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雅致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老板娘……”我刚说出口就觉得这个称谓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这里根本不是旅店,少妇也不是在做生意,于是我连忙改口。“夫人。”

  “夫人……”少妇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不喜欢这么文绉绉的称呼,我今年三十岁了,姓韩名珂,要你比我大就叫我小韩,要是比我小就叫我韩姐,来了这里就是有缘人,千万不要见外。”

  这少妇不光是温柔贤惠,性格还如此开朗,倘若一般女人还会为自己的年龄遮遮掩掩,她却说得如此落落大方,短短几句话就让人感觉格外温暖,如同不经意间吹入凛冬的春风。

  其实到现在我依旧对这间山底居感到惊奇,这种施舍过路人的善主我只是在

  “韩姐。”我继续了我刚刚想说的话。“你和小孩只有两个人住在这边,不会害怕吗?”

  “小哥,你刚刚可能没听清楚我的话,平时这里还有两个保姆和两个保安的,只不过是赶上春节,我就让他们回家了。”韩珂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笑起来就如同绽开的牡丹一样唯美。“如果只有我和儿子两个人的话,自然是会有些怕。”

  “其实我是想问……这正值佳节,你的老公没有……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听了这话,韩姐那一直在写毛笔的儿子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声喊道。“爸爸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他都不管我和妈妈了。”

  “小天,妈妈和哥哥姐姐说话你不要插嘴。”韩珂责备了儿子几句。“安心写字,一句话都不许说!”

  小天又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写字了,可是嘴边还是在小声的嘀咕。“同学的爸爸都带着全家去旅游,去吃好吃的,为什么我的爸爸还不带我去?”

  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韩珂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许的愁怨,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但也就是那转眼一瞬而已,紧接着又是那个温暖的微笑,她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女人。

  “我老公他平时工作很忙的,他手下有好几千号人都指望着他养家糊口,再加他接下了好几个政府的安置房工程,都是赶时间交工……”韩珂觉得这样就结束这个话题有些别扭,于是就又解释了两句。“老公工作很辛苦的,所以很多时候都不会回家过夜,但我知道他这么辛苦一定都是为了我和孩子,我平时不工作的,一直都是老公养我。也不能说不工作吧,我的任务就是看孩子加接待些过路人。哈哈。”

  韩珂是想把这事情说得随意些的,可说着说着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了,其实我个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她这么精致的女人有个有钱的老公一直养着也属于情理之中,这种全职妈妈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但就是不知道羽歌和那黄衣少女作为女人会怎么看。我也有些后悔,不该问得这么深入,过多的打听一个不熟悉人的私事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不礼貌的。

  “姐姐,你看起来这么漂亮气质,真不看不出是不工作的……”黄衣少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听别人说居家的女人很快就会人老珠黄的。”

  我心想这小姑娘嘴巴还真是毒辣,这么说岂不是在挖苦韩珂,哪怕她心里有一千个不认同,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接受着人家的施舍,最起码应该客气一些。当然我知道她肯定是无心之举,要怪就怪现在的女孩都太特立独行,

  “小妹妹还真会开玩笑。”韩珂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是走近黄衣少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亲近。“不过你说的也对,所以我才希望你们住进来,这样还可以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不至于让我太与世隔绝了。”

  韩珂果真是有素养,讲话也有分寸,让人不得不由衷的赞赏,有个这样的老婆,累点苦点也值了,我想她的老公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吧。

  “姐姐之前是做什么的呢?总不可能从来没工作过吧?”

  “我大学是学医的,准确说是脑科,不过和老公相识之后,他就让我辞职了,因为医生确实有些劳累,作息不规律。”说一次两次韩珂可以接受,可像黄衣女子这样反反复复地问一个人的隐私,就算是再心胸豁达的人也承受不起。

  “哎呀,两位美女就别聊这些了,还是让我们赶快入住吧,我昨夜一晚都没睡现在都快睁不开眼了。”还是老马比较机灵,察觉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很没有意思,而且很容易问出点差池来,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住处,万一韩珂真的生气了,我们估计真的要迎着寒风在泰安游荡了。

