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秋日的午后,微雨初霁,空气里透着阵阵的凉意,一辆客车戛然而停,一个穿着蓝色西裤,白色休闲服的女孩走了下来。

  就在人们见到这个女孩的一刹那,都被她的容貌吸引了,一头长发飘飘,俏丽的脸庞上一双迷人的眼睛。站在那里就是绝世独立的佳人,又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如果她是磁铁上的北极,那大家就完全变成了南极,被她强大的磁力吸引着。

  人们忘记了思考一个问题:这样的女孩理论上是不应该从客车上下来,应该是从豪华轿车上下来的,这样的一辆普通客车是承载不了这样一位美妙动人的女孩子的。但这里不盛产福尔摩斯,也不出生包青天,这里的人不习惯去思考那么多问题,不想让问号充斥满头脑。不过对于感叹号,人们的头脑似乎不拒绝,这个女孩的美貌早就在他们的头脑中写满了感叹号。

  字如其人,人如其名。这个女孩有一个和她一样美丽的名字―王冰欣。

  王冰欣并未因为人们注视的目光感到不自在,她对于万众瞩目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她毫无理会别人的目光,而是用眼睛看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要追我,你们……你们这些坏蛋。”一阵叫喊声从街头拐弯处传来,期间还夹杂着几声狗叫,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从拐弯处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用手往后挥动,吓阻身后追咬她的三只恶狗。

  或许那个人跑累了,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但很快又站了起来,三条恶狗趁她倒地的空挡,追上了她,有一只甚至想扑上去撕咬,但又慑于胳膊挥动的威力,不敢冒然行动,又退了回去,和其它两只狗把那个人团团围住。几只狗不停的狂叫,形势变得十分的危急。

  见义勇为的细胞似乎在周围人身上停止了流淌,只剩下了同情的细胞,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他们只是担忧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但生命不应止于同情,它需要行动。王冰欣拿起店铺门前的扫把,像一支离弦之箭,冲到那个人面前,对着那群狗,挥舞着手中的扫把,嘴里同时喊道:“走开,快走开……”

  三只狗落荒而逃,人们这才放宽了心。

  王冰欣转过身,看着那个人,那个人脸上黑黑的,没有一丝惊恐,对着王冰欣傻傻的笑着。

  “大妈!您没事吧?”王冰欣关心的问道。

  “吃!你吃!”那个女人依然笑呵呵,手伸向王冰欣,一个发霉变黑的面包赫然展现在她手上。也许她就是因为和狗争抢这个已经变质的面包,而遭到了追咬。

  “大妈!这已经变质了,不能吃了。”王冰欣伸手拿过面包,丢到街边的垃圾桶里“我们还是扔了吧!”

  “你有钱就浪费,我家没有,你浪费!”说着大妈跑到垃圾桶边,一伸手,又把那个包子拿在手里。

  王冰欣心里一怔,头脑短路了好几秒,难道当今的中国,还有穷到这种地步的人吗?她心里感到一阵难受。

  “姑娘!你就省省心吧!她有精神病。”一个离王冰欣比较近的老板娘,站在门口,无奈的说道。

  “精神病人?”王冰欣看着大妈,大妈正把那个变质的面包往嘴里送,嘴里还连连喊着“好吃!好吃!”

  王冰欣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也顾不得脏不脏,夺过还剩半个的面包。大妈以为王冰欣也要吃那个面包,她高兴的说道:“很好吃,你快吃,这里还有水呢?”说着,大妈又去垃圾桶翻了起来,不一会儿翻出一个还剩一点水的瓶子,她向王冰欣晃了晃说道:“这里有水!你快喝,很甜的。”

  王冰欣的心好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生疼生疼,她把瓶子接了过来,把里面的水全倒在地上,又把瓶子和面包一齐扔到了垃圾桶。

  “那么好的东西,你浪费。”大妈连忙跑到垃圾桶边,又认真的翻起来,希望再找到一瓶剩余的水。

  王冰欣走进一家店里,买了一瓶饮料和一些饼干,等她走出来时,大妈还在认真的翻找,那表情如同在寻找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王冰欣举着买来的东西喊道:“大妈!你看!这是什么?”

