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京城气象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如信上所言,想必东宫之位的确岌岌可危。

  大厦将倾,太子妃白植换嶂桓薹蛉怂怯Ω靡彩盏搅恕H羰撬鹊鞅*会分堂的事处理完毕,等赶回京城时已很迟。一旦崔夫人、白月真、王唯安几人呈递罪证,她连日所为将功亏一篑。

  丹薄媚沉吟片刻,只觉眼下最好的方法,只有回京。

  既然下定决心,时不我待,她也不磨磨蹭蹭,很快更衣准备。

  不久,她穿一件对襟夹袄出来,外披及地的妃色长衣。因冰绦束腰,长衣里空落落的,行走时显得她弱不禁风。

  “咦?明公,一夜不见,你今日似乎比以往好看了许多。”小吏盯着她的脸奇怪道。

  丹薄媚知道自己方才太急,妆容画得不如以往“完美无瑕”。

  但她也顾不上了,看一眼小吏,道:“太子妃急诏我回京,我立刻就要动身。庆忌人在城外谷底,大约不一两日也会回来,但我不能等他了。现在我吩咐你们几件事,一定要做好,事后自然有功有赏。”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金令,交给参议:“第一件:马上派人持东宫金令去南康府,调一万五千人马驻守衙门外。注意,不必理会*会或百姓挑衅,只保护衙门和你们的安全。第二件:待庆忌回来,转告他我已入京,要他暂时留在衙门中掌控局面,以防有变。第三件:我回京后,要将*会在此地的作为奏禀陛下。想必很快三省会派监察御史下来,你们如实相告,用不着多说什么。监察御史见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自然明白。”

  “等到御史查访完毕,你们作为人证,带上巷口那名残疾老人,也一同入京。不必畏惧*会在京中势力,自有东宫和我担着。我没死,你们也不会死。”

  参议几人闻言,还是不免紧张道:“明公,素贵妃在京中一手遮天,东宫太子殿下更是与她……明公若冒然揭发*会的真面目,恐东宫会置身事外,使明公落入难以挽回的境地……”

  “东宫若置身事外,不光是我,他的诸君之位,也一起难以挽回了。”丹薄媚冷笑一声,表情带着些许讽刺。

  几人愣了愣,恍惚之中,隐隐明白了这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

  丹薄媚牵了来时的马,一抖缰绳冲出门外。

  原本拥堵的人群一瞬间四散开去。

  初冬时节的周唐京城很美。尤其清晨,冬阳明媚,但整座城笼罩在浓雾微霜中。

  街道两旁的坊墙遮不住高高的亭台楼阁,楼上一片雕花窗前,掩映的只有横来的枝桠。树叶原本青翠,但因日光洒落,泛起微黄,仿佛已经凋零。

  从京城大门入皇城大门的主街道又宽又长,两旁除了坊墙,只有墙下的两条引水渠。再走一段路,是座长不过三四丈的拱桥。桥下湖水碧绿,枝头花朵落在水面,漂流到很远的水域。

  打这经过,可以嗅到整片湖水都带着沁人的冷香。

  前方东宫婢女快步前行,丹薄媚气定神闲地跟着,还有心思欣赏景色。

  终于入了东宫前殿,太子妃白忠膊淮妥菩Ψ切Φ溃骸氨∶模┏侨绾危俊

  丹薄媚微笑道:“京城气象森严,又不失繁华秀丽,楼阁雕栏画栋,水木比比皆是,看得薄媚眼花缭乱。”

  “是啊,你看得眼花缭乱,不记得我已恭候多时。”

  “不敢,我一得到太子妃的信,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了。”丹薄媚平静地与白侄允樱溲韵碌奈O罩馑萌糌栉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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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薄媚坐下时明白,看来她没来迟,她是第一个到的人。

  “薄媚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很辛苦。本不该继续谈正事,只是你也知道,东宫势危,不容耽搁。不知薄媚在松隆县可有什么收获?”

  “松隆的确是个容易浑水摸鱼的地方。”丹薄媚微笑,眼中厉色弥漫,锋芒逼人,一字一句道:“不负所托,罪证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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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门外婢女禀报,白月真也到了。

  不等翌日早朝,太子李重晦连夜将*会作为上奏皇帝。

  皇帝看完奏本,淡淡地凝视他许久,只问了一句话:“松隆县丞敢冒大不韪参*会与素贵妃一本,若朕派监察御史去益州,得知所言属实,太子以为素贵妃该当何罪?”