  “好吧。你们拿着门牌去找各自的房间就好了,我就不挨个地送了。”说着她朝着陈氏夫妇的房间走去。“哦,对了,我就住在陈先生隔壁的202,你们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刚走出去两步,韩珂就退了回来,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写的字。“嗯,今天写的还算不错,奖励你可以玩一天,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能去地下那层知道吗?那里水池里的水很深,很危险的。”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小天听到这话,把毛笔一甩,高兴地差点跳起来。“阿黄,走!我们出去玩皮球。”

  小天抱着皮球,呼唤着一直趴在门口的小狗,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去了院子。

  我和羽歌的房间就在这一层走廊的尽头,于是我们尾随着韩珂穿过茶室走进了走廊,而老马和那黄衣少女则顺着木台阶走了下去。

  木西看着桌子上厚厚的当事人资料,始终无法下咽自己早就埋在口中的那口茶水。画家,雕塑家,这些字眼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般在他眼前疯狂跳跃抽搐。而在一旁沙发上的蒙岩也是一言不发,这份沉默已经持续了大约10分钟了。窗外的树叶在这个季节已经被夺去了鲜活的绿色,阳光打在上面散发着毫无生机的枯黄,天际线曲折的轮廓让整个画面看起来都像极了一副老旧照片。

  。

  终于,蒙岩决定要打破这份沉默,他缓缓站了起来,沙发脚摩擦着木地板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终于成为了摧毁这个寂静世界的一串花火,“老木,不是我说你,这个案子,咱不该接的,这种涉及艺术家的案子从来都是结果好坏另当别论,粘上一身灰确是理所当然。艺术家的特质就是把不正常当正常,把犯罪当灵感,你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北京的女行为艺术家,当时没把咱俩折腾死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这次你竟然还这样自讨苦吃。”

  “咕”木西用力的咽了一口茶水,然后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铁质的烟盒,点了一根烟,“我开始也不想接的,但是当事人还没等我答复就给了打一笔无法拒绝的佣金,而且这个案子我觉得还是说起来有点意思的。”木西看了看自己的烟盒,还剩5根烟,今晚可离不开这东西,说不准又是个不眠之夜啊。

  “我很奇怪,这倒是个什么案件。他的案子是96年的,现在都16年了,都快二十年了,这个案子怎么现在才审理。”蒙岩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桌子上的案件资料。

  “你想想二十年前,咱们这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大哥,别逗了行吗,二十年前我小学生,即使有什么大事我也不知道啊。”

  “你记不记得当时咱们这里修那个九号公园,全市都弄得沸沸扬扬的。”

  “奥,九号公园啊。我记得这是咱们这第一个带游乐园的公园吧,我记得那时候咱这里穷的不行,别说游乐园了,连个电影院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这么高大上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浓墨重彩的宣传一下。”

  “那你记不记得当时,这个公园刚建成的时候,因为当时很赶工程,那个湖岸边的防护没做完善,有好几个人都在那个湖淹死了。”

  “你这么一说,我这一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唤醒了,那一段时间不知为啥总是死人,我妈每天都给我絮叨,千万别去九号公园那湖旁边玩啊,里面有什么龙脉,咱们惊动了龙脉啥的。”蒙岩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被什么打翻了话匣子,停都停不下来,“当时真吓得不轻,路过那边都是赶快溜过去,生怕被什么龙给抓下去,现在想想,确实就是因为工程不合格,不是说后来市里又加修了好多次吗?”

  “对,没错,当时频繁出事之后,领导官员可能也是觉得是因为自己为了做功绩急于求成才出了那么多事故,怕那些受难者家属大肆宣扬,就私下里赔给那些事故者家属好多。所以这个事情过了半年就没人再怎么提了,加上市里又加固和重修好几次,再往后也就没出过什么事了。咱们这个案子就跟当时某个溺水的小女孩有关。“木西说话间,烟已经抽了一半,烟灰粘在上面摇摇欲坠。

  “这种案件应该不好确认,因为当时场面肯定很混乱,具体小女孩是如何落水也没法有很充足的证据给予确认。”

  “是的,但是当事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把小女孩推下去的,而且确实那段时间正好是当事人在平远县的上学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警察局不得不对当事人进行深度调查,然后发现了当事人有精神分裂症的症状,送到医院让心理医生确认之后,发现当事人的精神分裂十分严重,亚人格里确实有“攻击性”的特征。但这种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一直没法完全确认案件,所以审理一直托到了现在。”

