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环环相扣

  却范庭兰点了王芳身上的睡穴,王芳身子一软,双眼沉沉地合上之后,他便走出房间,下楼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龚破夭已经坐在沙发上。心里不由叹道:老大的身手真快!

  “老范,你先休息,我值头班。”龚破夭没等范庭兰开口,即道。

  范庭兰欲开口推让,可他的嘴还没张开,龚破夭已不见了踪影。显然,龚破夭已飞上了楼顶。

  王习家的虽是三层小楼,可周边都是平房的多,这幢小楼便显了高,视野十分开阔。龚破夭蹲在砖墙前,往北一望,即可看到一里外的今村均总部。对着的是正门。其他几组人落脚的地方,也是环绕着今村均总部,就像舒展开的梅花花瓣,将今村均的总部团团围着。龚破夭他们的落脚点,也是分而不散,环环相扣。即任何一个点,都有左右两个点遥相呼应,相互掩护。只要一个点发现情况,发出暗号,其他的几个点立马就会知晓。

  临近天亮,天色特黑。

  日军全城戒严,也实行灯火管制。整个南宁城,便黑得死寂,仿若一片一坟场。

  龚破夭掏出了望远镜,却没有拿来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用了也没用。以他龚破夭凌利的双眼,也只能穿过百来米的距离,看到一些朦胧的影像。

  远不用嗅觉、感觉、灵觉来得实在。

  鼻子往空中吸了几下,龚破夭嗅到了彭壁生他们的气息。心里略加分辨,他已知道彭壁生和陈节在他的左面,蔡如柏和佟大芳在他的右面。彭壁生的左面是孙玉国和赵卓宾,蔡如柏的右边则是万全策和李绍嘉。

  所有的人都安全到达了预定的位置。

  刘农峻呢?

  脑海里飘出这三字,龚破夭的心口感到微微的暖,仿若春风抚慰。

  嗯,峻峻也没事。

  龚破夭放心了。

  扫视了一下四周的街巷,没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龚破夭才转过身子,坐到地上,背靠着墙。

  虽然感觉到有点困,可他却没有多大的睡意。

  昨晚蔡如柏收到尉迟风传来的一个信息——

  日军第五师团第十二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乃是中村正岛的大哥。

  龚破夭知道,1939年11月24日,号称“钢军”的日军第5师团之中村正雄12旅团攻占南宁。很显然,这中村正雄就是第五师团的急先锋。他龚破夭的团长邵一之,也是死在第十二旅团的联队手下……

  想起这,龚破夭的心就痒痒的,恨不得飞到第12旅团的驻地,手刃了中村正雄。

  但他们此次的主要目标是铃木俊三,而非中村正雄。

  尉迟风为什么会发这个信息给他们呢?是因为第十二旅团的第二十一联队守在昆仑关,**的新五军迟早要和中村正雄对垒?

  那么,尉迟风的意思是什么?要他们诛杀中村正雄?

  不可能。

  诛杀中村正雄,他们当然会很痛快。但这却犯了军事大忌。杀了中村正雄,日军还会派中村一雄、中村二雄来。两军交战,讲求的是知己知彼。就像下棋的人,总爱找自己熟悉的人下,就是因为知道对方的棋路,行棋的脾性,不管是输是赢,心里都有个谱。中村正雄的第十二旅团,虽然号称日本的“钢军”,很是张牙舞爪。可因为中村正雄侵华的时间比较长,**对其情况都比较熟悉,可谓知根知底。以杜军长的性格,显然不会“吃”掉他中村正雄就算数,而是要吃掉他的整个旅团。

  这么一分析,龚破夭的心也渐渐明晰了起来。

  心下一明晰,神经也松驰了,一阵睡意便袭上他龚破夭的心头。

  当他的眼皮正在打架的时候,范庭兰来到了他身边,“老大,该你休息去了。”

  站起身,龚破夭哂然一笑,“差点就睡着了。”

  “去吧,那快去吧。”范庭兰催道。

  龚破夭抬头望了望东方的天空,那已经露出了亮光。

  感到心里暖了一下,刘农峻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郭超常。

  “咋啦?”郭超常朦朦胧胧地问。

  “老大在想我了。”刘农峻兴奋地答。

  “唉,以为是哪个女孩子想你。”郭超常故意唉声道,实则刘农峻一,他的心就朝龚破夭飞了去。

  “你好没良心。”刘农峻怪郭超常。

  郭超常嘻嘻一笑,“谁我没良心?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老大叫你来找我的啊?我这一两天下来,就感到老大好几回念着我。”

  “算你。要不跟你没完。”刘农峻道,然后侧了个身,继续进入梦乡。

  听到一声猫的惊叫,刘农峻和郭超常都醒了过来,拔枪在手。

  不一会,便从粮袋外面传来了日军厨子的声音——

  “这头死猫,吃得倒肥。”

  “天天大鱼大肉的,还能不肥?”

