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番外篇part six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陌上×幸村·许过的愿还需还】

  下了船,便可望见隐蔽于密林之中的一点朱红。神社静静伫立于山顶,宛如空中楼阁。

  沿着芦之湖旁边的小路上山,参拜道两旁蔚然成荫,高耸入云,皆是千年古杉,饱经沧桑,郁郁葱葱。幽径深处,森绿的色彩自林木边缘袭来,寒意掠人。四下静寂,只听得鸟鸣风轻,树丛中悉悉索索的声响,阳光斑驳地洒在覆盖了青苔的石灯笼上,洒在泛青的石板路上。

  有人相伴而行,错落的脚步声在这静谧中空响,一步一声,仿若有着不用言喻的默契。

  “你说,这个神社怎么依水而建呢?”陌上轻声问道,柔和的声线循着林间而去,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以至于让人以为是山中飘渺的回音。

  “据说水上神社多是为了新船下水时祈福而建的,讨一个吉祥的彩头。”另一道声音以差不多的音量答道,尽管如此还是有几只鸟儿被这谈话声惊扰,“扑棱”着从葳蕤的树冠中飞出。

  几片绿叶徐徐落下,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而后静静躺在湿润土地上。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从面前飘过的叶子,食指和拇指轻捻叶面,细细摩挲着上面的脉络,樱唇轻启:“迷信。”

  白皙的手臂自面前垂至身侧,那片叶子从她的袖口滑落,飘入一旁的落叶堆中。

  身旁的人沉默着,不置可否。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绕了多少道,前面茂密的树林开始变得稀疏起来,阳光占据的面积也愈发多起来,石板路上的青苔逐渐减少。

  流光泄落,强烈的光亮刺激着眼睛。一片宽阔现于眼前,是神社的主要入口——“鸟居”。这是一个有点像“开”字的牌坊,最上方的横梁两端微微翘起,漆成鲜艳的朱红色。

  自穹顶撒落的阳光在牌坊上古老的纹路中迂回,留下点点余温。陌上把指尖抚在上面,还能感受到暖意,像是流动的温热的血液被浇筑在这古木中。明明只是一截不会再生长的槁木,却似乎还涌动着生命的气息。许是在神社中受到了神明的庇佑。

  心里的躁动在这里就像被放进了有明矾的水中,所有的杂绪都被沉淀,有一种不跳跃的宁静。陌上敛起心中所思,抬脚,跨过无形的门槛。

  ——所谓“门槛”,跨过去就是门,跨不过去便成了槛。

  好像有人这么说过吧。

  入内。有一个修行僧正在扫地。一地的落叶,一片一片,一地的灰尘,一点一点,都堆积在一起。

  “你好,请跟我来。”那个修行僧走上前来,向着他们微微颔首后解释道:“往前走是神社的正门,相传神社正门的路是神灵进出的通道,避开路中靠边而行方能表达虔诚之心。”

  “那我们要过去吗?”陌上谢过僧人之后偏过头问身旁对一棵树颇感兴趣的人。

  “既然说好是来玩的,自然不要错过好玩的地方了。走吧。”幸村端详树木的视线落到她隐隐浮动着期盼的眼里,忍不住轻笑了声。然后在她察觉之前快步走到她身前,无声地勾起嘴角。

  侧门入口处有着相当华丽的御手洗,九条龙从石头中探出头来,庄严威武,水流自龙口中涌出,正因如此,箱根神社还有一个霸气的名字——“九头龙神社”。

  “请先洗手。”僧人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退到一旁指导他们:“在日本,每个神社入口之处必有御手洗,旁边放置杓子,在御手洗周围建的亭子叫做手水舍。古时人们参拜之前需要裸身在河里或者海里沐浴净身,使身心得到洗涤。手水舍是对这一传统的简化和传承。舀水只能一次,需先右手持杓清洗左手,再换左手握杓清洗右手,然后再换右手握杓将水倒入左手掌,用以漱口,切忌将杓内的水直接送入口中漱口,最后用两手竖起杓子用剩下的水清洗杓柄,再将其放回原处。——正所谓净口净心。”

  “好繁复的程序啊。”陌上撇撇嘴,虽是不以为意却还是照做不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

  幸村接过僧人递过来的干毛巾,把手擦干,“你是不适合做这种事。”

  不知是何意味的话。

  “你又懂?”

  “愿意用生命来换取自由的人会甘于被缚吗?”又一个反问。

  琉璃一般的眸子里笑意在那一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认真和落寞。

  【你太过于清雅淡漠,那么世间这些所谓的仪式都不应该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自由么?听起来就是奢望。

  她默不做声,微微敛首便错过了他的恍惚和分神。耳边滑落的刘海被风卷起,淡漠的眼里把情绪掩饰得天衣无缝。

  僧人带他们至此便让他们自行安排行程,而后继续回去扫地。

  神社主要建筑物一旁的参天古木下聚集着不少的信徒,他们的手上都拿着红色的绸条,往上面写着什么。向树冠上看去,绿意盎然的枝叶间红绸飘扬,字迹飘忽,流动的空气里还有淡淡的墨香。

  陌上的视线触及此,不解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许愿吧。神社内外挂着的那些许愿条都是信众写的,最近好像更流行把许愿条系在这样树龄比较久的树上。”幸村说着看向她,眉目弯起:“要写吗?”