  彼时刹那东风呼啸,殿外奄奄一息的树枝难挡严寒,“嘎吱”一声断了。

  宫灯摇曳,照见他眼底刻骨铭心的痛色。

  李重晦双手一叠,闭目深深地叩下去。曾经的疏狂高贵在皇权之下,都化作绝情一拜。整个寝殿只有他微颤的声音:“回陛下,儿子以为,素贵妃――当以死谢罪。”

  “嗯,连你都觉得她是死罪,那她的确该死了。”

  皇帝似笑非笑,拂袖而起,宽大的袖袍如同手中无上的威权,“退下吧,朕明日早朝着令三省调查。那个松隆县丞,似乎就是上次你去淮水关外镇压乱军时,功劳不小的太学生?既然对你忠心耿耿,连*会也敢参,那就不要亏待了人家。”

  皇帝顿一顿,思忖片刻,道:“朕很欣赏这样的人才,便替你提拔她一把。明日起,她任职政事堂御前参政,随侍左右。”

  李重晦已不能再说更多,又叩了叩首,起身慢慢走出殿外。

  他失魂落魄地行向东宫。

  途经御花园,偏头时正好望见凤凰殿的灯火,太子李重晦突然跪下去,掩面颤抖。

  随侍宦使是太子妃白值娜耍创蠛ВΣ坏焓秩シ鎏悠鹄矗沟蜕ぷ泳溃骸暗钕拢馐亲鍪裁矗靠炱鹄矗赝啡萌丝醇T偃帽菹轮懒耍钕滤龅囊磺衅癫欢济挥幸庖辶寺穑俊

  李重晦抬头盯了他一眼,怔怔地点头,靠着宦使的手臂站起来,继续踉跄回宫。

  ……

  不到一月,监察御史回京面圣陈情,庆忌与参议等人果然一起来了。

  丹薄媚为避嫌,让人私下递了消息叫他们安心,自己倒并不与他们接触。

  这日午后,大理寺将整理好的一干证据口供呈上来。

  皇帝拿起口供随手翻了几页,并没有看完,又放下了。他提笔悬在奏本上许久,不知是否下笔。

  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是真是假,皇帝一点也不在意。

  他犹豫不决的是两件事:

  其一,宫素伤及筋脉,即使痊愈,功力也要大打折扣,并且一生难以有所精进。这样的她本已不能胜任*会主人。只是她废了,宫氏不屑一顾是一回事。她若死了,在宫氏眼中,她立刻身价倍增,这又是另一回事。

  其二,周唐为*会发展,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眼见如今已成效显著,要因此而一夕除掉,实在可惜。

  皇帝皱眉,想了想,忽然偏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丹薄媚,问道:“这些事,满朝文武都不开口,未必就是不知情。但你区区一个八品县丞,竟敢参素贵妃和*会。朕很好奇,你究竟是深谋远虑,还是鲁莽无畏呢?你知道谁是*会的背后主人么?”

  丹薄媚不卑不亢道:“知道。*会既能被立为国教,主人自然是陛下。但是臣上受皇命,为一方父母官,心中所想,是使百姓安居乐业,周唐长治久安。只要是欺压百姓的恶势力,不管它由谁领导,臣都有职责将之铲除。且臣以为陛下虽是*会真正主人,但各地*会的所作所为未必都让陛下知道了,不然陛下也不会同意他们洗劫衙门。如此欺君罔上的毒瘤,不除不快。”

  皇帝笑,套话他听得多了,只摆摆手,道:“别跟朕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朕为推行*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朕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你觉得朕会半途而废吗?”

  丹薄媚目光闪烁,神情不似赞同,却并不开口。

  皇帝道:“你有话,但说无妨。”

  丹薄媚正色道:“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已经这样问了,朕还能选择吗?不想听真话,也只能是真话。说罢。”皇帝左手放在案几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几面。

  丹薄媚深吸一口气,冒险劝道:“陛下,恕臣直言,思想是一个人唯一的净土,也是最大的瑰宝。因为它无声无形无象,不能被感知,所以不可能被统治。往往束缚越大,反抗越强烈。或许此时摄于威权风平浪静,但当累积的不满爆发时,那便是惊涛骇浪,一切船只都会被淹没。再者,陛下若真统治了所有人的思想,那么百姓将失去疑问、独立、创造和判断的能力,这个国家的文明岂非也完了。”

  “好比现在,陛下心中犹豫,想要听旁人不同的意见。可若陛下是思想统治者,那么没人会提出别的意见――甚至不能给出一个结论,他们只有顺从。陛下想要这样的国度么?”

  皇帝盯着她,蓦地打翻了茶盏。

  殿内伺候的十二名宦使惊恐地望了望她,连忙跪下去。

  丹薄媚不想对周帝下跪,因为她深知此人与丹氏灭族脱不开关系。可是无法,殿内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跪下去了,她只能跟着屈膝。

  皇帝抬手制止,提笔在奏本末尾写了个“可”字。

  朱砂画可,表明他已经同意中书省柬,赐死素贵妃,废除*会一系列运作。

  皇帝将奏折摊开扔在丹薄媚身前的案几上,道:“这下,周唐的文明不会完了吧?”

  丹薄媚笑了笑,没有作答,心想:周唐的文明是不会完了,因为它很快就会永远尘封在厚重的史书里,供后人瞻仰。<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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