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序章(特别):心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傍晚的斜阳,悬于天际与地平线的夹角之上,随时都有完全落下去的可能。

  而整座东水都市,也在这时候显得特别的热闹。

  恰好是下班高峰之时,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

  街道边上的一排排精美小店,不管是销售小食的、还是堂吃外带的快餐店,又或者是小手工饰品店,皆是人满为患,生意兴隆。

  平时空空如也的车道,此刻也是被数目众多的车辆所填满着——放眼望去,车道就犹如被颜色各异的果酱给覆盖上了一层,各式流线形的轿车轮廓在夕阳之下分别闪烁着绚丽多彩的光华。

  这个名为“东水”的高现代化、高科技化的都市的一切看上去是这样的平常。

  无论那飞速地驰过架空轨道、并且通往四面八方的一班班电磁列车;还是那位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的、站在街边一家甜品店的柜台前询问某快蛋糕价格的妇女;抑或是闲逸地背靠在公园中的长椅上的、正在眯着眼睛享受着最后的落日余晖的白发老人……

  “这里,是以科技闻名的东水都市,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享受到科技的便捷服务……”

  “今天夜间东水都市天气状况大致一般。其中,在晚间18:57分时开始,云层将逐渐增多……”

  “晚间19:43分时进入阴云天气,接下来则会形成短时间的强降雨天气。不过在西南风的影响下,雨云将会在夜间21:17分时完全被吹离开东水都市的上空,换来一夜明亮的弯月……”

  一艘巨大的飞空艇,发出了轰轰的响声,缓缓地在天空中移动着。同时也在行进的过程中暂时性地给下方的某片土地带来了阴影。

  几朵白色的云层,被飞空艇的艇身所破开,分成了两半。即便飞空艇的艇身上并没有翅翼或者螺旋桨什么的,它也在某种奇特的动力下前进得飞快。

  这样一来,便能够保证整个东水都市的人们都按时接收到准确的天气预报资讯了。

  “‘拉斯托威尔号(Lastorwier)’也差不多到了检修的时候了吧……”

  而在一栋高耸入云的、表面完全被玻璃幕墙所覆盖住的精致凌天大厦中,某一层楼面内,紫发少女正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户面前。

  夕阳的光束从窗外投映而入,另她的紫色的及腰发丝也被渲染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淡色光晕。

  紫色的无瑕瞳孔,淡淡地俯视着玻璃幕墙之外的、那架位于前下方的穿行于高空中的浮空艇,自言自语着。

  没错,确实是在俯视,凭借着她现在所处在的这幢“东水都市内最高摩天大楼”的高度优势。

  清清楚楚地将东水都市的详细情况收入到视网膜中,不遗漏一丝。这里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

  不过看着这些景象,紫发少女的瞳孔之中却是有些厌烦与疲倦,好像这种景象她早已看过了无数遍了。

  “还差两个月的维修期……唉,真是麻烦。”绢缘的秀眉微皱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这种居高临下的景象了。

  将手从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移下来,少女回过了身去。

  紫色的长发被她的转身动作带动着、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微卷的发梢在夕阳余晖之中闪烁了一下。

  “呼……到底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啊?”低声、自言自语似地问了一句话。

  绢缘自然是心知没有人会来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期待着会有一个答案,仅仅是抱怨一下罢了。

  “嗒……”

  也不睁开眼睛,纤细的手熟练地搭上了那只位于前方的办公椅的椅背,稍稍用力便将之从办公桌前抽拉了出来。

  地面上所铺陈着的深色茸毛软垫绝佳地减轻了办公椅底部与地面摩擦时所会生成的声音。

  “叮——”

  然而还没有等到绢缘屈身坐到椅子上去,一道清脆的鸣音便突兀地将她的动作给打断了。

  紫发少女的瞳孔缓慢地睁开来。侧过头去,目光瞥向了声源处——

  那一对嵌入在办公室边缘的墙壁处的、已经被完全大开着的金属电梯门。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那就是在打开着的两扇金属电梯门之内,并无一物存在。仅有一片空白色的,神异的光华在浮动着,仿佛无形无质。

