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卡敖奇
维德斯克充满了浓郁的节日气氛，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胜利日庆典了。芮芸在属于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中慢慢搜寻着有关这个庆典的记忆。在故乡塞维纳，这个庆典是难得的可以尽兴玩耍的日子。在记忆中，庆典回持续三天，父亲会歇业一天，陪着恩莱科和自己去树林中钓鱼打猎。这一天的休息对于严守时间，甚至有些刻板的父亲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然后晚上在镇中心的广场上会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所有未成年的孩子都要参加胜利日的表演。芮芸突然想起，不出意外的话，她和自己的试炼生同伴们在这次的胜利日庆典上也是要表演的……不过按找原书的情况来看，那个剧本实在是无聊透顶。芮芸暗笑了一下，有她在，那个剧本应该不会再那么差了。
她看了看一边被华贵的礼服包裹的像一只粽子一样的恩莱科，忍不住笑了起来。恩莱科现在一脸的无奈，她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对于被那个继承了恐怖血统的公主狠狠操练过的恩莱科，这套礼服恐怕就和克莉丝的闪电风暴一样可怕吧！
恩莱科显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仪式，虽然公主的训练已经很到位了，但是仍旧显得有些局促。芮芸站起身，轻轻抚平宴会盛装魔法师长袍上的皱折，走到恩莱科的身边。
“哥，你害怕吗？”芮芸柔声问到。
恩莱科脖子僵硬的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苦笑起来：“是啊，有些紧张和……害怕。”
“紧张很正常，但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哥，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会产生恐惧感，这是本能。但你看，我们是在卡敖奇，参加这次胜利圣殿参拜活动的都是卡敖奇的高层，他们都是人类。除了个别几个，可能他们的所掌握的力量都比你小。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不就是去见见卡敖奇的皇帝吗？皇帝也一样是普通人呀！”芮芸说完，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话实在很有意思，居然直接拿卡敖奇的皇帝来比较，如果让那些神圣骑士的家伙知道了，估计自己就有的好受了。
恩莱科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古灵精怪的妹妹，她说出来的话的确很有道理，甚至让他有中恍然的感觉，不过那个比较的方式……实在是，放肆啊。
“怎么样？好些了吗？”芮芸笑嘻嘻地问，现在她的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
“恩，好多了，谢谢。”恩莱科笑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身上的礼服让他不敢大幅度的活动，不过深呼吸这种被公主列为禁忌的动作，还是不受影响的。
“客气什么，我们是亲兄妹呀！”芮芸道，顺便向一直看着她的王子飞了个白眼。王子似乎也感觉自己的举动太不礼貌了，红着脸尴尬地移开视线。
芮芸见恩莱科不再害怕，随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事实上她在安慰恩莱科的时候用了个小小的手段。恩莱科并不是不知道卡敖奇的高层都是普通的人类，他真正担心、害怕的是将会生的事情。就像芮芸所说的，人类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恐惧，但她偷偷改换了概念，引导着恩莱科将害怕的目标从“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转移到了“没有见过的高位的陌生人”上。这么一来，凭着恩莱科原本潜意识中对于卡敖奇高层的认知，自然很轻松地就将恩莱科的担心安抚了下来。
“很有意思的手段，你身上希奇古怪的东西还真多。”莫斯特从精神深处冒了出来。芮芸已经习惯了莫斯特的神出鬼没，她在心中平静的回答：“这不算什么，您过奖了。我想，如果您能一直关注着恩莱科哥哥和我，一定会现更多有趣的东西。”
“恩，我知道，你不用再这样暗示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来历，但是不要忘记，我是你的主人。”莫斯特的声音有些冷，显然他不喜欢芮芸这样对他说话。
芮芸心里一惊，由于长久以来对莫斯特的怨念，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冒犯了这个老妖怪。芮芸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以前习惯了话中有话……请原谅我，我一定不再冒犯您了！”
“哼，知道就好。”
芮芸感到莫斯特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退了出去，仔细搜索了一下。确认莫斯特离开以后，她才松了口气。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个魔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为了逼迫他与恩莱科签定主从契约，已经得罪了他一次，可不能再得罪他了。不然等他找回了身体，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想到恩莱科在原书中悲惨的下场，芮芸不禁一阵心慌意乱，她打定注意，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讨好莫斯特，这可不是讲什么尊严的时候。
又过了一会，公主从内室走了出来。芮芸看了看公主的造型，就感到一阵羡慕。公主今天是完全的盛装，芮芸还是第一次看见公主盛装的样子。虽然她的型很复杂，在现代世界来说也相当麻烦，但仍旧是比较好处理的。而她身上的宴会盛装以及饰之类的东西，就相当难以取得了。至少公主的那对耳坠，芮芸就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不过恩莱科就不是这样想的了，公主的一身装束看得他头皮麻，这一身东西得弄多少时间啊，那简直就是折磨……