  大妈抬起头,看到了王冰欣手里的东西,眼里发出了光芒,高兴的跑到王冰欣面前,接过那些食品说道:“你怎么找到那么多,我们躲起来吃吧!要不又有人来抢了。”

  “大妈!你慢慢吃,没有人和你抢的,我帮你看着。”

  大妈看着王冰欣笑了笑,然后坐到街边的地上吃了起来。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管不了那么多的。”女老板又说道。

  “难道就没有人管吗?”王冰欣问道。

  “政府都不管,谁管得了。”

  “那她的家人呢?”

  “家人?”女老板叹了一口气道:“家里只有她的老公,也是自身难保,哪有精力管。”

  王冰欣还想问她家里其他人去哪里了,这是她的职业病使然,但她听到有个声音叫她,王冰欣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女孩笑着看着她。

  “你是陈凤?”王冰欣有些迟疑。

  陈凤咯咯的笑了起来:“怎么?不认识了?”

  “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王冰欣夸赞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你也更漂亮了。”陈凤过来挽住王冰欣的胳膊,显得很亲密“对不起哦!刚才临时有点事,来迟了,走!去我家,我为你接风洗尘。”

  “谢你还来不及呢?为了招待我,放下自己的研究工作,特地从外地赶回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王冰欣抱歉的说道。

  “有什么话回去说吧!”陈凤拉着王冰欣就要走。

  “你等我一下。”王冰欣又走到大妈身边,大妈此时正坐在街边的地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王冰欣给她的食品。

  “大妈!我这里还有些吃的,全部给你吧,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吧!”王冰欣把包里能吃的全拿出来,给了大妈。

  大妈听说还有吃的,赶紧站起来,伸出双手去接,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王冰欣一个劲的笑。

  “伯母!”陈凤刚才只顾着和王冰欣讲话,这时才看到了那个大妈,她感到很惊讶“你怎么变这样了。”

  “你认识她?”王冰欣也略感意外。

  “她就是秦思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了?”陈凤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秦思……”王冰欣感到很震惊,惊讶之情一点不亚于陈凤,如果陈凤惊讶的表情可以获得表情大赛一等奖的话,那王冰欣就毫无悬念的会获得特等奖。

  王冰欣的心里再次的疼痛,比刚才的更剧烈,这痛不知道是为了秦思,还是为了秦思的母亲。五年前,她眼前的这个人身体硬朗,谈笑风生。王冰欣想象力再丰富,也无法把记忆中的秦伯母同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身体瘦弱,疯疯癫癫的人划上等号。千万年的时光流转,才能用沧海桑田来表示,而想起五年前的情景,王冰欣就感到了时间的力量,她头脑中的很多事情,很多记忆,都被改变得面目全非,物是人非的境地,分明就是沧海桑田。

  “欣!欣!……”陈凤一连叫了几声,才把王冰欣从记忆中拉了出来。“你怎么了?”陈凤又问道。

  “我……我没事。”王冰欣回答道,但眼睛还是呆呆的看着秦伯母。

  突然,王冰欣一把拉住起正在狼吞虎咽的秦伯母说道:“伯母!走!我们回家!”

  “回家?”秦伯母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王冰欣,她被王冰欣突然的动作吓住了。

  “您别怕!我们回你的家,回到家我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呢。”王冰欣用手拍了拍她身上的挎包说道。

  “好!回家,你可不要骗我。”秦伯母高兴得像只麻雀。

  “不骗你。”说着,王冰欣不顾秦伯母脏兮兮的衣服和手,她扶着秦伯母跟着陈凤走。

  “你……怕弄脏吗?”临上车的时候,王冰欣看见陈凤崭新的女士摩托车担心的问道。

  王冰欣的担心只是画蛇添足,马上她就得到陈凤干脆的回答“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上来坐稳吧!”听了这话,王冰欣才放下心。

  望着王冰欣渐渐远去,人们也渐渐散去,街上又恢复了原样,一切又按部就班,刚才的一幕只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也许多年后,人们还会记得有王冰欣这样的一个女孩在人们的视线里出现过,曾经有这样的一件事在小镇里发生过。

  来到秦思家,陈凤和王冰欣一起扶秦伯母下了车,房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于是她们推门而入。

  这是一座古朴的瓦房,客厅里家具很简单,唯一的家用电器只有一台电视机,显得孤零零的。

  “伯母!秦思呢?他在外地工作是吗?”王冰欣没有看见秦思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秦思在哪里。

  “秦思?”秦伯母像是在努力的回忆,然后又摇头说道:“谁是秦思,我不知道,他有好吃的东西吃吗?”