  “所以说,警察局就只能默认当事人是凶手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种多重人格作案,要怎么定刑的问题是吧?”木西默默的走到窗边,窗外突然起风了,但秋天带着几分凉意的风或多或少都让他多了几分清醒。

  “这种案子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定性方法的,这不同于一般的精神病可以直接逃脱刑事追究,因为虽然是多重人格但因为每个人格其实思维都是清晰的,不过如果我们能确认出当事人到底是哪一个人格杀了人并确认当事人的正常人格并不是刻意去释放这种攻击性人格的话,然后经过治疗能把攻击性人格在当事人大脑中剔除的话,是可以让当事人无罪释放的。”

  “那我们到时候法庭上就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就好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心理专家在场来和当事人对话,我们根据当事人对案件的描述进行确认就好了对吧?”

  “保持中立态度是对的,但我还是希望能尽量让当事人能够免于追究,或者其实当事人可能并不是杀人凶手,能救人的话就不要去杀人了。”赵羽的烟在他的指尖因为长时间的闲置已经灭掉了,他在说这话的时间已经把烟重新点燃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有必要在正式审理之前再去和当事人谈一谈,看看他具体什么情况。”谢明拿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走吧,事不宜迟,这次我开车。”

  砰砰砰,砰砰砰。

  木西一边敲着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边惊叹着想不到当事人会住着这样这样的豪宅,市中区层层叠叠的商场和写字楼之间夹杂着这么一座欧式别墅,以前路过这里,都觉得这里会是政府为了保护老建筑而刻意留下的旅游观赏别墅,没想到这里的房主竟然就是自己案子的当事人。

  敲门声像极了山谷中的落叶声,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中。那么的微弱,那么的浅薄。

  门在夜色中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束锋利的光线割开了浓浓的黑暗,这强烈的炫光让等在门外两人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一双月牙般的眼睛浮现在这份强光与黑暗交界的地方。

  一个曼妙的身影也渐渐从门后挪动到这两人视野的中心。

  “你,你不是那个女演员吗?”蒙岩不禁惊呼,“那个演皇后的……”他话还没说完,但感觉自己这么唐突有点不妥,随即用力抑制住了险些要说出口的话。

  “你们一定是精诚事务所的两个大律师吧,快进来吧,”女子说话间就把两人拉进了这间奢华的别墅。

  印入蒙岩眼帘的是满墙的油画,这些油画第一眼看上去,充满着怪异的味道,因为这些油画的色泽和室内的家居装饰完全不相称,艳丽的色彩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人从脚底开始被灼伤得隐隐作痛。但如果你再更仔细地看这些油画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这些艳丽的外表下面隐藏的是同一个女人,这些鲜艳只不过是女人身上的衣服罢了,这些所有的精致画作都是在画蒙岩眼前这位女演员。

  “我爱人的事情真的要拜托两位了。”女人招呼两位律师坐下“我还没给两位介绍自己呢,刚刚这位先生好像认出我了,对,我就是经常演皇太后的那个女演员,你们叫我芥子就好了。”女人确实从身材到样貌都是十分招人喜欢,也不怪乎是现在最有名的女演员之一,这个案子的当事人竟然会是这位大明星的老公,这确实是两位律师根本没有想到的。

  “你好我叫木西,这位是我的搭档叫蒙岩。”木西伸出一直藏在大衣里的手,准备跟芥子握手,但他刚触碰到那女人指尖的瞬间,他本能的把手猛的缩了回来,

  那仿佛是来自月亮的温度,冰冷的让人心房都为之悸动。

  “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刚从片场回来,片场冷的要命。”芥子带着愧疚的看了谢明一眼,也忙把手缩了回去。

  蒙岩自从进屋之后,就一眼不发,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并不想跟这位美丽的芥子小姐握手,因为他注意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向着客厅走来。

  男人相貌还算俊朗,但是一头杂乱的头发几乎毁掉了他的所有形象,黑黑的眼圈可以看出他常年忍受着失眠的折磨,身上本来很正常的黑白条纹衬衫在这个男人身上都看起来多了几分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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