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倚天剑(二)

  原来这位殷堂主非是他人,正是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儿子,殷素素的胞兄殷野王。

  自白龟寿侥幸逃生回来后,殷天正和殷野王这对父子就对外封锁消息,对外宣称白坛主已伤身不治而死,并全力搜查谢逊、殷素素以及张翠山等人的下落,以期早日夺回屠龙刀,达到称霸江湖的目的。只可惜,那一起逃出生天的各帮派人物虽然没有一个可以跟白龟寿相提并论,但天鹰教也难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这不,昆仑派的西华子和卫四娘刚被打发走,武当派和峨嵋派的高手又接踵而至,甚至连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也到了,而父亲外出办事未归,就算是能赶回来,也得数日之后了。看来眼着的一切难题只能靠自己来解决了。

  当下令教众高将杨逍也请入大厅,奉上香茗。对这个在明教中职务尤在父亲之上的人物,殷野王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殷野王先为众人引见一番。武当派三人亦曾听张翠山提起过杨逍,声称他乃是明教中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不仅人品不俗,连武功也是早就进入了一流的境界。三人不欲失礼,齐道一声久仰,杨逍虽曾对自己和张翠山交手不赢之事而略有不忿,但也不想人前失礼,以显得自己的气度不够恢弘,更何况这三人的师尊,那可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人,是以他也额首行礼。

  待介绍到峨嵋派的丁、纪二位女侠之时,这位明教光明左使的老毛病又犯了,殷野王的话说完了半天之后,杨逍的目光也未从纪晓芙的身上移开,而是一直盯着人家一个大姑娘看个不停要,显然,纪晓芙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身材都符合了这位“色左使”的审美要求,直到张松溪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干咳了一声之后,才把他唤醒过来,暗道:“这个小姑娘好大的魅力,自己征战红粉沙场几近二十年,这种情况却还是第一次!”

  殷梨亭性情温和,虽然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这样盯着令他有点不快,但还不至于跟人家翻脸。可莫声谷就不一样了。在他的印象里,纪晓芙那可是武当派殷六侠的媳妇,虽然还未过门,你盯着人家摆明就是不给武当派的面子。换句话说就是不给莫某人面子。性情火暴的莫声谷又岂能忍得住,当下挺身上前,喝道:“杨左使,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峨嵋派的纪姑娘,乃是我六哥未过门的妻子,今日好叫杨左使知道,异日成婚之时,还请杨左使到场喝杯喜酒,呵呵。”看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杨逍,莫声谷的心里一阵得意。

  张松溪心思慎密,时刻不忘自己一行人出来的目的,他扯了一把莫声谷,示意莫要添乱,反正把重点已经挑明了,可他也没有必要得罪杨逍这个明教之中的上层人物,笑话,天下第一大教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张松溪对殷野王道;“殷堂主,忝为武林一脉,方才张某所问之事,还请殷堂主给个答复。”

  殷野王有意拖延,并不回答张松溪的话,面是把头转向杨逍道:“杨左使,不知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呀?”

  杨逍自非常人,对莫声谷方才的话稍有不悦,面色随即恢复自如,见殷野王相问,当即道:“殷法王创下天鹰教这偌大的家业,身为老朋友,今日却是第一次来拜访,往日里杨某教务缠身,此次来此,只是想和老友叙叙旧而已。”眉头忽地一皱,又道:“怎么,殷法王不在么?”他在明教中的身份还高过殷天正,自是不会对眼前这个侄子辈的殷野王客气,狂傲之气尽显无遗。

  殷野王心里虽有些不爽,但他牢牢记住了父亲曾对他说过的话:‘这个世上有那么几个千万不要招惹的人物,而眼前的这个左使杨逍赫然就是其中之一。’他早年性性暴躁,闯下了不少祸,被老父骂得是狗血淋头。之后数年却幡然悔悟,这几年里更是经常面壁静思苦练功夫,此时在天鹰教中,除了教主殷天正之外,已无一人可做他的对手,就算是殷天正的亲师弟李天恒,也坦言接不下他一百招,随着他的功夫的不断变强,性情也变得更加沉稳,干炼。他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朗声道:“家父日前外出有事,估计当可在三、五日之后回转,杨左使若是有暇,不妨静等几日,敝教上下当以贵宾之礼相待。”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又显出了杨逍的身份不凡,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杨逍又哪里是来看望老友,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深知自己在明教中的职务虽然是最高,但德不足以服众,想要登上明教教主之位,那是千难万难。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寻一教中的高层,两下里强强联手,重现明教昔年的盛况,做一人有实无名的一把手,也好过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无论是殷天正还是谢逊,都是自己要极力争取拉拢的重点对象,否则,又怎么会在天鹰教创建十数年后,方才寻至。

  虽然殷天正不在,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

  殷野王见稳住了杨逍,这才慢吞吞地回过头来,故作糊涂地对张松溪道:“张四侠,殷某失礼了。杨左使是家父的故交,殷某不敢怠慢,还望张四侠请勿放在心上。”又紧跟着问了一句:“方才张四侠所言何事?”

