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又访明教

  谢逊顾及自己早年间为寻访成昆杀人无数,倒也没有大张旗鼓自己继任为明教教主之事,而是选择了低调行事,一心致力于明教的强大。()

  匆匆数月之后,江湖传言武当山张翠山欲于今年三月在黄鹤楼聚集中原武林群雄,告之谢逊的行踪。老谢眼前顿时浮现出了张翠山的面容,回归已有年余,不知张兄弟一家可还平安,还有那个杨丫头是否已痊愈?十年的生死与共,谢逊与张翠山一家建立了一种不亚于血浓于水的亲情,此生却是用倚天剑斩也斩不开了。

  他深悉这个义弟的性格,仁侠为怀,又急人危难,断然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可当年自己杀了不知多少江湖中人,结下的仇家怕是可以组建一军了,若是这些人齐起向张兄弟发难,以他的功力纵是不惧,却也少不了一场麻烦。

  谢逊不欲张翠山为难,如今的明教在他的整顿之下,已经明显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已逾百万的教众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任谁也不敢小视。他密令殷天正、殷野王、韦一笑和说不得等人动身去黄鹤楼,目的自然是说出自己的行踪,公告江湖‘我谢逊又回来了,而且还荣登了明教的教主之位,手下雄兵足有百万,有胆子的就找上来吧!’

  这才有了殷天正等人的一行。

  张翠山一行数人,带着昏迷的范遥,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光明顶的大殿。

  谢逊闻听张翠山已到了明教,满面春风地出来迎接。甫一见面,就声若宏钟地笑道:“兄弟,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可想死为兄了!”一见面上前就对张翠山来了个熊抱。

  望着如今已是天下第一大教之主的谢逊,张翠山竟是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几个月不见谢逊,容貌已是焕然一新。一身紫色的长衫更是衬得他气质不凡,王者之气十足,惟一没变的是那一头金发,配以高大的身材,犹如万兽之王的雄狮,指点江山,威武非凡。

  张翠山拱手一礼,对其笑道:“却是小弟的不是,这里却是恭喜大哥荣登教主之位了。”

  谢逊大手一挥,摇头道:“你也开为兄的玩笑,谢某何德何能,只不过是阳教主的遗命,大家伙还给老谢几分面子罢了,哈哈哈•••,切随为兄进去,今夜我要与你不醉不归•••”言罢手挽张翠山之手,大步行了进去。

  当夜,明教有头有脸的人物俱被请到大殿,为教主的兄弟张翠山接风洗尘。

  是夜席宴结束,张翠山把范遥之事仔细地讲给了谢逊,在场的有杨逍、殷氏父子以及韦一笑和五散人等明教高层。

  范遥为人孤傲,教中除了杨逍之外,其他人皆是建议要严惩于他。谢逊身为第一把交椅的大哥,做事当然不再如以前那般冲动,他沉吟良久道:“怎么说范右使也是咱们教中的高层之一,昔年为本教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瞄了杨逍一眼,又道:“若是以谋杀同门之罪处决了他,怕是有教中的兄弟会不服,更何况四妹得胡先生和张兄弟妙手回春,如今也平安无事。既然是这样,我看,不如准许范遥戴罪立功,继续在汝阳王府中做卧底如何?至于四妹,本座赞成我张兄弟的建议,准其回归明教。昨年洪水旗旗主王保英阵亡,就由韩千叶继任吧!这个韩千叶,水中功夫厉害无比,昔年连阳教主也差点吃了大亏。各位兄弟,你们看如何?”

  这一番话对比既赦免了范遥的罪,又招回了黛绮丝,非但未损明教丝毫的筋骨,还壮大了不少的实力。众人尽皆赞同,一致举手通过。连张翠山也不得不叹服谢逊的领导艺术和胸襟。

  至于波斯总教追查黛绮丝一事,张翠山没对谢逊讲。反正到时黛绮丝已是谢逊麾下的紫衫龙王,难道谢逊会对其不管不顾,到时候任由波斯人为所欲为么?大不了,自己也助其一臂之力,还不信对付不了几个洋鬼子。

  过不几天,谢逊召来烈火旗旗使吴劲草,命其以祖传的秘术将屠龙刀割开,取出了夹藏在刀身中的兵书——武穆遗书,并将其中的行军作战之策传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朱元璋麾下的大将徐达、汤和等人。对于培养后起之秀,谢逊向来是不遗余力,毫不藏私,他清楚地明白,自己造了这么多的孽,上天留给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若非有前任教主的遗命,只怕他早就挥刀杀入少林寺,去灭了成昆了。

