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猎土匪头

  初冬的深夜,南宁市区一片沉寂。街上的灯,只三三两两的,鬼火一样忽闪。

  突然,一条人影从贵子巷窜了出来。微暗的灯光下,只见此人神情惶恐,脸带血污,一双阴辣的三角眼,此时正闪着一种绝望。而他的两只手腕,均在滴血,哆哆地发抖。

  目光投向街头,他希望日军的巡逻队能及时出现,以救他一命。

  然而,街头也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传来日军巡逻队的脚步声。他不禁一脸茫然。自日军在11月24日下午攻陷南宁之后,就开始了全城戒严。这只不过是过了十天,难道就解禁了,没了巡逻队了?

  身后传来的嗖嗖之声,虽然轻微,却声声催杀着他这个十万大山的土匪头。一声长叹,他禁不住绝望地道,“天要灭我徐英佐了。”

  嘴上绝望地着,脚下仍不甘心地跑了起来。

  脚步虚虚,气喘吁吁,他徐英佐恨不得爹娘为他多生两条腿。

  生出这个念头,他就惭愧不已。假假的,他徐英作也是自小习武,一手螳螂拳打得十万大山无敌手,而稳坐十万大山土匪司令之位。虽这司令是他自封的,却是跺一脚,十万大山的石头都要颤几颤。

  五月中旬的时候,当美智子一声“徐司令”的喊,那嗲声嗲气立马令他身骨酥软,也不管冈本在场,一手就搂住了美智子的纤腰。

  冈本对他笑笑,“只要你徐司令肯合作,到时南宁的女人都是你的。”

  合作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他徐英佐的手下带路。

  对冈本,徐英佐有很好的印象。冈本几次来拜山,从来都不是空手而来,捧上金子不必,几十挺机枪,更是巩固了他在十万大山的地位。冈本送给他的一个情报,使他出奇不意地伏击了对手,解除了心头之患。

  冈本对他有恩,他不能无义,便爽快地答,“没问题。”

  “徐司令就是爽。”美智子坐到他的大腿上,夸道。

  和美智子来了几回床第之欢,他徐英佐念念不忘的,便是美智子的一身肉白。

  据他所知,11月9日,日军的全部进攻部队,已经在三亚港集结完毕。第21军司令官安腾利吉中将亲自到三亚指挥。13日,舰队从三亚启航。14日先头舰只抵达北海,以10余舰发动佯攻。驻守北海的175师一个营,给予日军以回击。军事当局竟然懵懵然的,命令防卫部队彻底炸毁北海市,也来个焦土政策。只因指挥北海保卫战的**第46军175师第524团团长巢威感到日本军并非要在北海登陆,没有采取行动,从而避免了北海的彻底破坏。当晚,日舰停止对北海的进攻,转向钦州方向。防城企沙、龙门两地各一个营抵抗一天后便败下阵来,日军登陆。在钦县犁头嘴作防守的连长,报告给新编第19师55团黄廷才团长,黄团长竟然认为这是日军惯常的骚扰而已,不必认真。结果毫无战斗准备的新编第19师所属部队溃败,日军顺利登陆。

  战至17日,日军占领钦州、防城,并立即分兵北上。他徐英佐的手下组成了许多便衣队,为日军作先导,使日军加快北进速度,22日傍晚抵达南宁市邕江南岸。

  日军攻入南宁之后,冈本还特地为他徐英佐庆功,并南宁就是属于他的了,不必再回十万大山做山大王。

  果然,冈本话算话,任他们在南宁任奸任抢,过着十分威风的日子。

  晚上和几个手下在酒楼吃足饮饱之后,已近半夜。但他的精神相当好,心中熊熊燃烧着一团欲火。手下的刀疤仔很会察颜观色,立马对他耳语,“贵子巷有一对双胞女,包司令喜欢。”

  “嘿嘿,真的?”徐英佐马上双眼放光。

  “真,水嫩嫩的。”刀疤仔道。

  于是,他们几个人便来到了贵子巷。

  这贵子巷不生贵子,多生女。

  仍在戒严,巷子两边的屋门、院子门紧闭。巷子空无一人。

  走到一间民房前,刀疤仔悄声对他道,“到了。”

  一人守在院子门口,其余的人则嗖嗖地跃上院墙。

  悄无声息地入屋,手刃了主家夫妇,徐英佐径直扑入双胞女的房间。双胞女猛地惊醒,张嘴欲喊,他将手中的匕首一闪,低声喝道,“不许出声,否则要你们的命。”