  他虽然鲁莽,但绝不是傻人。方才的一句话存心想给双方造成恶感,自己方可坐山观虎斗,武当、峨嵋两派俱是屹立在江湖中几十年的大派,门下的弟子行走江湖,曾几何时受过这等的轻视?

  而杨逍在听到这些话后,也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但是却并不多言。方才他被殷野王捧得高

  高的,心中自是得意非常。之所以不替自己辩解是因为他对武当派的殷梨亭和莫声谷看不顺眼,就是看到他们之后自己很不爽。

  殷野王一箭双雕,却也令他刮目相看,忖道:“殷白眉的儿子倒也不是个废物,还懂得用离间计。”

  殷天正对殷野王和殷素素的家教极为严格,他本为江南大户,入得明教之后也未将他们带在身边,及至阳顶天离奇失踪之后,自己争明教教主之位未果,一怒之一,回转江南,携师弟李天恒,靠着自己的丰厚家底,拉了一票人创建了现在的天鹰教,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混得风生水起,独力对抗各大门派而不落下风。

  可也正是因为他不把明教的事情告诉众手下,甚至连殷野王他这惟一的儿子也只是知道父亲昔年乃是明教中的护教法王,其余之事,俱是一知半解。平日里父亲冷峻威严,不怒自威,是以也不敢开口相问,所以他也猜不到杨逍到此的真正用意,也只好先用稳兵之计将其拖住,一切等父亲到了再行处

  张松溪见殷野王对自己心存轻视,着实愤怒,但他对张翠山之事又不得不问个清楚,当下强忍怒气,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殷野王这才装做听明白了的样子,他面现难色,苦着脸对张松溪道:“本来张四侠垂问,殷某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可惜自从白龟寿回到本教之后,受了重伤,伤好之日就被父亲叫去问话,殷某位卑言轻,其中的内幕,却是不知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白龟寿的假死之事,他索性也实话实说。

  他言语间虽然还算是客气,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问三不知。在他看来,武当、峨嵋虽然威名远播,功夫高强,但只不过就那数十人而已,就算都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人,天鹰教人多势众,若是争斗起来,纵是一人吐口口水,也足以把他们淹没了。又何必受他们的鸟气呢?更何况此时自己的功夫已成,连父亲也对自己称赞有加,倘若真的动起手来,也未必不是什么武当七侠的对手。

  殷野王话中的拒绝之意连傻子也听得明白。这下武当派的人是坐不住了。不过这次先起来的却不是莫声谷,而是殷梨亭。他的性情虽然平和,却也是在平时而已,今日未婚妻就在身边,怎么着也得显显威风才行,方才杨逍用眼光意淫自己的未婚妻就已经让他极为恼火了,而殷野王的话则是彻底将他的怒火给激发出来了。

  只见他冷冷地殷野王道:“殷堂主,你不要忘了,王盘山一役,除了我五哥和古墓派的杨姑娘之外,贵教的紫薇堂堂主殷素素也一样失踪了,难不成,尊父子冷血,对自己的骨肉至亲也不闻不问么?”这句话连带关把殷天正也给骂了进去。

  殷野王的身子一震,眉宇间的阴按鸷之气愈浓,怒道:“这是我的家事,却还轮不到你武当派的人来插嘴!”言辞间的火药味也逐渐重了起来。

  纪晓芙见殷梨亭意欲动手,生性温柔的她欲上前阻止,却被身边的丁敏君给扯了回来。这个丁敏君对纪晓芙心怀忌妒,不仅在相貌和师父的心中的地位上,其他的事上也处处压自己一头,连威震天下的武当大侠也托人向其提亲,而自己到现在还是小姑独处。她存心想看殷梨亭的笑话,以图日后拿话揶揄纪晓芙。故意板着脸沉声说道:“师妹,这人还未嫁过去,就开始维护武当派啦?人家张四侠还没说话,你这又是着的什么急?”