  “……进来吧。”看到这一幕景象,紫发少女也没有多大的诧异。她的目光依旧平淡,樱唇微张,淡淡地开口道。

  “遵命……”

  低沉而沙哑的男子声音从空白色的光华之后传出来,半清不楚的,听上去就好像是被什么障碍物给阻隔了一样。

  紧接着他的话音声落下,一阵阵的波动便自空白光华的中心位置生成了,呈圆形扩散向周围。愈发剧烈的波动,一环一环地在光华表面上起伏着,将整个平面搅得再也无法平静了。

  “嗒。”一声脚步声,在某只纯黑色的军靴浮出空白光华、踏在了办公室的地毯上的同时响起。

  倏地,一道亮蓝色的光芒、在包裹住那只黑色军靴四周的白光中闪烁了一下。

  几条或竖或横的、交互相错着的线条在平面上显示出,如流光一般,貌似在其简单的结构中蕴含着某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规则。

  下一刻,这样的一副空白光华,便凭空消失了。连带着那些横竖相交的复杂线条一起,再无任何踪影。

  只余下两扇大开着的金属门内的、平淡无奇的观光电梯的情景——处在绢缘的这个位置也可以透过电梯间内所设置的透明玻璃墙、望见远处下方的东水都市之景。

  但此时紫发少女的视线却是聚焦在了另一个事物的身上。

  一袭黑色的斗篷,一杆斜提着的漆黑突击步枪,一双深色的军靴、以及完全地包裹住了那个人双手的棕黑色手套。

  他的脸部、更是尽数地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使人无法看得清他的具体相貌。

  看着那道孤立在观光电梯门口处的黑色身影,绢缘紫色的双瞳中、不禁产生了一阵动摇。

  当然,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半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少女的眼神又调整成为了严肃的、公事公办的模式。

  “千梵……”

  压低了声音,几乎到了只能够给自己听见的程度,紫发少女移下目光,轻声道出了这个黑色人物的名字。

  若有千丝万缕般与自己相连的,每一次与他见面都会让自己喜忧参半的人物……

  “嗒、嗒……”

  沉沉的黑色军靴,在地面上踏着,发出的声音是这样的规律而有重量。

  一步一步地,身着漆黑斗篷的男子,离开了那两扇金属电梯门的中间处,前行至了绢缘的那张办公桌之前。

  在步行的过程,他更是一言不发。沉默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办公间内,仿佛使得温度也下滑了几分。

  “……”同样地没有发过一次言,紫发少女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桌台的后方,一边侧身仰目注视着这个比起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黑衣男子。

  殊不知,绢缘此刻的内心是复杂到了微妙的地步。

  “……你来了啊,”半晌之后,绢缘才稍稍缓了一口气,半闭着眼睛道,“在这个时候。”

  语气,在她的控制之下显得极为平静、几乎听不出带有一丝私人的情感。

  “报告,会长大人,”低沉沙哑的、一听便知道是经由变声器改造过的声音,从黑色的风帽之下传出,“在下有要事需禀报。”

  措辞虽然恭敬,可是毫无疑问、他的语气却是这样的强硬,刚直到了极点。

  即使是看不到他的那掩藏于黑色风帽之下的面庞,绢缘也被这等语气给说得内心一凉。

  少女紫色的双瞳不由地缩了一下,不过转瞬之间又被强制性地恢复了正常。

  “……说吧,”尽力地平复着心中的波澜,绢缘不得已收回了视线,不再将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这个对自己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人的身上。

  “我知道的,能够让你亲口到我这边来告知的,必然是重要性很高的事情。”

  “遵命。”得到了少女的准许,黑衣人直接弯下腰,对着前面那位地位崇高的人物行了一个鞠躬礼,角度几乎要无限地接近于九十度。

  黑色的风帽之下,也是在这一次的弯腰行礼之时,无意地露出来了一双墨绿色眼瞳。它们这时候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前面的那紫色长发的少女。

  心下一怔,侧过视线去,紫发少女很明显是在努力地躲避着与这个黑衣人的目光相触。

  又有谁知道,其实她的那双借助着视线的阻碍、藏在办公桌桌台后下方的纤手,已然握紧成了拳头,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那么,以下便开始进行简要的解说,”缓缓地直起了身来,黑衣男子恢复成为了正身立定的姿势,而那双墨绿色的冷漠瞳孔、亦是被重新隐于了风帽的阴影之下。

