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张成、张冲、张燕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张成低头沉默看着眭训的尸体,不知想着什么,或许是怀念,也或许是愧疚……

  作为世家子弟,从小被灌输的教育就是顾全家族大局,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主,他无法反抗家主对他的指令。

  张成是家中的旁支子弟,他从小就有着自己的野望,为了在族中出人头地,为自己受够歧视的父母挣回脸面,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太原,在远离自己的父母的异乡长大,数九寒天,酷热三伏,每天苦练不辍,这常人难以忍受的历史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塞满了无数的怨念。越是困苦,他越是想坚持下去。

  他曾经以为他会走那些历史上那些寒门出身的英雄们的老路,被家族安排进哪个战火纷飞的边塞去自谋生路。但没想到临到他武艺韬略大成,被召回到家族进行考校的时候,竟然被安排假扮身份后进入了眭训的左营。

  眭训这个人他知道,如雷贯耳。虽然在整个并州并无太大盛名,但这个人却在雁门关凭借自己的军功资历实实在在的压制了以张家为首的世家豪族势力近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他没什么丰功伟绩,但却稳定了整个雁门郡的大局稳定。有他在,无论雁门的太守们怎么样来来去去,英明的也好,昏庸的也好,都不曾对雁门的边防大业有过什么撼动。而私下里张家李家这些豪族们,对眭训的重用寒门贱民出身之人的做法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老不死的,几乎一手将世家子弟们的出路遮挡了一半,叫人如何不恨他。

  但那是世家子弟角度的看法。对张成来说就不一样,从进入左营那日起,张成就深切的感觉到了整个左营的不同,这些草根出身的贱民们大字不识,拙于言语,但他们分明有一颗朴实而又感恩的心。在整个左营内,无论是小兵还是将领,个个亲如兄弟一般,一个人有什么难处,总有人会来主动地关心你,帮你做事。而对于整个左营数千人来说,眭训就像所有人的大家长,他严苛,古板,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在那些他亲手制定的严刑峻法之后总能感觉到某些温暖而又柔软的东西。

  他几十年沙场征战,虽娶了妻妾,但却没有子嗣,仅有眭固一个侄子。他几乎是把左营内的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教养,来管带。左营中人家里有什么难事,他会亲自派人去帮他解决,不少人不识字写不了家书,他就安排人负责强制每一个士卒写信或者抄信。

  训练中,每一个左营军卒的沙场战技也几乎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他经常给那些新兵们说:军营内多吃些苦,沙场上就少受些伤,有些手段练熟了那是真的会救你一命的。因此左营兵卒的训练最为刻苦,阵法转换最为娴熟。

  那些老兵们给他起的绰号石头将军,那实在是因为在左营,甚至在整个雁门郡,他根本就是一块巨大磐石,稳定着整个雁门的军心所向。

  张成也曾熟读韬略,但却从来没有学过眭训的这种治军方法。他也曾问过眭训这套方略是从哪里来的,眭训只是诧异的看着他道:哪里有什么方略?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让人家为你卖命,自然就要对人家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句话让张成困扰了很久。一直都想不通。

  但他现在似乎有些想通了。

  欠了人家的东西,你总可以想办法还上,但欠了人家的人情,你却很难再还的清。何况他现在不仅欠了眭训的东西和人情,还亲手杀掉了他。他突然强烈的感觉到这份愧疚乃至悔恨,似乎永远也还不上了。

  张冲是很想杀张燕的,从很早以前就是。他是个骄傲的人,在家族里,在雁门郡,他从很小时起就感受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天赋高,悟性强,家世好,各种各样的武艺兵法他都能很快的出类拔萃,凌驾于同龄人之上,所以他很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嫉妒、羡慕和服从,很少有人能让他感觉到有挫败感,但是,这种心态被张燕打破了。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刻,在军营校场的一次比武中,出身草莽的张燕毫不留情的击败了张冲,当着无数军汉的面,将战靴踏在了他尊贵的头颅上,就像他往常经常对别人做的那样。在那一刻,张冲感觉到这整个世界都几乎离他而去,灵魂和身体都已经死去。以至于张燕带着不屑的眼神转身离去后,他许久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他只想地上就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再也不用出来。从那以后,他就感觉几乎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某种戏谑和嘲笑,即使他之后拼命练武,武艺大进,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去找张燕挑战,他――爬不起来了。

  族内的神童张辽也逐渐长大,凭借比他更出人一筹的天赋抢去了原来属于张冲的种种关怀和宠爱,这让他变得越来越阴暗,开始有一种把这整个世界都一起毁灭的。而身边人也开始对他若有若无的显示憎恶,他再也不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而是一个内心充满着阴暗,让人难以接近的失败者。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张燕,所以张冲对张燕恨之入骨,可悲催的是他却从不敢独自面对张燕。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有了袁氏做后盾,张家敢于面对太原王家的事后怒火,而有了整个张家做后盾,张冲也似乎突然有了勇气,去挑战自己心中最大的阴影。

  从现在开始,杀掉张燕!