  双胞女吓得浑身哆嗦,缩在墙角。

  手下为他关上门,守在门外,他便迫不及待地爬上床……

  当他撕掉双胞女的内衣,正要压上当中一个身子的时候,门外传来轻微的一声“啊”,他心头不禁一颤,脊梁像被黑洞洞的枪口似的。赶紧翻身下床,破窗而出。

  脚还没落地,他本能地就去摸枪,但手刚到腰间,手腕“嗤”的一声,被一支钢钉射入,顿然血流如注,钻心的痛。

  脚落地,顾不上痛,拔腿便跑。

  “哼,还想跑。”范庭兰边道,边扭头望了身边的龚破夭一眼。

  “追。”龚破夭迸出一字。

  双双飞窗而出。

  跑在巷子,他徐英佐才感到大事不妙——

  不但身后有追逐的嗖嗖声,巷子两边的屋顶,也若隐若现地闪着七八条影子。

  但七八条影子都对他若即若离,似乎都不急于要他的命。

  枪声。

  对,只有枪声才能引来日军的巡逻队。

  顾不了那么多,徐英佐伸出左手又要拔枪。

  也是“嗤”的一声,一支钢钉就插入了他的左手腕。

  立马,他就变成有枪都不能使了。

  唯一能让他逃命的,是他的双脚。

  逃出巷子,身后传来的嗖嗖之声,虽然轻微,却声声催杀着他这个十万大山的土匪头。一声长叹,他禁不住绝望地道,“天要灭我徐英佐了。”

  但求生的本能,仍然令他张大嘴巴,欲高声喊救命。

  嘴是张开了,声音却出不了。

  “嗖”的一声,一件肉实实的东西已经射入他的嘴巴。

  他感觉到,肉团仍暖,充满血腥,从形状去感觉,像是半只人的心脏。

  眼一黑,他差点没晕过去。

  不用,他的手下被挖心肝了。

  鬼,难道我遇着鬼了?

  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半只心脏,他徐英佐的脸又“啪啪”两声响起,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两个耳光。

  “啪啪”在他脸上响的,是两只眼球。

  挖心、剜眼。

  令他感到无比恐怖。

  这是他徐英作平生第一回感到恐怖。

  手腕被钉了,脸被打了,而他连对手是什么样子的,都一无所知。对手的身影就像神出鬼没。有,看不到;没有,又分明紧紧包围着他。

  动一动都会受到惩罚。

  便不敢做出半点反抗的动作,只能死命地跑。

  跑了几条街,竟然没遇到一支日军的巡逻队。徐英佐不由绝望至极,几乎就要放弃逃跑了。

  “南宁的女人都是你的。”

  冈本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眼前立马一亮,徐英佐不由大喜所望——

  他看到了冈本的特工总部。

  我真是跑晕了头,差点连自己主子的总部都忘记了。

  对,就将对手往那里引。以冈本的精明,肯定会设暗岗暗哨的。

  嘿嘿,天不会绝我。

  徐英佐神情一振,突然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嗖嗖声好像没有了。

  街道两边的屋顶,也像没有了那些影子。

  嘿,他们知难而退了。

  虽冈本总部的门前,挂着的是大和贸易有限公司的牌子,但许多被抓入去的抗日分子,都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那阴森恐怖的气息,足以对人震慑。对手并非等闲之辈,岂会不识时务?

  眼看就要到冈本总部的门前了,他徐英佐乐得几乎是屁颠屁颠的,嘴里差点没朝夜空大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然是希望给对手听的。

  到了门前,当他抬手拍门——

  手背一麻,一支钢钉便穿手背而过,将他的手牢牢地钉在门上。

  “啊”声痛喊,也许是刚喊完,后脖子一热,一条尺长钢钎“嗤嗤”而入。他分明听到了颈骨“咔嚓”的断裂声,喉咙“卟叭”地破裂。继而“嗵”的一声很响,钢钎插入门板,将他的脖子紧紧钉着。一股冲力,令他的额头、鼻子碰向门板,鼻头骨“咔啦”一声就断了。

  这杀人、哪有这样杀人的哦?

  徐英佐不可思议地想。

  当他的左手乱飞乱舞的时候,龚破夭的袖箭也到了,也是“卟嗤”的一下,就将他徐英佐的左手钉在了门上。双手正好被钉成一个投降状。<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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