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辅相生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乐宁睁开眼时,万籁俱寂,一片漆黑,头上的壁岩被篝火映出闪闪耀光,外面夜空点点繁星静默,她眨眨眼,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稍微一动,全身无处不酸疼,她长长一声“嘶”,咬着牙转过身子,却陡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乐宁一顿,似是闪过了一些印象,她僵硬着脑袋慢慢抬起头,入目的是一片凌乱的胡发,再往上,是呼儿乌一张虚弱的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箭矢、惊马,一阵慌乱之中,身下的马一个趔趄,然后就是急速的下坠。落下山洞的那一瞬,她还在想,自己这一跌,还真是对不住呼儿乌割舍出去的坦涓窭菰煤靡豢橥恋馗畛鋈ィ换换乩此舛潭痰氖比眨媸强髁恕

  下坠的时间如此迅速,却又如此漫长,乐宁闭上眼,不想看见自己被摔成一堆血肉,可随着一阵冰冷刺痛包裹住全身后,她发现下面所触之处并非石土,而是一汪冰潭。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乐宁没有摔死,反而会被淹死。

  乐宁不会水,冰冷湖水没顶而来,灌入眼耳口鼻,令她窒息。双臂用尽力气翻腾着,却根本于事无补,很快就人事不知,浮浮沉沉。恍惚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叫她的名字,恍惚中,好像有一双坚实的臂膀,把她的头抬出水面,拖着她逆流而上,一路划行。

  乐宁狠狠甩甩头,咬着牙坐起来,身边的呼儿乌毫无反应,仍在昏睡。乐宁就着不远处的篝火查看一下伤势,发现自己并无大伤,只是全身脱力而酸疼。再看向呼儿乌时,却不禁冷汗激出,呼儿乌的脚踝处,寸长的一条伤痕,狰狞着外翻的伤口,看的乐宁胆战心惊。她迟疑着上前,细看便能发觉呼儿乌睡的并不安稳,呼吸轻微脸上还泛着潮红,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火热!

  乐宁看了看所处的山洞,一片阴寒,外面又是深浅不知的湖水,丝丝寒气从湖中渗透进心脉,这可如何是好?与人隔绝的山崖,阻断退路的湖水,冰冷的山洞,还有正在发热的呼儿乌,乐宁双腿发软,她该如何脱离困境?

  篝火旁竖着两支树杈,不远不近的烘烤着两人的外衫,乐宁摸了摸,已经大体干了,暖烘烘的格外慰贴。她摘下来,转身去摸呼儿乌的衣服,还泛着淡淡的湿气。乐宁心底有气,这人还真是胆大,穿着湿意就敢睡,身上还有伤,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摸索着给他换下衣服,只是呼儿乌彪形大汉格外沉重,仅仅是给他翻个身,就累得乐宁一身汗。好容易脱下上衫,又忙着给他解裤子,滚粗的两条腿比半扇猪还沉,乐宁双手拽着一只裤腿往下扯,又怕蹭到他的伤口,这一辈子都不曾这么用功的脱男人衣裳。

  也许是乐宁的动作大了些,半昏迷的呼儿乌迷蒙间半睁开眼,看清了乐宁的动作后,痞痞一笑:“醒了就有佳人宽衣,真是好享受啊……”

  乐宁气的真想堵住他那张嘴,但看着他泛青的脸色又忍不住一阵忧心,道:“你觉得怎样?你这么大的伤口还敢在这种地方穿着湿衣睡觉,你真是疯了!”还有半句话没说,为何自己的里衣却已经完全干透了?

  呼儿乌狠狠皱了皱眉,甩了下头艰难挣扎着想爬起来,乐宁忙按住他:“莫要乱动,别扯到伤口!”一边拿过干爽的外衣给他披在□□的身上。

  呼儿乌明显很虚弱,穿个衣服都力不从心,乐宁细致的帮他穿上袖子,拢好衣襟,不妨他忽然一低头,在自己手背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乐宁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呼儿乌哈哈大乐,刚乐了两声,便差了气狂咳了起来。乐宁完全拿他没法子,给他拍了拍后背,又去给他继续换裤子。

  有了呼儿乌的配合,行动顺遂许多,乐宁把他的湿衣重新架到火堆旁烘烤,再转过身来面对呼儿乌那双有些虚弱但又濯濯注视的眼睛,后知后觉的有些不自在。

  静默半天,她看看外面天色,还是一片黑沉,也不知是几时了,她又捡了些柴添进火里,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呼儿乌摇摇头,“睡不着了,看见你没事,真好~”

  乐宁静默一刻,道:“你那伤口,是何时划得?”