  纪晓芙一想也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张松溪,后者脸沉似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张松溪本不欲跟天鹰教撕破脸皮,虽说天鹰教的高手不多,也就那么几位,眼前的这位殷野王只怕已是除了教主殷天正之外最强的人物了,而本派里除了恩师和五师弟张翠山这两句绝世高手之外,余下的六个兄弟也要胜他一筹,难不成他还真的会拉上几千名教众去武当山?不然何以如此胸有成竹,敢这样

  而莫声谷这个好战份子就更不会阻止了,若不是对自己颇为严厉的四哥在旁边,只怕他也一起挽了袖子上场了。

  殷梨亭“呛”地一声拔出长剑,他伸直了手臂,剑尖冲关殷野王,战意不断递增。

  殷野王自是不肯示弱,这个殷梨亭比自己小了着不多十余岁,纵和张三丰的指点,一身功夫又能高到哪里去?到时候自己的鹰爪功一出,非得让他身上少点东西不可。

  而杨逍依然悠闲地坐着,似乎还眯上了眼。对眼前的剑拔弩张之势浑不在意,,只是偶尔有意无意地瞄一眼纪晓芙。

  殷梨亭正待挺剑直刺,忽闻殷野王道:“且慢!”

  众人俱是一愣。

  殷野王耸了一下肩,显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道:“室内太小,恐难施展得开。殷六侠和各位还是到外面吧!”他的武功大开大合,在空间上也有一定的要求和限制。虽说用剑的高手在空间宽敞的地方更占优势,但他自负功力浑厚,更胜殷梨亭,所以对长剑在手的殷梨亭并不是怎么在意。(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天鹰教是他家的,打坏了东西,对方肯定也不会赔,拉到院子里打,也可以给家里减少点损失。)

  殷梨亭自蒙张翠山授以上乘剑术的奥义之后,每日里勤练不缀。现在的他不止剑法,连内力也增强了不少,众师兄弟无一不对其精湛的剑术交口称赞,武当派自张三丰和张翠山之下,以他的剑法为第一。

  殷野王见殷梨亭的气势越来越强,知道久拖下去会对自己不利。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地主之谊和规矩了,左手成拳,直击殷梨亭的上盘,右手却藏在了身后,屈指成爪,用心险恶。

  殷梨亭对殷野王的攻击不闪不避,当对方的左拳离自己的胸口不及半尺之时,横出一剑,取的是殷野王的手臂和前胸,乃是秉承了独孤九剑的剑意,攻敌之必救。殷野王无奈,忙不迭后退,而他右手所藏的杀招也未派得上用场,直接失效。他可不想跟殷梨亭以伤换伤。

  两人都是接近一流的好手,一个回合之间,殷野王立觉对方的功夫当不在自己之下,方才还真的是大意了。

  殷梨亭以静制动,一招之间便逼退了殷野王这个劲敌。不由得精神抖擞,更兼之未婚妻子正在一旁观看,他长啸一声,剑若游龙,身随剑势,罩向了殷野王。

  殷野王见其来势凶猛,知道只可避而不可挡,惟有一退再退。他师承乃父的刚猛功力,向来到以攻对攻,一往无前。直到遇上这个虽是仗着长剑之利,又似乎看透了自己路数的强敌,一时之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尔后对方的剑意连绵不绝,自身的气势就先弱了下来,那初战之时原来自信满满的想法,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涨一消之下,殷梨亭的攻势更见威力,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更是气势非凡。殷野王只能不停地闪避,心头的怒火也越来越大。他本就性情火爆,当下不再顾及自己门户大开,运起鹰爪功开始和殷梨亭对攻,心想就算是挨上一剑,也要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

  他此时的功力虽是有成,但在功力的深厚和经验的老到方面,距离乃父还是相差甚远。若是现在由白眉鹰王殷天正来对敌,凭着其浑厚的功力和不惧普通刀剑的鹰爪功,外加其丰富的战斗经验,纵是想胜过殷梨亭也不是不可能。

  可殷野王则不然,殷梨亭的功力并不比他差,甚至还犹胜出他三分。又占了兵刃的优势,更可怕的是对他的诱招只当作不见,却又招招攻其必救。他若是碰上了功力不及自己之辈,自是战无不利,用不了多少招就可以将对方拿下。但是若遇到了高手,就像现在殷梨亭这种情况,他一身的实力发挥不到七、八成,能挺到百招开外就已经很不错了。

  蓦地,殷梨亭一声清啸,长剑中宫直进,殷野王尚未回过神来,剑尖就已经快要点到了他的喉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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