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东去(三)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过来一块乌云,笼罩在了这方圆不过数里的小岛上,顿时众人的心情也有了阴影,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不同于以往的比武较技,这次乃是**裸的你死我活的拼杀,尽管之前双方说的都是那么的客气。

  张翠山和谢逊都没有动,就这么对峙着。谁沉不住气,谁就会落入无边的凶险之中。张翠山一生遇敌无数,却以此次最为险恶,稍有懈怠,付出的将会是生命的代价。谢逊的心中也是感慨无比,灭门之仇未报,仇人也寻找不到,却已然杀了不知多么无辜之人,他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阴影越积越多,越积越浓。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雷鸣,豆大的雨点仿佛不要钱似的倾泄了下来,初夏的季节,众人却是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全身湿透的谢逊已不如初出场时那般的威风,但凌乱的头发配以他那高大魁伟的身材,看起来更是兽性十足。屠龙刀一挥,划过长空,仿若一条墨龙,夹杂着雨声,一条黑色的巨龙,嘶吼着、咆哮着扑向了张翠山。

  神兵!绝对的神兵,这一点勿庸置疑。长不过数尺的屠龙刀在谢逊那灌注了内力的情况下足以将一丈以内的任何东西都予以毁灭,威力之大,纵是见过了众多高手的张翠山也暗暗心惊,咋舌不已。这一击犹如天助,给人以无可抵挡之感。

  方圆丈余的草地被谢逊这一招连根拨起,张翠山冲天而上,跃了足有丈余才避开这威力无匹的一刀,身后一声轻响,一棵三个壮汉也抱不过来的巨木,被谢逊一刀拦腰劈成了两段。那巨木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挣扎了几个,不情愿地轰然倒地。

  张翠山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门派之别了,黄金手一错,施出了从少林空性手中看到的龙爪手,反正黄金手也不惧屠龙刀,只要近身格斗,自己的优势就会显现出来,拖得久了,众人逃生的机会也就越大。

  龙爪手威力巨大,一经施展,谢逊仿若被一条金黄色的巨龙缠住了一般,进退不得,只能凭借其多年的战斗经验,或是以屠龙刀的威力,挥刀硬接,若不是张翠山忌惮屠龙刀太过锋利,拿下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殷素素见机会来了,喝令众人道:“张五侠有命,尔等可趁此机会离开此地,不怕死的可以留下!”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众人顾不得继续欣赏这一场难得一见的高手比斗,唿一声喊,朝同门中人招呼一声后就夺路而逃。来时的船只多被谢逊打沉,但在水面上却还有不少木板等飘浮之物。到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讲仁义了,昔日里拍着胸脯砰砰响的结义兄弟,在这一刻却也为争一块木板而大打出手,人性的丑陋在死亡来临的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谢逊好不容易顶住了张翠山的第一轮攻击,想是张翠山的龙爪手施展的还不够纯熟之故。一趟下来,内力消耗了不少,回气之际让谢逊也有了一丝的喘息机会。他见周围有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发现除了不远处之外的殷素素和杨冰儿之外,余人尽皆到了海边欲往逃生。也不再顾忌和张翠山的赌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几个起落就到了海边,冲着数十个运气不好没能抢到船板的不知是哪一帮派的帮众就是一顿狂挥乱舞。头颅、断臂、残肢在空中纷纷落下,鲜血和雨水混在了一处,把一片碧蓝色的大海染成了红海。

  张翠山赶过去的时候,谢逊已杀了数十人,其余未能逃生的正往海里游,发了疯一般的谢逊在他心的心里,有若洪水野兽一样,连看一眼也会心胆俱裂,他们宁可淹死或喂鱼,也不想再碰到这个丧心病狂的魔头了。

  这一场砍杀,再加上淹死的,至少死了一百余人。十余年后,生还者还是对此事记忆犹新,谈逊色变,岁月的流逝也无法令他们摆脱这声可怕的梦魇的折磨。

  面对如此残绝人褰的场面,饶是张翠山此等的修为,也忍不住气血沸腾,双目赤红,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怒视着谢逊道:“谢逊,这么多人与你有何冤仇,你把他们赶尽杀绝,莫非想置明教于险地吗?”