  王冰欣知道问秦伯母,也问不出什么,她就把目光落在了陈凤的脸上,陈凤却赶紧把目光移开,慌慌张张的说要给王冰欣倒茶,杯子找不到,她就用碗为王冰欣倒了一碗茶。就在王冰欣喝茶的时候,陈凤就努力的想着该如何开口和王冰欣说秦思的事。

  “秦思他走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声音,一位步履蹒跚,头发灰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您是?”王冰欣问道。

  “我是他父亲,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用找秦思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秦伯语气平静而又缓慢的说道。

  “没有这个人?这是什么意思?”王冰欣虽然猜出了端倪,但她不想那是真的,她心里存着幻想,想着是秦思惹他父亲生气了,他父亲在气头上,才会这样说话。

  “我是说秦思他……”突然秦伯的声音又低了下去道:“去世了。”然后低着头,神情黯然。

  “怎么可能,他那么年轻,你怎么可以诅咒秦思。”王冰欣一百个不相信,她又把眼光落在陈凤脸上,希望得到一个和秦伯相反的答案,但陈凤微微的点头让她的希望落空了。

  “咣当”一声,王冰欣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屋里的四个人都愣在那里,王冰欣呆呆的看着前方,其他三个人惊讶的看着王冰欣,他们似乎被时间定格住了,一动不动,如果没有一只麻雀在瓦上跳跃着,显示着时间的流淌,要不还真的以为时间停止了呢。

  最后王冰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秦思的家门的,不,那应该不是秦思的家了,只是曾经的家,然后又是怎么样来到陈凤的家,又是怎么样和陈凤家里人交谈的,一直她都像个木偶,机械的回答别人的问题,机械的做着该做的事情,比如走路,比如吃饭,这些都好像在梦游中完成的,她完全没有一个清醒的状态。

  晚上,月亮出来了,天空经过雨的洗礼,让月亮显得更加的皎洁明亮,月光映照下的乡村,宁静而安泌,一切都睡着了。

  王冰欣仰望着夜空,思绪在飞扬着。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正如张若虚的诗,这空中皎洁的月亮是谁第一个看到?又是什么时候,照在哪个人身上?月亮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容颜,世界上的人却换个一代又一代,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可当年的张若虚又去那里了呢?月亮已经存在几十亿年,人的生命又为何那么短暂,匆匆的来了,为何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这匆忙来去之间有什么意义?难道就只是为了走一遭,来看看这个世界而已,如果只为了走个过场,何苦又要来走一遭呢?或许是有什么使命吧?可又是什么使命让我们来了又去呢?

  世界上有永恒的东西吗?人的生命为什么那么脆弱,五年前才认识,现在却天人永隔,这种感觉很虚幻,一点不真实,这种感觉也很无奈,又有谁有能力回到过去改变呢?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多么渺小,毫无反抗的力量。

  王冰欣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选择,秦思会是今天这个结局吗?难道这都是命中注定,她和秦思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交点吗?五年,认识一个人,又失去一个人。那么短,眨眼就过去了,可又是那么长,好像是过了一生。

  “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我们也要离开。”陈凤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她把一件秋衣披在了王冰欣的身上。

  “就是因为会走,我们才要珍惜,可当初我为什么不去珍惜?为什么要选择那样做?”王冰欣懊恼的说道,止住的眼泪又潸然滴落。

  “对的人在错的时间里相遇,这就是命吧!”对于无法解释的问题,陈凤也习惯用命运来解释。

  “不!我不信命,如果再回到从前,我一定会选择另一种方式,秦思的人生之路也会是另一条了。”王冰欣坚定的说道。

  “也许吧!人的选择也是很重要的,有些事情并非命中注定,只是我们的选择不同,走的路也就不同,结局也就不一样。”陈凤望着月亮说道。

  突然,她们都沉默了,整个世界一片寂静,风儿不吹了,虫子不叫了,天上的白云不动了,鸟儿睡着了,星星也睡了,月亮也倦了。陈凤想着未来,想着她要走到哪里去?王冰欣却想着过去,想着五年前那个青涩年华,想着生命中匆匆走来,又匆匆离去的人,想着尘封在记忆中的事,想着自己的选择。<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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