  呼儿乌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没在意道:“河里有暗礁,奶奶的,光顾着游了,一脚踹上去就给我豁开了。等老子回去,定要带人铲平这整条河床!”接着他看着乐宁,幽幽道:“这山□□里冷得很,其他倒是无妨,就怕冷气太多,你们女人家身子弱,冻坏了几年能养好?”顿一顿,瞄乐宁一眼,继续道:“所以,过来给我抱抱,我身上热,能暖着你……”

  乐宁一阵无语,他再热能有篝火热?但看了他一眼,还是站起来一步步靠了过去。在呼儿乌惊讶而亢奋的目光中,乐宁靠在了他身后,双手环过他坚实的肩膀,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热度无声漫延。她不畏冷,只是怕呼儿乌冷。他身上有伤,体热则畏寒。发热的人三暑天里裹着棉被犹冷,更何况是这阴湿的山洞?呼儿乌再强壮也终究是人,他嘴上再逞强,也不想眼睁睁看他有个什么差池。

  呼儿乌感受着身后绵软的身体,还有那一双环到身前的手,忍了忍,轻轻握了上去,谁都不知道他此时心里有多少欢喜又有多么小心翼翼。人就在身后,但他却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她一个抽手,这份温暖再遍寻不获。他听到了自己由自内心深处的颤抖,很想知道一个答案,“乐宁,你还恨我吗?”

  乐宁一阵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此番回来,呼儿乌泼天该地的攻势让她应接不暇,正如她弄不明白呼儿乌的心思,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个人。说爱太勉强,说恨太无用,若一定要说,只能叹一句猜不透,拧不过。猜不透的是人心,拧不过的是局势。她辗转飘零三载,体会了世情民苦,明白了人之大义,她能以公主君心包容两国黎民,却难以凡人之心接纳呼儿乌。从山洞中醒来的那一刻,看到生死追随而来的单于,她很难不感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再面对这份恩义情,只是知道这个人不能死。

  见乐宁不答,呼儿乌又一次追问道:“乐宁,你……”

  “呼儿乌!”乐宁忽的打断他道:“刺杀我们的人,来路你可猜到一二了?”

  呼儿乌也沉默下来,失望失措失意都埋在心里,半晌后道:“看箭矢数量,石后应该只有一二十人,所以藏在山缝里不敢出来。一个小队,阵势也不像是早埋伏下的,我估摸是奥敦格部落里一个巡山小分队,正好被咱们赶巧了,要么以为咱们是细作,要么就是看你模样好起了歹心……”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转而道:“胡和鲁那老匹夫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手底下的人也都是混蛋,等我回去,非要连锅端他了不可!”

  乐宁无语,这算不算是狗咬狗,她路过的也被啃一口?她叹气道:“总之,不是叛乱就好,不然王帐里会乱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呼儿乌沉默着,目光遥远,心里思夺着别人猜不透的心思。

  良久,乐宁轻轻道:“你的族人,现在定在骂我,我是个祸水,连累了他们的汗王。”

  呼儿乌立刻反驳道:“休得胡说!你不是,你是我的宝,是腾格里赐给我的瑰宝……”

  乐宁靠着他厚实的肩膀,心里沉沉的,想的多了有些疲累,不知何时,两人互相靠着又渐渐陷入轻眠。

  清晨一缕阳光照在脸上,乐宁睁开惺忪的睡眼,呼儿乌的伤口有些发炎,他怀里随身携带的伤药丢了大半,只剩下一点不曾浸水,倒是有些力不从心。乐宁沿着壁洞一处处搜寻,惊奇的找到两株七根草,这东西生性喜阴喜寒,不曾想这僻静地还真的找到了,乐宁喜滋滋的摘回去,念叨着总算天不亡我。她虽不懂医,但村子里的老赖头算半个土郎中,村民有个头疼脑热又怕花银子的,都将就找他给治。乐宁曾见过他用这种药草治割伤,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权作死马当活马医了。给呼儿乌清洗过伤口后,乐宁将匕首在火中灼热,便狠下心一刀刀给他割掉腐肉,这冰水泡过的伤口,早就发白发紫,捂着迟早要出事。呼儿乌吸着气道:“乐宁,几年没见你竟能这般心狠手辣了,割活人肉都不带眨眼的?”乐宁专注的割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呼儿乌惊讶,她还更惊讶呢,这么生生割掉腐肉,没有麻沸散他都能忍下来,还有嘴调笑他,呼儿乌不负所望果然是个疯子!

  割完了伤口,乐宁顾不得自己满手血,忙将两株七根草都嚼碎了给他敷在伤口山,用洗净的内衣撕成条,层层包裹上,一边缠绕一边叮嘱道:“这几天你都躲着水,万万不能再碰伤了,若再有恶化,我也没别的法子了……”

  呼儿乌充耳不闻,只是盯着乐宁的嘴角,那里还有残留的草药沫子。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拇指在她唇边一抹,回手将残留的汁液吮入口中,两道粗眉立刻皱了起来,他看着乐宁的目光日趋灼热,轻轻道:“好苦,涩口。”

  乐宁继续着手里的活,没有停顿,也没有回他。一点腥涩而已,一会去池水边漱漱,什么味都没了。这点苦算得上什么?她当初飘零四方时,没机会照镜子,有一次脸上忘了抹药,疹子淡了也不知道,险些招来恶患。后来好容易逃脱了,她身上的丑娘草药粉没时间冲泡,只能放入口中嚼碎了涂在脸上。接连半个月口中的红疹漫发成溃疡,疼的她吃不下喝不了,那才是真苦。

  乐宁无意多言,把他的伤处理好便站起来,看着外面一片明光,道:“这样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的。你的人寻到这里需要时间,在那之前,我要确保,我们都活着!”<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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