也是个坚强的女性,可眼前的夏岚居然变成一个软弱无助的女人,这使他很惊讶,他轻轻抱着夏岚,心想,这样也好,这才更像个女人。

  夏岚终于平静下来,她不好意思地从陈元龙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对不起,元龙,我刚才有些失态,你不要在意。”陈元龙有些动情:“我当然在意,你在我心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我不想乘人之危。”

  夏岚望着他,口气中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说过,我这个人还不够强悍……。”夏岚用手捂住他的嘴:“元龙,你别说了,我只能说,以前我不太了解你,你要原谅我,好吗?”

  陈元龙奇怪地问:“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了对我的看法?”“别问,我不告诉你!”夏岚为什么不想告诉陈元龙自己心中的想法呢。她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少女的情结吧!陈元龙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爱的,夏岚也说不清。因该是他那博大的让人感觉温暖的胸膛。

  她只想对陈元龙说,她同意和陈元龙调整一下关系,从此以后,他们不仅仅是同志,还是恋人。

  但是他们的关系,最终也搁浅了。因为夏岚接到上级指示,要她在11月底撤离北平,并做好远途跋涉的准备。为此陈元龙和夏岚都猜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延安。

  自从上次两人在中山公园的谈话后,夏岚对陈元龙产生了一种依恋感,她发现陈元龙从骨子里是个感情奔放、细腻浪漫的人,在党内同志中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夏岚和一些工农出身的同志虽然也能和睦相处,但毕竟没什么共同语言,尽管她努力、主动和这些同志搞好关系,可由文化和出身带来的差异是无法消除的。唯有与陈元龙谈话可以给自己带来愉悦,他看的书不多,但有有独立思考能力,他参加革命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寻找真理,寻找一条救国救民之路,建立一个公正、自由的社会,这和有些人因为生计问题而参加革命不属于一个层次。平心而论,夏岚更喜欢这种理想主义者,就像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并非出于自己的阶级利益去反抗暴政。

  夏岚决定和陈元龙作进一步接触,以便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男人,她现在对陈元龙充满了爱恋。

  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开始却要结束了,上级的指示使夏岚感到很突然,她发现自己对北平还是很留恋的,毕竟她出生在这里,北平有她的亲友和同学,更令她难以割舍的是那个陈元龙……。

  临行的前一天,两人又在中山公园见了面,这一次见面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纯粹的私人会晤,也是严重违反地下工作纪律的。

  两个青年却顾不上纪律的约束了,夏岚轻挽着陈元龙的胳膊,两人并排走着默默无语。

  夏岚的心中充满了忧郁,她不知该说点什么,沉默半晌才轻问一句:“元龙,你怎么不说话?”陈元龙答非所问地低吟:“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记得你给我念的这首诗吗?”夏岚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元龙,别这么说,我还会回来的……。”

  陈元龙仰望苍穹道:“夏岚,你我心里很清楚,我们都是小人物,谁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更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夏岚下了决心:“元龙,我有个要求。”“说!”

  夏岚鼓起勇气说:“你等我,等我回来,在这期间……不要和其他女人来往……。”

  陈元龙静静地望着夏岚:“要是我牺牲了……。”夏岚一把捂住他的嘴,抢先说道:“如果我牺牲了,请找到我的坟墓,在墓前放两朵玫瑰,你应该记得,一朵黄色的,一朵是红色。”

  “哦,你还记得‘泪泉’的故事?”“怎么会忘呢?大概从那天起我就对你有了份牵挂,元龙,你答应我好吗?”

  陈元龙点点头:“我答应,包括那两朵玫瑰。”

  夏岚轻声朗诵普希金的诗句:“爱情的喷泉,永生的喷泉!”陈元龙接上“我为你送来两朵玫瑰。我爱你连绵不断的絮语,还有富于诗意的眼泪……。”“哦,你把《巴赫奇萨赖的泪泉》看完了?”