  雁门城南的民居区,一处独家小院之内,张燕正在自己的后屋之中就着明烛看书。张燕出身草莽,十余岁就上马杀敌,凭着一股狠劲儿在一群穷凶极恶的马匪中传出名号来,固然是有天生勇武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张燕此人有着一股常人难及的坚忍和野心。在马匪中混的出人头地并不让他满足,所以才托的关系钻进雁门边军中来,妄图混得一个出身。

  兵书韬略便是他平常独处时的最爱,虽然看不得太多收获,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文士来教导他,但仅是能够多识两个字,也已经很让他多出一些满足来。

  但今日颇有些不同寻常,饭后他便拿着书在此揣摩,几近一个时辰过去,他却还没有读进去几个字,心中抓耳挠腮的怎么也安静不得。忍不住站起身来,张燕走到窗前,看着院内。忽然他发觉窗外院门前多出一片灰蒙蒙的阴影,愣了愣神,张燕突然心中一悸,刚才那明明是十几个人在月光下的身影,只因屋内明亮方才看的不清。

  立在那里不动,张燕看着身前的烛影,心思电转。然后他慢慢弯下身来,伸手将旁边放在桌上的武将头盔拿过,将身上外衣脱下团成一团放在桌上方才自己站着的位置,将头盔放在其上。然后缓缓低下头来弓腰向后面退去,待到门口时他拿起一个凳子,猛的向外一扔,顿时飕飕飕一片弓箭射空,同时张燕合身向外一扑,着地时一个翻滚,直弹出两三丈远。

  刚站起来,迎面便是一刀劈来。张燕大喝一声,想向左一闪,右手顺势一捞,已将那人的右手拿住扭断,左手接过刀来,双手握住,张燕旋身就是一个横扫,只听叮当一片,弹出崩开五六把兵刃。

  合身前撞,一个铁山靠崩飞两三个大汉。张燕刀交右手,大步前行,逢人便是左劈右砍,两边十几个铁甲兵卒轮番上前,却无人能挡住他一刀,不是刀断,就是骨折。转眼间已跑到院门前,这时听见一个熟悉的人喊:“休走了张燕!拿弓箭射他,不要怕误伤。”张燕闻声笑道:“不让我走,我便来杀你!”即转向说话那人方向,几个大步跃过,已到了那人面前。“张冲,原来是你!”原来正是张冲,在院内右侧指挥着六七个弓箭手围剿张燕。

  眼看见张燕所向披靡冲进身来,张冲慌乱之极,急切间便将手中铁弓砸将下来。张燕双手卧刀一个上撩,铛的一声,倒是刀和弓一起崩断。张燕毫不停顿,顺势一个窝心脚正中张冲,把张冲踹的倒飞起来直撞到院墙。然后握紧两只醋钵大的拳头,左右开弓,一拳一个,把这些弓手统统了账,这时张冲爬将起来,张燕大步走到张冲身前,看着张冲惊慌的眼神,心生鄙夷,伸双手搭住张冲肩膀,仰头一个头槌击到张冲脸上,登时击的张冲脸上鼻骨塌陷,血肉飞溅,掩面软倒在地上。张燕又从地上拾起一根长刀,回身杀向院中剩下的铁甲兵卒。

  这些小兵们一看主将已倒,哪里又敢于这等杀神厮混。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张燕四处剿杀一番,砍死了六七个兵卒,便再也找不到人了,回头一看张冲已被人携走。

  不敢耽搁,张燕回后院拉出一匹马来,扯到门前,然后飞身上马。张冲敢前来杀我,必不是但针对我一人,一定是要和我等摊牌,不晓得这事究竟有多大,不晓得王雁门知道与否,但首要之事自是先找眭校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眭校尉才是我等的主心骨,也一定会为我张燕做主,主意还是要他来拿。这样想着,张燕直奔眭府而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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