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甘氏集团(上)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杨诺言听到赵亚义的说话,诧异不已,心想:”原来甘氏集团有副领导,倒和我们的架构不同。”

  甘馨如的眼神有一点茫然,看来不知道要说什麽。香小姐亲切地微笑道:”馨如,近来好吗?”

  甘馨如看起来还是娇怯怯的,点头道:”我很好。”接着看了赵亚义一眼,赵亚义对她微微颔首。她看见赵亚义的反应後,就好像变得比较有信心,主动开口道:”香子规,恭喜你们获得一个预言者啊。”说完後,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杨诺言脸上。

  杨诺言想也没想过话题会马上落到自己身上,吓了一跳,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怎麽会说起我?没人告诉过我会有这个情况!我要回应吗?还是什麽也不用说?”

  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香小姐已经回应道:”馨如,大家也是心镜会一份子,无分彼此。预言者属於心镜会,是大家的荣耀。”

  甘馨如肯定对香小姐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理论绝不陌生,因为她完全收起了迷茫的表情,像预先排练过般冷笑一声,流利地道:”无分彼此?你说得倒好听。每个月你的部下和我的部下冲突也不下五丶六次,又不见你管教管教他们。”

  杨诺言暗暗称奇,心想:”这个甘小姐好像有点奇怪,一时茫然失措,一时又词锋锐利,似乎有些对话是有人事先教她说,有些话则是她自己临场应对。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面对着甘馨如的指责,香小姐不慌不忙,仍然保持着微笑道:”我和部下的相处,就好像家长对待孩子一样,有些事情总得让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和态度应付,他们才有机会成长。相比起事事受家长的管束,这种方法往往让孩子学到更多。你同意吗,馨如?”

  香小姐这几句话实在说得极为得体,甘馨如顿时语塞,不能说同意,也无法说不同意。她又飞快地看赵亚义一眼,这次赵亚义装作漫不经心,却以极轻微的动作摇摇头。

  甘馨如立即改变话题,道:”这一年你们的收入一定进帐不少,打算怎样使用这些资金?不介意说来听听吧?”

  香小姐和气地道:”关於财政问题,我想总务部主管会很乐意解答。”

  赵亚义反应迅速,马上道:”请总务部主管周民之先生发言。”

  周民之听到自己被点名,望香小姐一眼,清清喉咙,道:”所有收入皆是成员努力的成果,理应回馈在大家身上。去年度的大部分收入将继续用於维持日常开销,除此之外,总务部亦按成员要求改善建筑物内部分设施的质素,其中包括为图书室添购大量藏书,煮食时转用更多有机食材,加购来自不同产地的优质咖啡豆,扩建多一间电影播放室和播放更多最新电影,以及在房间中提供各种香熏油等等。总务部亦一向关注成员的健康状况……”

  周民之开始长篇大论地发表总务部的丰功伟业,甘馨如显然根本不是真的关心这些问题,听到这里,她开始现出心不在焉的样子。

  周民之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此外,总务部即将大量购入最新的流行性感冒疫苗,以及最新研发的类风湿性关节炎药物,希望成员无须风尘仆仆前往医院,也可以得到最佳的治疗。总务部还计画每半年举办一次强制眼科检查,确保成员的视力不会因长时间工而受损。至於在文具方面…”

  杨诺言很想知道另外五位主管那个专注的表情是出自真心,抑或只是演技精湛的效果,因为连他自己支持到文具这一点,也开始感到难以集中精神。

  他不知道他对於主管的两个估计也不正确。其实元旦会议的议题,每年也会触及各部门的业绩。所以所有主管早在数星期前,就已经开始草拟自己的讲辞,然後再花好几晚时间,把数千字的演讲死记硬背下来。就在周民之念出一早准备妥当的讲辞时,其他主管当然把握时间,在脑中默默地复习自己的稿子。

  其实在最初期的元旦会议中,各主管也只是轻松地用几句说话简单交代自己部门的事务,而不会发表如此冗长累赘的演说。後来不知哪个害人不浅的主管心血来潮,决定在元旦会议中好好表现自己,就在会议前把重点记录下来。

  结果在那一年的会议,这位主管的发言受到当时两位领导人高度赞扬。其他主管当然不甘心让人独领风骚,於是人人不敢怠慢,在下年的会议前也做足准备,就是这样开创了主管要发表长篇演说的传统。

  不过,在开始的时候,其实主管们也只准备一段较有条理的汇报则可。只因历代主管的竞争之心越来越强烈,谁都希望自己是最出色的一个,所以做的准备工夫一年比一年夸张,慢慢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举例来说,如果在周民之事无巨细的演讲结束後,轮到谢山静发言,可是她却只用短短几句话就交代完毕,就难免显得她神知者部门全年也在好逸恶劳,偷工减料。虽然不是所有主管都会被提问,谢山静仍然严阵以待,事前对着金宁努力背诵讲稿十多次。

  周民之没有抑扬顿挫的呆板声音继续道:”……在收纳各种文件和报告的时候,相信会有莫大帮助。而在去年五月,总务部接获一宗投诉,指出暖水泳池的水温比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存在零点三度的偏差,有见及此……”

  杨诺言此时已经相当佩服周民之可以牢记着如此锁碎的事情,可见总务部虽然负责幕後的工作,但是要处理的问题,绝对不比神知者和追踪者部门轻松。

  终於不知过了多久,周民之下了总结:”……以上就是去年主要的开支项目。如果任何人想了解其他细节,欢迎随时和我本人联系。”

  杨诺言暗地里松一口气,想:”如果这些只是"主要"项目,谁还敢问他"细节"?”