  “我几乎快背下来了,真美。”陈元龙说。

  陈元龙微笑道:“诗的意境和战争氛围简直南辕北辙,到了那边你要谨慎,小布尔乔亚情调是要受批判的。”“知道了,元龙,还有件事……”夏岚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

  “说嘛。”

  “我有点儿……有点儿说不出口,可明天我就要走了,再不说就……就没机会了……我还是说吧……。”

  “夏岚,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让你……吻吻我……”夏岚的脸上烧得通红。

  陈元龙如梦初醒,他一把将夏岚抱在怀里,夏岚热烈的嘴唇已经迎了上来,两人的嘴唇胶着在一起,四周的景物似乎旋转起来……。

  战争已经进行了七个年头,据说国军在西南一带守住了战线,日本人打不过去,国军也打不回来,双方就这么干耗着,此时北平的市民们觉得战争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在金鹏的意识中,这场战争早在民国二十六年29军撤出北平时就结束了,至于南方正在进行的战争,金鹏觉得那好像是另外一场战争,和他关系不大。每当夜幕降临时,东安市场的“吉祥”戏院、大栅栏的“广德楼”照例是灯火辉煌,梨园名角儿纷纷粉墨登场,台下捧角儿的主儿比以前一点儿也没见少。东单三条“泰安红楼”的俄式大菜照样有人吃,到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品尝法式口蘑鸡的阔人去晚了还订不上座儿。更红火的是八大胡同,每天迎来送往,车水马龙,卖笑的窑姐阵容比战前扩大了一倍。

  韩家潭是八大胡同中最著名的一条胡同,明朝时有凉水河支流在此积水成潭,先取名寒葭潭;后有清内阁大学士韩少元住这儿,就改叫了韩家潭。别看金鹏儿没正经逛过窑子,可提起八大胡同的各家妓院他却很门儿清。韩家潭的“庆元春”是一等妓院中名气最大的,这是个中西合璧的二层小楼,门楣上端有乳白色电灯,灯罩上有红漆书写的“庆元春”字号,周围还挂有成串的彩灯,门框左右各挂一块长方形铜牌,上有红漆书写的“一等”二字,下面是竖写的“清吟小班”字样,门楣上还挂着红绿彩绸,垂向两侧,门外墙壁上挂着的铜牌上写有窑姐的花名儿。

  “庆元春”的头牌姑娘小凤凰住在楼上的一处豪华套间里,外间是个大客厅,全套法国路易十五风格的家具,客厅中央摆着一圈沙发供客人聊天、听音乐,小凤凰常用的琵琶挂在墙上,墙角还摆放着一只古筝。靠墙的唱片柜顶上放着一台德国“西门子”公司出产的手摇唱机,挨着唱片柜的是一张樱桃木的美人榻,唱机的铜喇叭里传来肖邦的《夜曲》……。

  这次是有人请自己来这种地方,不是别人,就是日军北平特务机关特别调查员薛东平,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忽然请自己到这种地方,恐怕有求自己。不然太阳一定从西边升起。这时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小凤凰为他冲咖啡。

  他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向小凤凰恭维道:“凤凰小姐不愧是洋派女性,这客厅里的家具我敢说全北平也没几套。”小凤凰把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说:“先生过奖了,家具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如今的北平不需要鉴赏家,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金鹏一副见多识广的口吻:“路易十五风格也称洛可可风格。法王路易十五执政期间是18世纪,那时形成了以女性为中心的法国沙龙文化,由于是少数人的社交活动,所以在空间比较小的房间里,洛可可风格的家具体形较小,也更趋于女性化设计。凤凰小姐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选配的家具都能表现出女主人的高雅。”

  小凤凰惊奇地看了金鹏一眼道:“先生留过洋吧?竟然对欧洲文化如此熟悉。”

  金鹏摇摇头道“非也,非也。”他刚要吹嘘自己的知识,就听门外有人上楼的脚步声。<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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