  张翠山假托峨嵋派祖师郭襄遗训,将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告知了谢逊。谢逊这才明白“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二十四个字的真正含义。虽说是在得了屠龙刀十余年之后才得知这个消息,但他并不后悔在冰火岛上苦思十年无果的日子。因为那段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的生活让他改变了很多,也因此而更加佩服当日兵败襄阳、以身殒国的大侠郭靖和黄蓉夫妇,立志要将元蒙赶出中原,恢复我大汉一个朗朗的天下。

  张翠山见此间事了,辞别谢逊和明教群豪。下山而去。

  他神功大成之后,一直忙东忙西,从不曾孤身一人游山玩水。此时他年已三十有六,心情忽地一放松,童心大起,吃遍大江南北美食、游遍大好山河的念头再也抵挡不住,也尽情地了一回。

  这一日他来到了汉水,携了两坛好酒,递给舟子二两纹银,命其沿江而下,一欲体会一下昔年酒仙李太白先生的境界。(却不是酒后失踪跌入江中,令无数白迷为之扼腕长叹!)可是舟行不过三、五里,他的这股兴致就被噪乱的喊叫声所扰,却是被弄得无影无踪了。

  忽闻江面上传来一个粗放的声音道:“前面的船上的人听着,马上弃奖停船,交出手中的孩子,不然可要放箭了1”

  醉薰薰的张翠山听到这话,猛地一个激灵,酒意醒了大半,循声望去,却见一虬须汉子一手执桨,另一只手上还抱了个不到十岁的男童,正在奋力划桨,企图摆脱身后的追兵。身后不远处,有二三十个元兵,正在飞速追赶,其中三三俩俩的还夹杂着几个穿着红色僧袍的杂牌军===番僧。

  自幼受张三丰教诲,一向对元蒙呈仇视心理的张翠山看得心头火起,没料到在江南一带还有鞑子如此横行,看来张某人数年不涉江湖,此番却是要管上一管了,他当即扔掉酒壶,闪身掠了过去,身子如一阵清风般,瞬间消失不见,身法端得是惊世骇俗。

  那虬须汉子已是精力不继,气力渐消,而追兵却是逾来逾近,后面的船上猛地响声大作,百箭齐发,忽闻一声惨叫,却是那汉子旁边的孩子后心处中了一箭,箭身透体,这孩子显是不能活了。

  与此同时,几个番僧也跃到了汉子所在的小船之上。行在最前面的番僧大手一伸,掌心隐现红色,用的已是大手印的功夫,呈暗红色,想必是练功的时候,还淬了剧毒之物,以增加掌力,眼见那大汉躲闪不及,闭上双目,就要饮恨于番僧的掌下。

  这时船头上又多了个人,白衣飘飘,头发披散,虽然略带醉意,却又意态暇甚,仿若神仙中人,纤尘不染。

  来人正是张翠山。方才他距离太远,虽然清风诀速度当世无双,于那孩儿却也是救之不及,此时跃至船头,断不容这几个番僧再行凶伤人,大袖过处,元兵、番僧纷纷落水,一个番僧手指着张翠山,吓得颤声问道:“你是•••你是•••?”张翠山冷哼一声,傲然道:“武当张翠山,你们在下面做个明白鬼吧!“说罢一记落叶浮萍击了过去,排山倒海的巨力卷向了对手,在这种绝世高手的面前,那番僧甚至不曾升起对抗的念头,巨力已然袭至,这一掌硬生生地在他的胸前穿过,余势不停,连同他身后的数人也被掌风所激,身形把持不住纷纷落入江中,江水湍急,眨眼间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张翠山一击得手,更不容情,扑身而上,拍开一名番僧袭至的一掌,身形微晃,已绕至其身后,攸出一脚,踢在了他的丹田,这番僧登时了帐,回头又对余下的二僧打出一式苍松遮日,但觉天空中顿时落下一片蔽日的乌云,二番僧欲举掌去挡,却被直挺挺地压倒在地,一息之间竟是呼吸困难,待张翠山又补了一记老树盘根之后,二人几乎同时向西方报到而去。

  余下的数十元兵见状,不知是谁挑了个头,齐刷刷地掉头向船上跑去,只是在张翠山这等武学宗师的面前,又岂能任他们回转,一式秋风萧瑟,数十道劲气呼啸着罩向众元兵,顿时数条小船上空空如也,江中却是多了数十具尸体。不过这一干众人能死在开天九式之下,也算是福气不浅。

  灭了元兵和番僧,张翠山再去看那虬须汉子和孩子。虬须汉子已是气力全无,横卧在船舱里,身后的孩子却是因为中箭后失血太多,早已气绝而亡。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声,却是一年约十岁的小小渔家女趴在船夫的尸身上放声痛哭,听到那一阵无助的哭声,张翠山的心中也是一阵怅然,暗道这饱经战乱的世道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人家。

  只见那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

  他柔声对小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小姑娘嘤嘤地哭着回答:“我叫周芷若,家里只有我和爹爹相依为命,如今爹爹也被元兵杀死啦!呜呜呜•••”

  幽兰青青风为愁,雅荷戚戚雨成悲,峨嵋深深,深几许?问何处,才是离魂归依?那逝去的江水里有一个名字——周芷若!!!