  “总计有三件重要的事情。”

  不再被前方的这个黑衣男子的目光所直接地盯着,绢缘不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线暂时地松弛了一下。

  “第一件事情,”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细微变化,他沉声诉说着,“您的‘副会长’已经成功地接收到了您所赠予的那件‘礼物’。”

  不知道什么原因,黑衣人隐隐在“副会长”之前的、“您的”这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哦?这么快吗?我还以为她会研究到下午才会研究出来的……”

  然而绢缘却是有意无意地没有去理会对方的巧妙的语言,只是若有所思地道,“亏我还特意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她弄了一个‘机械码教学程式’,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只是捣鼓了一个上午就搞定了……

  “嘛,不过鉴于她的特别情况,要捣鼓得这么快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

  默默地等待到了绢缘将她的话语讲完,黑衣男子这才恭敬地示意问道,“那么是否应该允许在下讲述第二件事情了?”

  “嗯……说吧。”绢缘这时的心情已然平静了不少。头也没有抬,她只是淡淡地命令了一句。

  “第二件事情——在您的‘副会长’与那位身份不明的绯发少女赶赴任务中有提到过的、与您的会面地点的半途中,”始终只是在使用着一种陈述的语气,黑衣人继续道。

  “两人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并且同时陷入到了对方所预先设置的‘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中,时长最多约两小时……”

  “什么?‘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一听到这个专有名词,绢缘的紫瞳骤然一缩,差点惊呼出声。

  “这种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东水都市的高层内部吗?又怎么会……”

  内心顿时再次复杂上了几分,绢缘的头低下,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将手扶上了椅背。

  用另一只手随意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裙,少女便弯身坐到了办公椅上,紫色的瞳孔之中思绪万千。

  “不,曾经就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相信会长大人您应该还有印象。”黑衣男子低声提示了一句。

  “类似的事……情?!”在这一声的提示之下,紫发少女的脑海深处中陡然飘飞出了几副景象,呼吸一滞。

  “难道说——是和那场‘朱利安导事件(东水高层背叛逃离事件)’有关联吗?”心绪不断地变得紧张,绢缘的额角处沁出了一枚冷汗。

  “确实如此……”

  “不对!如果是出了这种事的话,那她……她们现在怎么样了?”紫发少女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计算着所有的可能性。

  可惜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以那个黑发“少年”和某位失去了记忆的绯发少女究竟是如何应对这场危机的。

  不……说是失败的几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也不为过!

  “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又岂是这么容易被他人所破解的!即便是某黑发“少年”已经基本上习得了机械码的用法,也不可能在对于它一窍不通的情况下破解掉幻境的啊!

  至于那位绯发少女……就更不用说了。

  啊咧?但问题是——

  “嗯?你刚刚好像有说过她们被困住的时长‘最多约两小时’……是吗?”直到这时候,绢缘才想起来了黑衣人言语中讲到过的这几个字。

  ——在几十秒钟之前,由于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所说的“拟真幻境(Truth_Copied_World)”上而忽视掉了的字眼。

  “的确,她们被困于幻境之中约有两小时。”

  事实,在被黑衣人波澜不惊地讲述着,“因为同样有一个关键人物在帮助着您的‘副会长’;并且最后时刻我也介入其中,辅助了一下那位绯发少女。”

  “你……还是选择介入事件了吗?”紫发少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眉头微皱了一下,一秒钟之后又舒展了开来。“算了,说到底现在你的举动我也无法做太多的管辖……总之,眼下就结果看来、你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绢缘的上身前倾,双手手肘处搁在了浅色的办公桌台上。一对洁白的手掌交叉着,垫在了自己细嫩的下巴下面。

  “你所说的那位帮助过她的‘关键人物’是谁,这个人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吧?”不知不觉中,绢缘已是把对某位黑色长发的“少年”的称呼替换成了“她”——这一点,事实上连少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而至于紫发少女的言语中的意思,就是在询问着对方、关于那“关键人物”的信息了。

