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冯家村往事(上)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一路上我忍不住在想: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柱子爸妈回来一定大为恼火,不会准许柱子再出村,至少短时间内不行,那么我俩再见面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同样的原因,如果我不见柱子一面,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回到镇子后,我找一家破旧的小旅店住下,等柱子回来。

  旅店是民房改的,破旧却整洁,一截小炕,一床被褥,一个只有三个台的电视,只要十元钱一夜。

  我付了五十块钱,告诉老板用完再续,如果没用完就算小费。

  老板很热情,赠送我一盘饺子。当晚,我出去买了一些水,一些食物,在一个频临倒闭的小澡堂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旅店休息。

  躺在炕上,热气上涌,我浑身疲惫,却毫无睡意。这两天发生的离奇之事,在我眼前反复掠过,而就算是见过诸多奇迹的我,仍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电视里满是雪花,连看广告都成了一种消遣。

  晚上九点多,我披上衣服,出去撒尿。回来时,见店老板屋的灯还亮着,便去敲门。

  老板正坐在炕上,把着一张炕桌喝闷酒。桌子上有一叠生花生米,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

  见我进屋,老板赶忙迎出来,问:“咋了你?”

  我道:“我没事儿,睡不着,见你屋灯亮着,过来看看。”

  “上炕说,上炕说。”

  “你这弄炖宵夜?”我爬上炕,盘腿坐下。

  “没事儿整两盅。你来两口不?”

  “来两口也行,我没揣着钱,明早给你。”

  “这说的是啥话?别说你是咱家客人,就算是路过的,到大爷这喝顿酒,大爷也不能要钱呐!”

  “不不不,这是你的营生,我肯定给钱,要不我就走了。”

  “行行行,收你一块钱,你赔大爷喝两盅。”

  “妥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被东北人这种实在劲儿感动,准备走的时候再好好答谢他。

  店老板出屋,拿了一套新餐具和一个酒杯放在我面前,又从一盆热水中把酒壶拿出来给我倒满。

  “你这是哪儿的口音?”老板问。

  “北京的。”

  “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北京可是大城市,以前是皇上住的地方。”

  “那是以前了,现在人人平等,都是老百姓。”

  “老百姓也有穷的,有富的。”他端起酒杯,“来,爷们儿,整一口,大过年的,咱爷俩也算有缘分。”

  “妥了!”我端起酒杯,看着他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放下酒杯,老板道:“吃两块肉,野鸡炖兔子,保证你没吃过这么纯的。”

  我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说实话,有些柴,味道也一般,不过带着一股大山的自然味道。

  老板也吃一块,放下筷子,问:“大过年了,你怎么一个人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

  “我啊!”我迅速思考,回答道,“不知道跟您说您能理解不。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爸没妈,去年处个女朋友,结果女朋友遭遇不幸,剩下我一个人,感觉没着没落的,就随便坐车往出走,误打误撞就走到这了。”

  “这有啥不明白的,今年开春我还碰着一个住店的,也是大城市来的。大爷我爱唠闲嗑,就问他为啥上这来。他说找自己,当时我没明白,过两天我才反应过来,那不是精神病嘛!我二话没说,把他绑了赶着马车就送镇长家去了。”

  “哈哈!我可不是精神病,大爷。”

  “我知道你不是。”他端起酒杯说,“但女人这玩意儿啊!别太在意,一开始都是这好那好的,时间长了,说不准就跟谁跑了。唉,对,你家老娘们儿怎么没的?”

  “车祸。”我也端起酒杯。

  “没事儿,你才多大点儿小岁数,再找一个,女的有多是,男的可不能亏了自己。”

  说完,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学着他,干了杯中酒。

  “你慢点儿,”他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要说有钱咱这可没你有钱,但要说喝酒,咱这疙瘩连小崽子都不怂。”

  “那是,那是,东北人能喝,早有耳闻。大爷,我听你这话,你这也是情路不顺啊!”

  “别提了,爷们儿,谁家老爷们儿要是有好日子过能大过年的自己在这儿喝闷酒啊!”

  “大娘怎么了?”

  “那老娘们儿,王八犊子草的!跟别人跑了!”

  “咋能呢,大爷你这么踏实肯干,人又这么实惠,她还上哪找更好的去?”

  “提这事儿我就一肚子气!”老板放下筷子,掏出旱烟口袋,准备卷烟。

  我赶紧掏出我的烟卷,递给他一支,说:“抽我的吧!省着卷了。”

  “你这多钱?”

  “没多钱,您抽吧!您都说咱俩有缘,就别客气了。”

  “那我尝尝?”

  “尝尝。”他接过去,把烟点着,“淡!你们城里人抽这烟,没味儿。”

  “烟重伤身。”

  “我恨不能自己死了。”

  “别别别,活着才有机会,您看起来也就六十岁,怎么说也还有三四十年好日子呢!您有事儿别憋在心里,跟大侄儿讲讲。”

  “我像六十吗?”

  “看您这精气神,不到吧……五十出头。”我赶忙解释。

  “我今年四十五。”

  “那我得改口叫大哥了。”

  “大哥?看你这模样,也就十八九岁。叫大爷正好。”

  “我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那叫大爷也行。我跟你说老弟,你那不是人的大妈是怎么不是人的。”

  “您说,您说。”

  “人呐!这活着就是奔着活的好呗!还能奔着啥!可这一好,就他么变了。前几年不是时兴打工么?在外面挣得多啊!咱们镇里有几个瓦匠,在外面干活,缺一个做饭的,我就让你大妈去了,我在家伺候地。”

  “嫂子,嫂子。”

  “啥都行。去的第一年啊……你嫂子带回来三千多块钱,你知道三千块钱相当于啥么?我种一年地,也就剩一千多块钱。”

  “这不挺好的么,增加收入。”

  “好个屁!第二年她再回来,就变喽……头发整个黄色,脸上抹的跟白面似的,嘴抹的跟驴嘴唇子似的。乍一看就跟得用儿成精了似的。”

  “得用儿是谁呀?”

  “那纸人,谁家死人了,站在纸牛纸马前面那个。”

  “外面人爱美,您也得接受新鲜事物。”我强忍着笑。

  “屁!”老板灌了一口酒,把酒杯猛摔在桌子上,“要是光爱美也行,老娘们儿么!可这第三年他就没回来!”

  “咋没回来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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