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燃犀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河南省城郊区,有一座独立小院,小院里楼房的三楼,是一间阁楼。

  骤雨初歇,天色依旧暗淡,阁楼檐角水珠,滴滴落下,砸在地上,立即粉身碎骨,迸溅开来。

  仲秋,院中的芭蕉长势依旧强劲,绿意盎然,叶面上残留着雨水凝聚的水珠。

  阁楼内没用开灯,是故更加暗。

  阁楼不大,一丈宽窄,东面是门,南面是大窗,西面和北面各有一个架子。西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木质的盒子,背面的那个架子上则放满了线装的书。

  靠南的窗户下,摆着一张大长书案,案边摆着两把椅子。在书案的左上角摆着一个铜熏香炉。除却这个物件,书案上便空空如也,上面覆盖着一层灰尘,但是在书案的正中间四开纸大小地方,却没有灰尘覆盖。

  “啪!”的一声,陆守吴右手中的墨玉茶瓯碎了,碎片割破掌心,鲜血直流。痛反而刺激了他,使得陆守吴把那碎片攥的更紧,最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的眼睛始终盯在左手的血书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指尖血,十个字。

  这是代舞留给她心中的“吴戈”的全部,而其他的一切,都随着她的自杀,在大火之中化为飞灰......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了。

  “哈哈哈哈哈哈......”

  陆守吴发疯一般狂笑,那把吴戈从袖中滑落手中,他挥舞着吴戈在阁楼之中乱砍。

  这间阁楼,是他和代舞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是两人水乳交融的地方。

  代舞临死前销毁了一切,独独把血书留在这里。陆守吴心中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期望一切能回到最初。

  但是,一切又都化为乌有,她最终还是绝望了。

  一阵疯狂过后,吴戈累瘫在地上。

  左手中的五色彩笺被他举到空中,恍惚之间,陆守吴仿佛看到代舞在对他微笑,一切又回到了曾经。

  “轰隆隆”

  阁楼外,从远处传来的闷雷,无情地把他的幻想击破。现实就是现实,你说它残酷也好,你说它美好也罢,反正它就是这样在你面前,它也不会在意你是以怎样的方式和视角来看他。

  “唉!”

  陆守吴一声叹息过后,他把五色彩笺塞至口中,未嚼,而是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之后,他起身走到西面的架子旁,在诸多木盒中翻腾一遍,从其中的一个木盒中陆守吴取出一节如牛角般的东西,这个东西上布满黑色和黄色交替的通天花纹。

  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牛角,而是《本草纲目》中记载的通天犀角:“......黑中有黄花者为正透,黄中有黑花者为倒透,花中复有花者为重透,并名通犀,乃上品也......”

  陆守吴把书案上的那个铜熏香炉拿过来,放在书案中央,然后打开把手的通天犀角放入其中。

  他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一只打火机,哆嗦着手,反反复复打了四次,才打着火,凑近通天犀角。

  通天犀角好似油料一般,遇火即燃,不过那橙色火苗也仅仅存在一秒,之后一缕青烟缓缓升起,然后清香弥漫开来。

  陆守吴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书案,眼睛在阁楼之中来来回回寻觅着,神色之中有焦急也有期待。

  时间就这样随着青烟慢慢消散,夜色不知不觉笼罩过来。

  阴云随着夜色散开了,天空透净,稀散分布着几颗星星,月光透过窗户照进阁楼中。

  一丝秋天的凉风吹来,吹散最后一丝青烟,也带走满屋的清香,只剩下陆守吴滴落在地上的血的淡淡腥味。

  “古人欺我啊!”

  陆守吴说罢,他转身一把拿起书案上的铜熏香炉,紧接着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丝毫没在意这是传至唐代的文物。

  然后,他有走到阁楼北面的书架前,一边把书架上的书全部扔到地上,一边喊着:“既然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留你们何用!”

  《晋书》卷六十七的《温峤列传》以及南朝宋刘敬叔撰时期的志怪小说《异苑》中记载燃温峤在牛渚矶通天犀角照鬼。陆守吴他这是想借助着通天犀角,和代舞来个人鬼交流,可惜现实并没有给他惊喜。

  生不珍惜,死了即使见了面,又能如何!