  “呵……”冷冷的笑音从黑色风帽之下飘出,隐隐地包含着不屑的意味。

  “……”对于这种笑声,绢缘只是不发一言,依然淡定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前,眉头愈发地紧锁了起来。

  “只是一个有一点实力的小女孩罢了,”收敛住了笑声,黑色斗篷人恢复了正常的漠然,陈述道。

  “连基本的思想都没有成熟的,只会肆意地对表象进行臆断的小女孩……”

  听到这里,紫发少女忽然眼角一跳。搁在下巴下边、支持着她的小脑袋的双手抖了一记,紫瞳中浮现出了愕然。

  “难道说……是那个家伙?”脑海中闪烁着某道紫红色相间的身影,绢缘的语气中竟是带着哭笑不得的情感。

  嚯,那是个什么人物?

  几乎是除了身上的那有时候管用一点的武力之外,便真的是一无是处的——某位酒红色单马尾少女了。

  脸蛋稍微有点颜值,另外有着强硬到足以帮她爬上“治辖会——艾华斯分部部长”的位置的后台。可要是排除了这些要素的话,还真不知道那小女孩现在还在哪个底层挣扎着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她还是个稀有能力者。尽管她的能力是在她的强硬后台的支持下、有请“东水都市特异研究所”制作出来的,不过也算是稀有能力的一种了吧?

  “嗯……‘视觉模拟系统’,”嘴角上的笑容无可奈何,紫发少女摇了摇头,轻轻地道出了这一个名词。

  “没错,想必会长大人您已经知道了,”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着,仿佛不为此所动。

  “是呢。不过……我竟然没有预料到事情还会发生得这么巧!”

  绢缘将双手从下巴下面抽出来,百无聊赖地用如笋般纤细的指尖在办公桌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了有一定节奏规律的声音。

  “啧啧,因不明原因失踪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她,便这样出现在了这个事件里面、并且顺手援助了‘文刀’一下……这种事情听起来始终是感觉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呢。”

  隐隐约约地,某种睿智的光芒、在绢缘那双飘忽不定的目光中闪现着。

  “嘛,算了,”约摸一秒钟之后,绢缘回过了神来,俏脸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反正我只要知道‘文刀’她最后是安全的就行了。”

  心下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自己内心中所关注着的那个人安然无恙,绢缘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许多。

  “至于其他的我才懒得管……那么你就说说最后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吧?”

  绢缘愈发地自信了,紫色的双瞳重新抬起,聚焦在了那黑色斗篷的身影上,“是和这第二件事情有关联吧。”

  “诚如您所言。”黑色斗篷人沉声道。

  “第三件事情,便是指在下已经将那位绯发少女给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以便防止她短时间不会再遭到不明势力的偷袭。”

  然而,紫发少女本来好好的脸色、却是在眼前的这位黑色斗篷人说出这一句话语的时候陡然一变,不由地难看了起来。

  “……慢着,你说把那个少女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这又是什么意思?”

  紫色的瞳孔之中释放出了质问的压抑,凌厉地看着那黑衣人。绢缘的眉毛一挑。

  “不,在下没有其他的意思,”冷漠的沙哑话音从风帽之下传出,竟是这样的不容抗拒。

  “会长大人您先前所下达的、将该身份神秘的少女转交给‘副会长’来保护的指示,已经违背了您作为‘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现任会长’的行为准则……”

  “哦?我有违背什么准则之类的吗?说来听听!”不等站在桌前的黑衣人将他的一番言辞讲完,绢缘忽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言语。

  事实上,作为一名最高位上的会长大人,即便仅仅是“表面上”的最高位,绢缘也无论如何不能忍受这样的明显的指责的。

  ——哪怕对方曾经就是那个对自己影响至深至远的、令自己心绪万千的“千梵”。

  紫色的瞳孔半睁着,嘴角处的笑容也越来越冷冽了,“作为我的副会长,文刀她便有权接受我所亲自下达的任务,且享有最优先接受任务的权利……”

  “那么作为会长大人的您,又为何会将‘副会长’的职位强行施加到一个与您素不相识的、不管是在什么方面都几乎无能到了极点的,自以为是的黑发‘少年’的身上……”

  “够了你!!!”在黑衣人的一通激烈而冷酷的言论之下,绢缘的心中一阵火气,毫不犹豫地、几乎是呼吼着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绢缘在听着眼前黑衣人讲话时、居然无可遏止地愈加恼怒了起来。尤其是在他说到文刀“无能”,少女的怒火已是上升到了顶点。

  说她无能?你有真正地了解过她么?你有真正地了解过她的身世么?!