众人跟着公主走到外面，使节团的所有成员早已经准备好了。芮芸看了眼不停苦笑的恩莱科，有些犹豫。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恩莱科不要在参拜的过程中大惊小怪，那样的话公主一定会被气坏，而恩莱科也就逃脱不了被戏弄的命运，但如果没有这档子事，费纳希雅就不能顺利登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不过现在想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趁着还没有出，芮芸走到恩莱科身边，以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哥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要冷静。”
恩莱科疑惑地问到：“什么消息？”
芮芸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公主用来训练你礼仪的方式很特殊，也很有名，那被称为‘宫廷新娘出嫁礼仪训练’，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也就是说，这套礼仪训练的方法是专门为了出嫁到异国的公主能够快掌握异国的礼仪方式和生活习惯而设立的，是专门用来训练公主一类的宫廷女性，也就是说，是女人的训练方法。”说到这里芮芸顿了顿，看见恩莱科失魂落魄的神情，她摇了摇头，最终决定还是将最打击人的那句话说出来：“并且，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应该成为荣幸还是倒霉，我亲爱的哥哥——你是第一个完成宫廷新娘出嫁礼仪训练的男士……”
恩莱科已经彻底麻木了，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最近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老是不对劲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脱离成为级大笑料的悲惨命运。
“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但是现在你代表的索菲恩，是我们的祖国！打起精神来，不要去在乎别人说什么。谁规定这样的训练只能用来训练女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到时候我看谁敢说你的坏话！”芮芸见到恩莱科的神情，一阵心疼。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恩莱科的打击会这样大，在原书中恩莱科好象并没有这样的表现呀。
似乎是芮芸的话起了作用，恩莱科渐渐回过神来。他看着妹妹异常坚定的眼神，突然就放松了：“放心，我没事。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谁爱说就说去吧，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芮芸笑了起来，这个哥哥被自己影响得比较厉害，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对，就是这样，不过我提醒你哦，等回千万要保持镇定，无论看到了什么，一定不能惊慌失措，明白吗？如果不想再被公主摧残的话，就记住这句话，千万要保持镇定！”
这句话芮芸说得极为严肃。恩莱科很少见到妹妹有这样的表情。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
“你答应了哦！不能反悔哦！”芮芸见恩莱科点头，急忙道。现在必须将“镇定”这个词深深打进恩莱科的脑子里，免得他到时候出丑。至于费纳希雅，虽然可能公主不会再这么做，不过不是还有自己么？而且凯特和杰瑞恐怕是逃不过这次惩罚的，到时候只要稍微煽煽风，恩莱科还是得乖乖换女装。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说要让他脱离苦海的是自己，把他推下火坑的也是自己……好人坏人自己演全了。
在神圣骑士的护卫下，一行人向胜利圣殿前进。
圣殿前的十二道凯旋门很快就进入了芮芸的视线。在她看来，这些凯旋门在造型上与法国的凯旋门还是很像的，不过在浮雕以及装饰上，这些凯旋门就要比法国的凯旋门高明上许多了。她细细地欣赏着这些宏伟而又美轮美奂的建筑，上面的浮雕描述着许多故事，芮芸没能立刻看完，她想了想，等这次的参拜结束，自己应该有些时间，可以好好来欣赏一下。
穿过凯旋门以后，就是圣殿的汉白玉台阶。走上台阶，卡敖奇的群臣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这里。芮芸对接下来的外交辞令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她看了看从臣子让出的道路中走来的卡敖奇皇帝荷科尔斯三世。不得不说荷科尔斯三世还是非常英俊的，而且他高贵的身份更是吸引女性的东西。芮芸撇了撇嘴，虽然她知道荷科尔斯三世的野心，但第一次见到，荷科尔斯三世还是给了她不错的印象。想到后来这个家伙的结局，芮芸考虑着是否要连这个家伙一起救。
不管公主与荷科尔斯三世说了些什么，芮芸只感到一阵烦闷。她干脆地进入了冥想状态，只留下一小部分精神系在公主的身上，保持对外界的正确反应。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习惯了精神力外放并同时冥想的她才能做到，换做其他人，即便是克莉丝想维持这样的状态也不容易。
芮芸并不知道，她的举动早就落进了荷科尔斯三世眼睛里。他对于报告上说的那个大胆的小美女一直很感兴趣，现在见到了，果然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冥想。荷科尔斯三世一边继续着外交辞令，一边打定注意，一定要好好地注意这个有趣的女孩。
芮芸当然不知道荷科尔斯三世在想些什么，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似乎快成为她一贯的毛病了，只要一到这样的场合，她肯定会进入这样的状态。
“这位是？”荷科尔斯三世的声音将芮芸从冥想中拖了出来，她将分散的视线聚集到眼前的人身上，赫然便是荷科尔斯三世。
芮芸向这位至尊行了一个法师觐见礼，一声不吭。现在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也不想成为著名的人物。