  张翠山略微失神,看来命运的轨迹还是不容偏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回过身又问那虬须汉子道:“你又是何人,这个是你的孩子么?”说着朝那刚死去的小男孩一指。

  那汉子道:“小人常遇春,是反元义军周子旺将军的部下。这是周将军的独子,将军兵败被杀,小人拼命保着小主公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弥勒宗奔逃到此。如今小主公也死了,呜呜呜•••”

  常遇春带着幼主,奔波千里,力拒强敌,当真是个英雄了得的好汉子,然而此时的他他又像极了一个孤独无依的孩子。

  张翠山心中慈悲之念大生,轻抚其头,柔声问道:“遇春,今年你多大年纪,师尊又是明教中的那位英雄?”

  常遇春据实答道:“回前辈话,小人今年刚满二十岁,师傅是巨木旗使闻沧松。”

  他忽地想起适才张翠山只是轻轻一拂,数十名元后和番僧就此魂归龙宫喂了王八,此人该是一位江湖中名望极大的人物,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师父闻苍松也是远远及不上,刚才听他自报家门,好像是武当派的张翠山,那岂不是近年来江湖中威名最盛的翠山公么?难道有如此巧合的事?他这一走神,牵动了内伤,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忽地身子一软,回头看处,张翠山一只手已是贴在了他的后心命门穴上,他顿感一股凉爽的真气注入了自己的经脉当中,片刻功夫,番僧所造成的掌伤处已不再难受,又过不多久,淤血处已经全部平复,伤势已是去除的踪影全无。想不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大侠,竟还是个医术圣手。他心下感激,对着张翠山上前就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张翠山也不阻拦,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常遇春。此人不但忠义,又悍勇至极,又有行军布阵之能,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义军的一个出色首领,他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对常遇春道:“遇春,我意欲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听到此话常遇春听完不由得“啊”了一声,张翠山还以为他不愿意又问了一遍。这次常遇春算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同时却也傻了。名震天下的翠山公要收自己为徒,这该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是常遇春不是个忘本的人,相反还是个重情重义,尊师重道的人。闻苍松虽然不及张翠山的名气大、声望高,但毕竟从小抚养自己长大,教授武艺,识以兵法,简直可以说没有恩师,就不会有今天的常遇春。可张翠山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代宗师级的人物,年轻的常遇春一时之间犹豫了。

  张翠山的阅历比常遇春多得多,当然也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武林中原来也有这么个规矩,未得授业恩师批准之前,须是拜不得别人为师,哪怕对方是当世高人。昔年襄阳大侠郭靖也是在得到江南七怪首肯之后,才拜得武功、名望均远高于七怪的北丐洪七公为师。不过,张翠山并不介意收常遇春为一记名弟子,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常遇春一讲,后者欣喜无限,当场磕头拜师。

  张翠山本欲带其回武当山,好好调教一番,只是常遇春有军务在身,周子旺新败,但弥勒宗的弟子何止万千,若能重新收编起来,仍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周子旺既亡,理所当然的,常遇春就成了周子旺部部的最高军事领导人,他受故主公所托,改编残部,拟待他日东山再起,瞅机会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

  见常遇春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以大事为重,张翠山也颇感欣慰。他看人的眼光极准,这常遇春的骨骼特异,资质也不逊于那少林的圆觉和尚,更兼之刻苦勤奋,胆量过人,对于传其什么功夫,张翠山已经了然于胸。

  他生怕这个记名弟子日后再遇到这种危险,故不惜破费功力运功将其全身的经脉打通,又买了笔墨纸砚,小毫一挥,一篇改良版的般若功瞬间完成。结尾处张翠山还将自己的一些心得详细地一一标了出来,也省了常遇春在练功时乏人指点,误入了歧途的忧虑。

  他之所以传给常遇春般若功而非其它,实是因为常遇春多奔走于战场之上,而般若功的特点就是内外兼修,易筋换骨。若是传其太清诀,怕是这个生性好动的常遇春也很难静下心去钻研。由此可见,因材施教才是真正的好老师,张翠山又悄悄在心里得意了一把。

  别了常遇春,张翠山带着孤苦无依的渔家女周芷若朝武当山回转而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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