  不行,凭什么……你凭什么有资格说她无能啊!

  脑海中、仿若有这样的声音在回响着,敲荡着,不受自己的控制。绢缘的紫水晶般的瞳孔剧烈地一张一缩着,狠狠地瞪着站在自己桌前的黑衣男子。

  “哼,在下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在紫发少女的高声呼吼之下,黑衣人也无动于衷,声音还是这样的不近人情。“至于会长大人您的行为,在下又怎么可能会干涉……”

  “够了……”绢缘感觉自己的话语声在颤抖着,即便她极力克制着、也无济于事。

  头缓缓地低下了,紫色刘海将少女的双眼遮盖在了阴影之下,使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您还是必须要考虑清楚——怎样的人才能有资质成为‘副会长’、有配得上‘东水都市后备治辖委员会副会长’这等关系到整个东水都市运行纽带的职位……”

  “你走……”紫发少女的放置在桌台上的双手,攥紧成了拳头,不住地颤抖着。

  “明明心知那位黑发‘少年’的能力不足、资质平庸,却使足了心思要培养这块废材,甚至还提前将这千万人觊觎的‘副会长’职位预习托付于她,更是将只流传于治辖会内部后台的‘机械码’传教于她……况且殊不知在不知其具体身份的情况下,擅自地盲目信任一个外来者,若是他日再发生一次‘朱利安导事件’的话……”

  “你走啊!!!”

  猛地,再也忍不下去的绢缘终是发出这一声爆喝,语声直劈向前面的黑色身影。

  声音,在这一间寂静的东水都市最高层的办公室内回荡着。久而久之,直到绢缘的吼喊声完全消失了,都不再有任何的声音了,仿佛整个的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止一度。

  寒冷的空气,刺激着绢缘的肌肤,也在让她的心再度颤抖了一下、不受控制。

  然而紫发少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刚才做了什么事情,紫色无瑕的双瞳猛地一缩。

  我刚刚……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亲口对着前面的他喊出这样的一句话?我应该知道他现在的身份的吧?而在知道这种情况的时候还……

  自己这是太冲动了么?要不然又怎么会这样心下不经考虑便对着他吼出来?

  “那么这样的话,在下便敬尊会长大人您的决定吧……”

  忽地,绢缘心念一转,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来。抬起头,紫色双瞳缩了一下,紧张地移向了办公桌前的那道黑色身影。

  可惜,不管怎么样,他、看上去还是这样的冰冷。既没有因自己的话语而有改变、或者说是任何的愠怒。

  黑色斗篷下,冷静到了极致,连他讲出这句话时的声音也依然是沙哑低沉的。

  “你……”绢缘心头残余着的火气、在看到了这道隐藏在黑色之下的人的瞬间,不知怎么的就消去了。

  但是即便她张开了嘴,想说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就像是骨鲠卡在喉咙口,出不出来、亦咽不下去,难受到了极点。

  “在下,告辞。”

  冷冷地抛下了这四个字音,黑衣人也不再等待这位尊贵无比的会长大人将要说什么,直接流利地、向桌后的紫发少女弯腰鞠了一躬。

  角度,是令人无法指出瑕疵来的九十度角;与之前他进入办公室时、见到绢缘所行的那一次礼如出一辙。

  “不……不对……”紫发少女脑海中空白了一下,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只有极轻极轻的、旁人几乎完全听不到的声音发了出来。

  自顾自地行完了标准的鞠躬礼的黑衣人,直起了身来。

  黑色斗篷一甩,身形干脆利落地一转。曾经作为一名军人的强硬风范一展无余。

  脚下的漆黑色军靴、踩踏着铺整着深色的柔软地毯的地面,一步一步地迅速前进往了唯一一个可以离开这间隐秘的办公室的通道。

  “嗒、嗒、嗒、嗒……”