  “不要。”她抽回自己的视线,干脆地拒绝,“许了愿还要回来还愿,麻烦。”

  “我可以帮你还。”他把双手插在裤袋里,说话时稍长的发丝轻轻扫过肩际。树荫下他淡淡的表情有些朦胧,朦胧到不真实。

  陌上因为他这句话思绪滞住,等她回过神来却是他把红绸条塞进她手里的时候。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愿望模糊的影子,而你,站在里面,微笑。纵使之后流年易逝,我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一样肯如此待我的人。】

  她望着那个人和煦的笑容,把手抽离。执笔,蘸墨,字迹龙飞凤舞。

  她两手执着绸条的两端,下端绑着的小石子在空气里晃动着。朱红的布条被阳光穿透,墨色的字迹变得透明。

  幸村从她手上接过绸条,唇齿配合着把她写下的六个字念出来:“愿汝长乐未央。”

  “不知道能不能扔上去。”她低声喃着,似乎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只是把视线抬高凝望着古木。

  话音刚落,幸村手中握着的绸条已然脱手而出,他看着稳当地越上去的绸条,侧过脸问道:“可以告诉我是为谁而许的愿吗?”

  “不可以。”

  “还真是坦诚。”

  【你的回答过于决绝。很久以后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期待的答案既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也不是素没谋面的陌生人,而应该就是你的沉默。】

  他暗自摇头浅笑,最后回望一眼古树,然后跟上她去宝物殿的步伐。

  大殿之内展出了万巻上人坐像、曾我兄弟用过的赤木柄短刀等各类相关的历史文化遗产。

  陌上的目光在那些物件之间流连,感叹道:“满满的都是历史感啊。”

  “嗯,箱根神社在日本比较有名。作为能够帮助人们心想事成、开运除厄的“运气神”而受到广泛推崇。明治维新之前,一直是日本武士阶层所崇拜的对象,其中包括源赖朝、德川家康等幕府将军,以及许多诸侯和武士。因而那个时代留下的古物大都陈列在这里。”在大殿一旁坐于一张桌前的修行僧突然开口,深沉如暮钟一般的声音令人感到莫名的宁静。

  “师傅知道的真多。我倒想问问,神社是否真的能让人心想事成?”她含笑问道,话语中却丝毫无打趣的意味。

  “信即能,不信则不能。正如生死轮回,不能强求。”

  “与其执着于虚妄,不如着眼于现实。”

  ……

  所以,对已逝之人许的愿也是无用的吧。

  所以,陌上颜你在期待什么?

  所以,陌上颜你在幻想什么?

  “这是本社的信物,如果要捐香火钱就请买走吧。”

  僧人还在和幸村说话,桌上摆着的信物隐约有柔和的红光折射而出。

  她深吸了口气,有些恍惚地出了殿门,流泻的光线直直打进眼里,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明明不想要这么脆弱地生活,可是啊,命运似乎总是和她纠缠不清。有那么些故意隐藏的伤感和故意回避的事实总会在不经意间被引发,正如她拼命逼自己摆脱梦魇,但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始终留有余地。

  失去至亲的人,大概是最难忘记的痛。而她,对于这种事的记性偏偏很好。甚至于现在,她的舌头和牙齿仍无法正确配合咬出“死亡”两个字。

  “伸手。”身后有人轻轻唤她,把她的手腕握在手心,然后有冰凉的感觉环过肌肤。

  幸村转而抓住她的四指,把红绳收缩起来扣着她的手腕。幽邃的眸子里似乎多添了份专注,他的食指和拇指捻着红绳的一头,慢慢帮她系好。红绳上坠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铃铛,微微晃动的时候颠出空灵的乐音,细微得犹如远方飘渺的歌声,唯有屏息才能听见。

  “师傅说这个可以保平安哦。”他把她的手抬到她的眼前,而后视线飘向很远的地方,俊俏的侧脸上似乎多了一丝不自然。

  “不觉得有点……可笑吗?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东西上。”她很是轻松地笑着,把手垂至身前,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系有红绳的手腕。

  “但是,有信仰也好过没有了。”在他诧异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很快地否决自己,然后欢快地向前迈出几步,“谢谢。”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自己,后来却发现你比我更懂我。在你之前不曾有,在你之后再也没有。】

  她回眸的一刹那,风扬起发丝,挡住了视线。附近的嘈杂声依旧充斥着耳膜,但是幸村偏偏从那么多不同的声线中灵敏地捕捉到她的一声道谢。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含着欣喜的因子。

  他的手轻轻触及口袋,里面还静静躺着另一条红绳。

  “如果要买的话,就买个双数吧。成双成对是个好兆头。”

  不知怎么的就听了那个僧人的话,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于自己的小心思。

  真是……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开始变得奇怪的我,莫名地有些可爱。只那一声“谢谢”好像就满足了我,明明是野心很大的人呐。】

  “一起去祈祷吧。”

  听见她这么说。

  “嗯。”

  双手合十,许下祈愿。拉响檐上的铃,硬币投入箱中,“咣当”一声,一切如旧。身后,是影子之外的人。

  阳光正好,站在神社这里向下望去,可将一切美景收入眼中。

  晃晃悠悠的湖水折射出的鳞光在茂密的林中像是遗落的星星,山顶微风过处,绿波荡漾。

  陌上抬起手遮住眼眸,阳光自指间缝隙遗落。手腕上小而精致的铃铛在光线的镀色下变得沧桑,偶尔几声清脆的响音也只有贴着耳边才能听见。

  “这是不好意思了么?”幸村挑了挑眉,侧过身子帮她挡住了些许阳光。他们的偏东方向是一对小情侣,青涩羞怯的脸色宛如刚出窑的陶瓷。

  她侧了个方向,铃铛依然举在眼前:“不恋爱,又不会死。”

  词不达意的回答。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当年背井离乡跟着爷爷来到日本的奶奶,为了所谓的爱情至死也未能再回故乡。

  “……但,如果恋爱,会活过来哦。”

  耳边温语如风。

  她僵着的手腕一颤,阳光晃了眼。

  铃响璁珑。

  【不恋爱,又不会死。】

  【……但,如果恋爱,会活过来哦。】<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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