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残 夜…

  夜色寂静。

  风微凉,夹杂着青草淡雅的清香,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斑驳的树影轻轻摇动,窗前的白纱被风卷起,在慢慢散开,扫过耳边,悉悉索索。

  隔着一层墙壁,低沉的喘息,沵迤的气息,轻轻的痴语……

  莫璃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不眠的夜了,他的房里笙笙**,而她在这里夜不能寐。

  从寂静漆黑的夜。

  到破晓曙光降临的黎明。

  丝薄的睡衣贴在身上,寒气丝丝的深入毛孔清冷无比,散乱的长发随意被风扬起,只是呆望着渐浓的夜色。

  爱情,就是愈得不到愈在意,愈在意,那些不爱就越加清晰。

  可是,生命中曾经出现的光束那样的明亮,温暖好似可以照亮一世的灰暗,好像是永远的极昼,永远可以不害怕,不担心,不惶恐。

  怎么能放弃呢……

  即使被伤透,痛彻心扉,也不想放弃啊……

  ********

  轻微的开门声,冷清的空气进入,冲散了房间暧昧奢靡的气息。

  床上英挺的男人渐渐进入梦乡,呼吸平缓。

  女人眷恋的回头望向男人,眼神失落。

  他总是不习惯她在身边的温度,和他在一起两年,最亲近的也只是翻云覆雨的时刻,热情降落时,她就必须离开,如十二点钟声敲响慌张逃离的灰姑娘。

  可是,不得离开的灰姑娘不是怕被打回原形,而是王子根本不再需要她。

  慢慢的转身,关闭房门,也关闭一室的温暖与迷恋。

  ********

  房间里有野兽般低低的吼声,男孩悄悄的走近,门微开。

  大大的眼睛透过细小的门缝偷偷张望。

  男人脸上沉沦的表情,半褪的西裤,脖间暴跳的青筋,痉挛抓着女人的手指。

  男孩的眼睛大睁。

  女人一声声哀叫,似愉悦又像痛苦,身体被剧烈的摇晃,好像不能承受般的低低求饶。

  男人的神情更加暴烈,大手抓住女人的肩膀将女人转过身。

  男孩越加惊恐,女人的脸很陌生。

  似是雷电狂风袭来,男人大吼一身,慢慢俯于女人身旁,室内只留下细细的娇喘。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男孩慌乱的抬头四看,只有一片浓重的黑,压迫而浓烈,孩子的胸口似不能喘息般的剧烈起伏,耳边轰鸣的尖叫声,一声声凄厉的划破黑暗。

  黑色褪去。

  却是鲜红色的梦魇涌来,门内的男人用力掐住女人的脖颈,陌生女人纤细的身体不断的抽搐,尖细指尖丝丝的抓着男人坚如烙铁的手臂,一道道血痕清晰的刺目。

  “下贱的女人,你想得到什么!!你什么也得不到!!!”

  男人身上上好的蚕丝睡衣被女人扯烂,露出强壮的肩膀。

  女人的眼睛越睁越大,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优美的颈项向后仰,脚在半空胡乱的蹬。

  男孩呼吸变得急促,仿佛看到暗夜的恶魔,双手绞紧的抓着自己的衣领,好像那个男人健硕的手臂正掐住自己的脖子。

  女人的挣扎更加激励,用尽的全身的力气,可是却无法挣脱嗜血的男人,眼睛里充满的绝望,是一片漆墨的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哈哈哈哈!!!”

  男人在女人终于瘫软的身体旁放声大笑,响彻夜空,窗外树上的鸟儿被惊得一跃而起,树经狂风般剧烈的晃动,月也隐进了厚厚的云层,世界一片黯然。

  只是男人的眼睛!

  一双血色的眼睛,赤红色,如嗜血的兽,殷殷的望着门外的男孩。

  男孩猛的抬起身,身体剧颤的看着男人靠近,一步,一步,踩着鲜红色液体,带着阴冷的气息!

  逃!!

  快跑!!

  男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这里,他要杀了你,快!!

  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却动弹不得,双脚沉如灌了铅。

  “不要……”

  “不要……”

  “爸爸……”

  “不!!!!”

  撕裂的吼叫冲上云霄!

  ********

  莫璃的心跳突然加快,那一声嘶吼好像不是来自幻觉,很清晰,好像……就在隔壁。

  苏瑾夜!!

  推开门,走廊很凉,没有来得及穿鞋,脚趾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不自觉的蜷缩,可是却心急如焚,这样的叫声,该是怎样的恐惧。

  苏瑾夜……

  苏瑾夜……

  脚步在门口突然定住,细细打颤的指尖贴着乳白色的房门不能移动。

  那个女人……在里面吧。

  有些慌,犹豫却心急。

  终于担心战胜了忸怩,打开房门,里面很黑,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月光,窗子没有关,风将纱帘徐徐吹起,空气里没有预想的旖旎,而有一丝丝清凉。

  床上有人坐着,幽幻的如同一缕清魂,时空定在那人的身后,时间变得缓慢。

  莫璃缓步轻移,小心翼翼,走近,才看见苏瑾夜苍白脸,虚弱的好像透明,干燥的嘴唇,慌乱的瞳孔,好像只是一个影子刻在那里,只是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苏瑾夜……”

  抬起手触摸他的脸颊,第一次轻念他的名字,着魔了一般没有理智,只因这个人凌乱的眼神。

  是怎样的梦魇,让这个男人如孩童般惊恐,失了神似的望着她,无助的寻求救助。

  将男人的头轻轻环住,感觉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掌心下的皮肤凉入心底,摩挲他的发,她像在安慰一个孩子,充满爱怜和抚慰。

  他在她的温度下慢慢的平息,感觉悠远的宁静与安详,像是儿时母亲的手,轻拍着伴他安然入睡,梦里面,没有血腥,在没有争斗,也没有背叛……

  像置身于一片向日葵中,金色的花瓣,金色的暖阳,和煦的风,柔暖的手。

  ********

  焦躁的空气变得安静而舒缓,风扬起细小的尘埃,起伏的环绕周身,一个人像婴儿一般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入睡,心贴的很近,呼吸缠绕在一起。

  门安静的被推开再合上,地板很冷,赤着脚踩在上面如同至于冰上,女人微卷的睫毛垂下。在眼下形成一圈乌黑的剪影,赤红的朱砂如同悲伤滴出的血泪,掌心扶住心口,感觉静静流失了什么。

  转身离开,洁白的纱衣在空气中扬起轻小的微风,如同来自另一个时空哀怨的轻叹。

  ********

  黎明降临。

  清晨清凉的气息充斥整个房间。

  苏瑾夜静静的沉睡,发丝散乱在白色的枕头上,肌肤带着红润的光晕,如血的薄唇微微嘟起,白色的薄被滑落肩膀露出如雪的肩膀。

  如果时间可以停住该多好……

  第一次这样近的看他,卷曲的睫毛,挺直的鼻尖,每一个五官都眷恋的印在心底。

  还是安静的离开吧。

  他醒过来,应该不喜欢看到她吧。

  莫璃缓缓后退,呼吸苦涩薄凉,眼睛望着床上的人,如同漂浮一团白雾,阳光渗入,皮肤透明的白,像即将消散于深海的美人鱼,变成一个个七彩的泡沫。

  她的王子在睡梦中,而她,必须离开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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