  带着行军节奏感的脚步声,力道刚硬而锐利,无时无刻不在锥刺着绢缘的心脏——犹如一把尖利寒冷的刺刀,直直地、一下一下地、毫不留情地捅着少女的表面坚强、实则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内心。

  少女的粉色嘴唇,无意中都已是被她的银牙咬得苍白了,甚至还有加剧的趋势。

  实则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以黑衣男子作为军人的步伐,便踏到了那两扇尚还大开着的金属电梯门之前。

  紫发少女瞳孔一震,终于回过了神来。

  “不对啊!你……你给我停下来!”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的绢缘当即开口命令道。

  精美的紫色双瞳中、慌乱的色彩终是不加掩饰了——也许,此时的掩饰也再无什么意义了吧?

  事实上,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又或者是装作没有听见,黑衣人的身影抵达了电梯门的内部。脚下的步伐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明亮的纯白色光幕在电梯间的门口处一闪,完完整整地把那道黑色身影、以及电梯之内的空间一并笼罩了进去。

  绢缘,就这样眼睛睁大到了极致地、亲眼目睹着黑衣人消失不见,娇躯竟是僵滞在了座位上。

  “叮。”

  伴随着一声清鸣之音,白色的、空无一物的光幕落下来了。

  两扇的金属电梯门齐齐合上了,封闭住了那片白色光幕,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它们也不愿意打搅这一间重新恢复成了凄清的、属于东水都市最高层的办公室。

  “……”绢缘无言地看着那两扇最终合并到了一起的冰冷而没有温度的金属门板,心下不禁又生成了一种错觉。

  宛如,这间办公室又与那外面的世界隔绝开了——不留丝毫的实质性的联系。

  “呵……”

  发出了一声被隐藏了某种不明的情感的淡笑声,紫发少女仰起了头。

  三米高处上的天花板,一尘不染、雪白而洁净。

  可是实际上也确实地阻碍那片蔚蓝色的天际——少女根本无法再看见那一片天空、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的抚摸。

  就算——现在窗外的、映照着这片风光无限的东水都市的夕阳也已经一半沉如到了遥远之处的地平线下方了。

  无论如何,她、却是连这样的迟暮夕阳都享受不到。

  不知不觉中,少女的双眼缓缓地闭合了。

  无力地将脑袋枕在了背后的办公椅背上,她心下再也不愿考虑任何一件琐事了。

  ……………………

  咖啡杯中,仅仅是沾有着少许的棕色咖啡渍在内部的杯壁之上,散发着诱人的咖啡香气。

  看起来,一整杯咖啡早已被某人喝得精光了——不留一滴。

  室内,简直安静到了极点。

  这件办公室的天花板上的照明系统、已是在自动节电系统的控制之下,完全性地断电了。

  ——当然是除了一盏被放置在办公桌上的节能型办公台灯。毕竟它还在凭借着在晨间保存下来的电流、坚强地运作着,照明着这一间昏昏的办公室。

  “23:39”。

  刷白色墙壁上所悬挂着的复古形时钟,钟面上的时针与分针的夹角形成了这样的时间指示。而一束摆锤还在它的下部悬空摆动着,静悄悄地计算着时间的步长。

  这个时间、玻璃幕墙上的窗帘也早已在光线调节系统的功能控制中被拉下,完全地遮盖住了窗外都市那繁华而热闹的不夜城之景。

  双重真空隔音玻璃幕墙,很好地阻隔开来了外部的、高处的寒冷风声。

  便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头紫色的长发依稀铺在了整洁的办公桌上。

  沉寂地、少女已是脑袋枕在桌面上睡着了。旁边就是那杯空空的咖啡杯。

  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喝完咖啡之后、倒头睡了有多久。

  “不要离开我……”

  但是一声模糊的呢喃之音,像是梦呓一般地从少女的唇间飘出,回荡于这间凄凄的、只有她一个人存于其中的办公室内。

  半昏半安里,似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紫发少女神志不清的眼角处凝聚着。

  “嘀嗒。”

  唯有干洁的桌面上、某道透明的反光一闪而逝。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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