荷科尔斯三世似乎对芮芸波澜不惊的样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他对公主说了些什么，不过重新回到了冥想状态的芮芸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而科比李奥则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芮芸尽做些奇怪的事情，既然在面对皇帝陛下的时候还能冥想。他看了看旁边的恩莱科，难道他们一家尽出些奇怪的家伙吗？
当芮芸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圣殿中了，荷科尔斯三世正在为大家讲述着圣殿浮雕中的故事。芮芸向四周看了看，还没有现老狼的形象。为了以防万一，她悄悄地移到了相对靠前的恩莱科身边。
随着荷科尔斯三世的讲述，芮芸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非常有讲故事的天赋，就连自己这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也被他的讲述深深吸引了。“他不去做说书先生实在是太可惜了。”芮芸大逆不道地想着，不过似乎荷科尔斯三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啊？
芮芸再次看了看身边的恩莱科，她轻轻扯了扯恩莱科的衣袖。恩莱科从荷科尔斯三世的讲解中回过神来。他疑惑地看着芮芸。
“镇定”芮芸比着口型无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同时在恩莱科的掌心中写道“无论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情况，什么都不要问，直到最后的宴会开始以后，你才可以解放……否则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恩莱科消化了芮芸的一大段话后，反而更疑惑了。但他看见了芮芸眼中恳切与坚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似乎是恩莱科今天第二次被妹妹的坚定影响了。芮芸笑了起来。她一点点向后退着，由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荷科尔斯三世吸引了，反而没有人注意到她。
芮芸朝恩莱科点了点头，退出了人群。恩莱科不解地看着妹妹的举动，接着荷科尔斯三世的声音又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芮芸一退出人群，立刻展开了自己的精神力。在精神力的影响下，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她的。在普通人的严重，她将变成类似虚无的存在，即使站在别人的面前，那个人的注意力也没有办法集中到她的身上——她实在是被这样琐碎而又无聊的事情弄怕了。现在芮芸的目标很明确——找到梅龙大主祭。
在圣殿中快穿行着，也许是因为使节团的原因，神圣骑士多数守在圣殿外围，少数几个在圣殿中站岗的也被她用精神魔法糊弄过去了。而圣殿中神职人员似乎聚集到一起去了，芮芸一路上只遇见了一个。这实在太反常了。
“怎么回事？难道梅龙已经知道了我要来找他吗？恩，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芮芸喃喃自语道，她看了看空旷的四周，突然喊道：“梅龙！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着，芮芸并不担心会有人听见，她的精神力早就四散开来，只要有人进入这个范围她会在第一时间觉——除非他手中拥有某样东西。
“你来了。欢迎，异世界的先知。”梅龙低沉稳重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芮芸将视线移去，进入眼帘的身穿白袍，干瘦的，双眼深陷的老者。芮芸知道这是梅龙——这个世界少数几个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人之一。
“应该说是你来了吧？毕竟是我先叫你的。”芮芸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她知道梅龙一定不会介意这些，而她也急切地想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家伙的意思。
梅龙似乎无奈一样地摊开双手：“好吧，就算是我来了。好了，想知道什么呢？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不过时间不多呀，荷科尔斯三世和你哥哥那里还需要我去主持。”
芮芸笑了起来，她喜欢这样的坦诚。“那些老家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希望我辛辛苦苦去改变什么，结果落个更加悲惨的收场。”
梅龙没有笑，他摆了摆手道：“这个你放心，从你来到这里开始，轨迹就已经改变了。所以你做的事情并不存在什么改变未来的说法。从你到来的那一刻，未来就已经重新书写过了。”
“也就是说，我做什么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芮芸道，她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是这样的。
“基本上是这样，所以，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梅龙点了点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荷科尔斯三世陛下与你哥哥那边了。我得说，你对他的提醒会省掉不少事情。”说着，梅龙向一边的一扇门走去。临出门是，他又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去我的实验室坐坐。从这里右边的第一扇门出去，穿过走廊左手那间就是了。”
芮芸吃了一惊，去他的实验室？是那些神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么？她想了想，见梅龙已经离开，缓缓迈出了脚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与其躲避，不如自己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