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妓显然也没料到浅苏为了这么一点儿不值钱的东西也能拿钗子对准她的脖子。
不过闪闪发光的钗子似乎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不再纠结于“凡事都有个先后顺序”的问题，赶紧道：“不是我不给你，而是那东西的确不在这帐篷里，我要去别的地方取来！”
“……”浅苏判断军妓的话十有**是真的，“那要走多远？”
“有……有点远……”
浅苏明白，距离一远，中间就极容易出现变数。她不想赌。
眼珠一转，道：“没关系。你现在就动手，拿出一件你冬天的厚衣服，拆了把里面的棉花拿点出来，再用干净的布，给我粗粗缝制一个便是。”
其实，这个时代棉花也的确不是便宜的，能随时买到的东西。很多贫穷女人，都是用纸代替棉花，包在布袋子里用。但是军营里为了防止通敌，严格控制纸张的供应，特别是红帐，基本上不发纸。所以这里倒还都通用棉花了。
“啊？！”军妓为难。要知道她冬天的厚衣服就只有一件，还是认识的士兵赏的。要拆了做，她冬天穿什么？
“又不要你全部的棉花，只是在衣服里取一点儿。再说，那五百文也够得你再买了。”浅苏的手又紧了紧，“我没空对你啰嗦！”
军妓磨磨蹭蹭，不愿行动。浅苏也不让步。
突然间，军妓蹙眉道：“你踢我干嘛？”
“我哪有？”浅苏警惕，这位姐姐，难不成你想耍花招摆脱我？
“没有？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得到！”
浅苏没有低头，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手里的钗子，只是脚在地上勾啊勾，还真的摸到了一大团软绵绵的物事，告诉军妓道：“不是我打你，是有个东西从外面飞进来碰到了你的脚。你弯腰，把它捡起来。”
军妓照着做了，浅苏才发现那团东西正是自己的急需。
松了口气，放开军妓，跳到窗子往外张望。
四周都是漆黑的夜色，没有人影。不知是谁知道自己有难处雪中送炭。
当下也不再多想，迅速换上。分量很多，还剩不少，浅苏想以后几天都够用了，心中才彻彻底底地如放下了一块石头。
弄好了卫生棉，浅苏立刻想要洗澡，以抹去身下的血迹。
来到澡堂才发现，姑姑守在外头，不让人进入。而且整个澡堂黑乎乎地，没有一盏灯。
“里面是谁在啊，不能进去么？”洗澡的念头一起，浅苏便更加觉得全身不舒服，很想马上和热水亲密接触。
“当然是夫人了。”姑姑扔给浅苏一个‘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的眼神。
浅苏其实也早猜到了，此时不过是确认。除了夫人，谁能这么大牌，自己一个人享受一个澡堂，而且还能让姑姑这样的人守在门口。
“你也来洗澡？”姑姑问。
“嗯。没关系，我等夫人洗完了就是。”浅苏奇怪道，“不过怎么不点支蜡烛哪？”
“点了的，但是方才风大，吹灭了。夫人说不用再点，她就这样也能洗完。”
浅苏点点头，正待举步离开，里面的夫人却道了：“是浅苏么？进来和我一起洗罢！”
本来就很想马上洗，见夫人又开了口，浅苏也不推辞，和姑姑打过招呼，摸黑进了澡堂。
“夫人都是这个时间来洗澡么？”浅苏边脱衣服边问。
“没有，平时要早些。但今晚发现丢了东西，找了找，所以迟了些。”
“怎么都在丢东西……”浅苏咕哝，“很重要么？”
“不是，不值钱的物事。就是来葵水时候用的那个。”夫人随意道。
浅苏想到莫名飞来的卫生棉，囧了囧——八成是夫人的了。不过夫人的确不一样啊，别人很难搞到的要价五百文的卫生棉，在她看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既然夫人自己都说不值钱，为何她还在意它的丢失呢？
夫人感受到了浅苏的沉默，笑：“不是钱的问题。是半个时辰以前，它都还好好的在那里，我还拿来用了的。而且这半个时辰之中，我都足不出户，外面还有你弟弟站着当门神。但它还是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了。我……深感奇怪呢？”
“噢，的确奇怪。”听了夫人的解释，浅苏心思急转。
依照观察，自己那个弟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武功，已经很高，估计是江湖上的某位名分尊贵的世家子弟，受朝廷所托，来查什么的。所以夫人才会为有人能在不为弟弟觉察的情形下，拿走东西，尽管那东西是在她看来不值钱的卫生棉，而万分警惕。
而就目前看来，那人极有可能是军医。也就是说，军医武功明明早已是一流，却在一直隐藏，让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高手的样子。甚至从不表现出他可以高出自己弟弟一大截来。但是为了那包卫生棉，他有在冒险暴露，只是不知道，敏锐如夫人，到底有没有觉察。
“反正，要是我哪天找到了那个人，一定……”夫人顿了顿，估计是在想一定要怎么惩罚。
外面却隐隐有士兵的声音：“你再敢跟我抢，老子我爆你菊花！”
“爆菊花？！”夫人觉得新奇，问浅苏，“菊花不是秋天开的一种瓣儿卷卷的花么，为什么可以拿来爆？”
“呃……这个问题……比较深奥……”浅苏怎么敢直接解释，只好支吾。希望想出文雅一点的语言来阐明。
夫人却觉得浅苏不够干脆：“哎，你不知道你就直说嘛，为啥说什么问题比较深奥，真是。”
歪着脖子，自行天马行空地想象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肯定是爆炒菊花！据说有地方有这道菜呢！听说菊花吃了清热去火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而且还……”
随即，夫人对菊花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就差把菊花夸得如那瑶池蟠桃一般，吃一个长生不老了。
“对……是的……没错……”浅苏附和着，以为这样就不会惹了夫人了，却听夫人又喝道，“谁说没错？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爆炒菊花真的有这般好，那士兵为什么说得那样生气？”
“……”拜托，刚才大赞菊花好处的是你不是我好不好？！浅苏叹口气，委婉提醒道，“夫人，好像……菊花在这里，是用来比喻人身体上的一个部位。”<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