  这次,他一下就把打火机打着了火,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噙在嘴里,凑上火,点着烟,然后深深吸一口。

  “呼~~~”

  陆守吴坐在椅子上,吐出烟气,右手支着脑袋,呆呆地看着窗外稀疏的灯光。

  久久之后,陆守吴看了一眼放在门边的那个银色密码箱,眼中流露出迷茫来,呢喃地说道:“长生真的可能吗?”

  他这样问,心中还是期待着长生是可能的,毕竟生命树组织的“续命液”是那么神奇,他爷爷就是靠着它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挺了过来。

  然而,燃犀的失望,令他内心有些动摇,对他们家族世代守护的那扇石门后面的秘密产生了一丝的怀疑――人死了,或许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一根烟熄灭,另一根烟接着续上。

  陆守吴就是这样一根接着一根,香烟的交替,宛如他两个身份的交替:“陆守吴”和“吴戈”!

  当第一声公鸡的叫声在夜里响起时,陆守吴转变为他的另一个身份――“吴戈”,他整理一番自己凌乱的头发,又整理一番自己的着装,顺便把自己的受伤的右手也简单包扎一下。

  他站在阁楼里,再次环视后,然后蹲在书堆旁,一手拎起一本书,一手用打火机在点燃书。

  火苗,慢慢变大,慢慢吞噬他手里的书,一不小心,火烧到了陆守吴的手,他吃痛,就把燃着的书,丢到面前的书堆上。

  看着眼前的火越烧越大,陆守吴转身提着那个银色密码箱离开了阁楼,离开了这个有他美好记忆的地方。

  陆守吴走了好远,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一眼已近化为火海的那座小院。

  看着那火海,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执念”。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把火是把自己的“执念”烧了,还是又造了一个“执念”,不过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他也没有必要去深究这问题。

  陆守吴走到环城路的时候,天已近亮了。他继续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碰见了一辆车,不过任他怎么挥手和叫喊,那车还是没停下。

  在路边,他等了有四十分钟,见车便挥手示意让自己搭个便车,不过陆陆续续有十几辆小轿车、货车路过,但是都没有停下来。

  陆守吴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这一夜他折腾的太厉害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徒步进城,幸运的是他没走多久,终于遇到一辆“野鸡车”。

  “野鸡车”的司机看起来很稳重、很老实的一个小伙子,但是当车启动之后,他在陆守吴心中的形象彻底改变了,车里响着劲爆的迪斯科音乐,车速超快,这些还不算刺激,最刺激的是他见车就超。

  陆守吴现在有些后悔做他的车里,他有些担心这辆破车跑着跑着就散架了。

  “车快就是好。”

  当“野鸡车”停在括香街路口时,陆守吴不禁感慨道。

  “喂~,发啥呆呢!到地方了,赶紧给钱,五十块!”

  司机扭头朝后面的陆守吴喊道。

  “五十?这才二十分钟不到吧。”

  陆守吴反问道。

  “不说其他的,看你这样除了我没人敢拉你。”

  说话间,司机顺便点了一根烟噙在嘴里。

  陆守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想与他扯皮,就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纸币递给了司机,就这样他一个月六分之一的工资没了。

  “五方人”除了有一个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小院。

  陆守吴敢走进“五方人”,正在拿着鸡毛毯子在屋里扫灰的乐考,就看到了他,看到陆守吴狼狈的样子,乐考赶紧把陆守吴接进后院。

  乐考忙活一阵子,帮陆守吴烧了一大桶洗澡水。坐在澡桶里,吴戈对帮他搓背的乐考说:“乐考,你先别给我搓背,你去街上给我买件新衣服去,我后天要回西藏。”

  “好的!”

  说罢,乐考放下收了的搓澡巾,就离开了后院。

  澡桶里,陆守吴一边洗澡,一边琢磨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越想心中越是气愤,先是张耳放了他的鸽子,后是代舞自杀......这些事情搞得他脑仁疼。

  或许是太疲惫了,想着想着,他竟然在澡桶里呼呼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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