  赵亚义开口道:”感谢总务部主管周民之先生发言。”

  周民之的表演结束後,众人不知是因为精神尚在太虚幻境,或者是害怕开口的话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提问的目标,因此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人还是香小姐,她客套地道:”其实只要是造福大家的事,无论耗资多少也是值得的。馨如,你觉得呢?”

  甘馨如听到自己的名字,才从白日梦中回过神来,这麽简单的问题,她自己也懂得怎样回答,道:”当然。我们追寻的,最终也不过是幸福。”

  在如此严肃和正式的场合,一个领导人居然说出这样梦幻飘渺的话,其实很有点不伦不类,赵亚义听得微微皱起双眉,杨诺言开始觉得这个和香小姐齐名的领导人甘馨如,其实纯粹是一个爱幻想的少女。

  这个时候,本来一动不动,像一尊尊雕像的主管们之中,突然有一个男人清清喉咙,向赵亚义使个眼色。

  赵亚义马上道:”请首席神知者费衣先生发言。”

  杨诺言听到”首席神知者”,精神一振,悄悄留心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神知者的一身黑衣,身型又高又瘦,肤色蜡黄,看起来既像三十多岁,也像五十多岁,无法猜透他的实际年纪,此人正是甘氏集团的首席神知者费衣。

  主动要求发言的费衣向着两位领导人方向欠一欠身,然後才开口道:”香小姐此言差矣。何谓造福人群的事,每个人的定义都不同。如果只因为少数人的诉求,就动用大多数人努力的成果,就等於尊重小部份人的意见,而漠视大部分人的需求。”

  杨诺言一直也没有特别注意费衣这个人,想不到他其貌不扬却语出惊人,竟然直接驳斥香小姐的看法,暗暗纳罕,心想:”这个人好大口气,以为自己是谁?”

  香小姐却不动怒,微笑对费衣道:”依你的意见,应该怎样做才能满足所有人呢?”

  这个费衣明显是个自视极高的人,听到香小姐问自己意见,也不谦逊几句,就果真当仁不让地发表自己的见解,道:”我认为没有必要满足每一个成员的需求。事实上在一个人数众多的组织中,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决策能令所有人满意。正因如此,决定什麽对成员有益,什麽对成员有害的责任,就落在领导人和各主管身上。

  就以我自己的神知者部门为例,我一向不会采取一人一票的管理方法。这并不代表我不尊重部下的意愿,只是我更加重视真正的效益。如果部下的意愿并非对整个组织最有利的做法,我却为了让每个人也开开心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麽就是我的失职了。”在他说话的时候,双臂还配合着适度的摆动,整个姿态充分流露出他的自信,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当然只有真正明白何谓最大利益的主管,才可以采取这套方式。”

  香小姐很耐心地听完费衣的伟论,也不介意他话中的自夸自捧的意思,大方地道:”不愧是被誉为心镜会一百年来最强的神知者,果然有很多值得借镜学习的地方。”

  杨诺言听到费衣居然是”一百年来最强的神知者”,心中诧异无比,又不禁看谢山静一眼。其实杨诺言的观察力只算稀松平常,对陌生人的直觉也不敏锐,绝对说不上是观人於微,就好像他当初觉得周民之平易近人一样。

  费衣的外表虽然平凡,可是只要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他和谢山静有一个共通点:只要看着他们的眼睛,就会知道他们其实是绝顶聪明的人。

  杨诺言心中不喜傲慢自大的人,对费衣十分不以为然,心想:”这个人真的比山静还要强吗?看起来不像啊。我觉得他倒像只自我膨胀的老鼠,和他比起来,山静已经算是满谦虚的了。他的部下还真可怜,我才不愿意跟着这样傲慢自大的人工作。”

  其实在心里咒别人,是人人都会做的事。可是杨诺言却犯了一个错误,他忘记了费衣是个能力极强的神知者,这番腹诽几乎一字不漏地被费衣接收。

  费衣目光如电地扫杨诺言一眼,他这个人自信心也真高得厉害,根本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或多或少顾忌预言者的头衔,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出言挑战杨诺言,道:”香小姐过奖了。不过看来预言者杨诺言对我的管理方式有点微言。不如就请他出来,听听他有何高见?”<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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