  接着是“喵喵”的亲昵声,显然是那只猫绕着日军厨子的脚边撒娇。

  “好了,乖乖,晚上会有好吃的给你。”

  接着是扛粮袋的声音。

  脚步声下楼。

  郭超常不由朝刘农峻伸了伸舌头。

  两人好轮流值班的,可不知何时,都一块睡着了,且一睡就睡到了下午。若不是花猫的惊叫,为他们发出警示,不定他们的呼噜声,就会传到外面去,而被日军厨子发现。

  这时,花猫钻了回来。

  刘农峻马上将她抱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背,“猫猫啊,我们的好乖乖,又多谢你帮了我们的忙。”

  花猫温柔地“喵喵”了几声。

  傍晚的时候,楼下的厨房就热闹了起来。这是日军一个中队的饭堂。开饭的时候,日军的中队便齐刷刷地门前排好队,先高声唱一首军歌。哪个小队唱得雄亮,哪个小队先入饭堂。

  歌声之后,听着楼下传来的碗盆声,刘农峻和郭超常就像闻热菜香一样,喉头咕噜、咕噜地吞咽着口气。

  他俩可是早餐没吃、午餐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日军厨子收拾好东西,熄了灯,关上了门,他俩才松了一口气。

  悄悄摸下楼,找到一些剩饭剩菜,两人便狼吞虎咽了一番。

  边吃,郭超常还边悄声地对刘农峻道,“多吃点啊,这可是一顿顶三的了,明天又——”

  “不,打死我也不再在这里窝藏了。每一刻钟都叫人提心吊胆的。”刘农峻实话实。

  “以你的意思,我们今晚就行动?然后走人?”

  刘农峻点了点头。

  填饱肚子,回到楼上,郭超常望着刘农峻问,“打算如何行动?”

  “赶蛇出洞。”刘农峻胸有成竹地道,“到时我朝小咏司令的小楼房扔汽油瓶,把他从楼房里赶出来,你在远处朝他勾下扳机就行了。”

  “我去扔汽油瓶。”郭超常道。

  刘农峻对他摇了摇头,“你不用跟我争了,你还有伤在身。”

  “我那点小伤算啥?何况都快好了。我个子小,目标小,不忍人注意。”郭超常仍争。

  “不用再,就听我这一回。”刘农峻没有商量余地地道。

  郭超常便不好再争。但为了刘农峻的安全,他再次详细地介绍了这里的地形地貌,连一棵树、一条电线杆都不放过。他相信,像刘农峻这长条形的身子,一条电线杆都是极好的掩护物。

  过了半夜,两人才下了楼。刘农峻找来几只酒瓶,然后从日军厨子用来生火用的汽油桶里,将汽油灌入酒瓶,撕碎厨子的围裙当导火索。郭超常帮他找来了一只袋子。装好汽油瓶,刘农峻对郭超常点点头,示意他先行。

  轻“嗯”了一声,郭超常便从后门闪了出去。

  郭超常走了一会,刘农峻猜他已经到达预定的位置——小咏司令斜对面的医院。医院与小咏司令的两层小楼房相距不到三百米,中间是一片空地,视野十分良好。

  闪了出门,刘农峻便借着营房里的屋角、树木,迅速绕到小咏司令的小楼房后面。

  郭超常早就侦察过,小咏司令的小楼房,白天门前有两个岗哨,夜里则没有。只有流动哨每隔半个小时到那里转一转。

  刚伏在小楼后面的一堆草丛里,刘农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是一队流动哨。

  流动哨只从前门走过,连后面都没来看一下。

  “***小日本,真当中国是他们的家一样了。”刘农峻心里禁不住骂了一句。

  等流动哨的脚步声远去,刘农峻马上从草丛一跃而起,风摇雨摆似的,飘向小楼,然后脚一蹬墙壁,身子就飞上了二楼的一个窗沿。点着汽油瓶,刘农峻的身子马上又沿墙而飞,将汽油瓶掷入开着的窗内。飞到楼下,又朝开着的窗子掷入汽油瓶。

  火光一闪,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

  刘农峻飞身而去。

  身后的小楼房已火光冲天,并隐隐传来叽哩呱啦的惊叫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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