  谢逊听到这句话心头一凛,硬生生地止住了将要挥出去的一刀,那刀下亡魂竟是不知逃走,反而蹲了下来,哇的地声呕吐了出来,不停地吐啊吐,竟是连苦胆都给吐了出来。眼前的惨状带给他的震憾实在是太大了。

  谢逊转过身来,看着张翠山,一语不发。但张翠山明白,自己的那句话已然击中了谢逊的要害,他若不顾一切地发泄下去,明教的声誉将会跌落谷底,引起整个武林的共愤,眼下已经是四分五裂的明教,只怕再也禁不起任何折腾了,届时恐怕已无再度辉煌起来的可能。

  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对自己知之甚详,杀之实是可惜。若是带在身边日后该有能借助之事。可是他的功夫不弱,若他心存害己之心,那全家灭门的仇又怎能得报?回头一看,殷素素和杨柳冰这两个小姑娘还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并没有随众人逃命而去,只怕是担心眼前的张翠山之故吧?暗骂一声,这小子端的好福气。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不

  张翠山见机得晚了,以为他杀众人为己所阻而迁怒于二女,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回风诀因为内力不足无法用出,竟是远远落在了谢逊的后面。

  二女的功力远不及谢逊,小冰儿虽惧谢逊却挡了他几招,待屠龙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张翠山也到了,殷素素却直接被谢逊点倒在地,实因受其惊吓过度所致。

  谢逊挟持了二女,指着张翠山道:“张兄弟,这两个女娃儿对你俱是情深义重,你想救哪一个?”

  张翠山没料到谢逊会玩这一招,见拿自己不下竟以二女为质,不过二女中杨柳冰和自己情逾骨肉,又是结拜义兄的亲妹子,那是非救不可的;而殷素素虽然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还害得三哥吃了不少的苦头,却又像极了那个世界里的“她”,引众人逃命之后又独自回转,实是抱定了和自己同生共死之心,也是不能割舍。他近年来心性修为大进,内心虽然焦急,看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直盯着谢逊的眼睛,仿佛能钻进他的心里,谢逊被盯得有点发毛,不过却暗自得意,你小子不说话就是两个都不舍得,不舍得的话就得乖乖听老子的话,这个小了的功夫不弱,只是内功修为还缺点火候,假以时日,不难成为和自己一个级别的存在,若是能帮自己,报仇雪恨当不在话下。

  张翠山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把一向足智多谋的谢逊给笑楞了,心里想,这小子不是气疯了吧?连熟识张翠山的小冰儿也没见张翠山笑得这么诡异过,此刻她虽然受制于谢逊,却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张翠山的身上。

  张翠山依然注视着谢逊,缓缓言道:“谢兄,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惨事,小弟也略知一二,且说说你有何事需要小弟效劳吧.”从刚才的交谈中,谢逊就发现自己对于张翠山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说不得真可以通过他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人都有一种特性,智慧如谢逊者也不例外,一旦知道了别人比自己了解的多,就会产生一种依赖感,而自己就开始不增进行思考,由此丧失了某种推

  他听了张翠山的话后,眼睛一亮,急开口道:“不知张兄弟,可晓得我那仇家今在何处?”

  张翠山指指二女,没有说话。

  谢逊颇感无奈,解了殷素素的穴道,他早就看出杨柳冰和张翠山的关系非比寻常,乃是自己手中最大的王牌,自是不会轻易出手放人。

  救得一个算一个,张翠山开口道:“谢兄你这几年来杀了不少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不就是为了引此人出来么?”

  谢逊已对张翠山口出惊人之言不再吃惊,点了点头,也不搭话,静待下文。

  这时风雨逾大,张翠山恐殷、杨二女冻出病来,看了谢逊一眼,竟示提醒。谢逊欣邀三人上了自己藏是极为隐秘的大船之上,只是依然不肯松开扣在杨柳冰脉门上的手。

  大船上的艄公和掌舵人皆已被谢逊弄得又聋又哑,对此张翠山倒是没说什么。做事是为了成事,他不赞成谢逊那毫无目的的滥杀无辜,但为了不走漏风声,剌聋和割哑几个船夫的事,他也还可以接受。因为善良和软弱不适合生存在这个强者林立的世界里。

  谢逊对几个船夫做了个手势,大般就徐徐驶进了深海。张翠山扶殷素素坐好,殷素素仿佛是吓坏了,把张翠山当成了惟一的依靠。

  受不了谢逊几欲吃人般焦急的眼神,张翠山轻咳一声,续道:“令师化名圆真,投身少林寺,拜于神僧空见大师座下,如今已逾数载了。”提起空见,二人心中俱是一片戚然。

  “难怪我四处寻他不到!”谢逊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三人听。

  “啊!”谢逊突然叫道:“据江湖传闻,上次张兄弟你在少林寺内一个回合间就伤了一个法号圆真的高手,是不是他?”说完猛地忆起师父的武功犹在自己之上,又怎么会一招间败给张翠山呢!连道:“不可能、不可能!”

  被他拿住的杨柳冰不忿,娇声道:“翠山哥哥若不是受了重伤,十个你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听闻此话,谢逊和殷素素二人同时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张翠山,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间船身突然猛地一震,仿若遇到了什么重大事故,谢逊持刀奔了出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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