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没有更多的时间耽搁,郑渝的伤情很重,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顾虑到这一点,无论敬岚的心中对于洛秋秋的事情究竟有多少的结,都唯有暂放一刻,人命当先。

  前一晚虽然听得不是很详细,但敬岚再怎么不在心,也还是注意到了被步羽阳直接揭出来的一件事——余桐动了根骨。

  敬岚对飞剑并不了解,可关于根骨对习剑者有多重要,他还是知道的。

  余桐虽然说他也能御剑行动,但最多只能带一个人。

  敬岚和步羽阳两个人都同时制止了他,最终商定下来,决定步行出山,到最近的一座依山小城镇——岱杨城。

  出俞镇的路上,几人才发现,整个俞镇竟然都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就像一个死镇一样,村民的生活用品食物储藏一切都在,可住民却形同人间蒸发。

  就连之前那些在房子里以各种各样姿态匍匐的人,也全都不见了。

  原本还担心在镇外会遇到之前那些危险的村民,可是步羽阳却否定了这一想法,似乎祭祀婆婆对此有所交代。

  清晨的阳光很好,独独不见炊烟不闻人声,鸟雀似乎还没感受到俞镇发生的改变,依旧有喜鹊在窗边啼鸣。

  空荡得有回音渐起,反而显得有些瘆人,敬岚禁不住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多待。

  果然如步羽阳所说,几人离开俞镇可以说是一路顺风,出山是最耗时耗力的,如果全靠背着人走出去效率太低了。

  几人在镇口找到一家养了驴的人家,把木车套上驴,借驴车拉着那没有意识的二人往山外去。

  那驴看起来傻头傻脑,也不认生,属于那种谁牵就会跟谁走的,所以完全没有耗费什么心神,就让敬岚训得服服帖帖。

  余桐说着要偷懒,自己就跟那两人一并团在驴车上睡觉,而瞧了瞧步羽阳,敬岚觉得让他这样的人赶驴车,既视感实在是太违和了,索性把他也安排在了车后。

  自己赶着车,偶尔和驴说一两句话,敬岚有那么一刻觉得有些惬意,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还在无尘寺,还在师父带自己下山的那一次,替农耕的大叔赶着牛车一起下田一起唱山歌,替卖菜的大婶吆喝生意手忙脚乱地数钱。

  虽然那一次也是他认识这世界人心叵测的第一眼,可所幸他在的是民风最为朴实的地崚域寒山镇,那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安稳幸福的日子了吧……

  飘飘忽忽想着,敬岚渐渐把心中那种必须极力抑制的郁结感压抑感,给深深卷藏在了心中。

  一旦那感觉有出现的苗头,敬岚就不停告诫自己,逼迫着自己将之暂时忘记,现在的他,没有时间来伤感,最重要的是,他对这整件事情的了解,真的还太少太少了。

  他不能再在没有根据的事情上胡思乱想,乱下定论!

  回去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切,等到回第三宫,面对最后的真相时候,再堂堂正正地说!

  他不知道究竟是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人就麻木了,还是他自己发生了某些,连他都没有意识到也说不清楚的改变。

  此时此刻,敬岚觉得比起他而言,真正应该痛苦的,是那些置身事内的人…

  山路崎岖,即便有驴车,也耗费了整整半日的时间才走上大路,找到最近的一家驿站,换了辆马车。

  虽然敬岚对这只呆呆傻傻的驴有些舍不得,不过驴车的效率始终还是太低了,敬岚只能把它换给了驿站老板。

  平白得了一头听话的驴,驿站老板笑得合不拢嘴,给敬岚几人的马车内加了好几层软坐垫,给几人换了匹好马。

  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不过与炎域都城濡杨城完全不同,岱杨城本就是一座并不发达的依山小城,所以从俞镇到岱杨城,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第二天的中午,就到达了城门口。

  不管九域哪座城都是一样的规定,除了统领官员之外的马车都不能进城,在门外驿站就必须退还。

  退还马车之后,便只能敬岚背着郑渝,步羽阳背着洛秋秋步行进城,一路询问着居民店铺,朝城西的医馆去。

  走过岱杨城的市集与居民区,整座城都让敬岚感觉到一种规制感,虽然人不多,发展程度也感觉十分一般,但随处可见的铜甲护卫却让人倍感安心。

  巡逻的队伍关注着岱杨城每一条小巷,目光锐利肃穆,苍蝇飞过都会被盯得一毛。

  在一座偏僻小城都有如此规制之下,敬岚总算明白,为什么炎域会是恶榜活动分布最少的地方。

  估计在都城濡杨,即便恶榜第一都寸步难行!

  想来敬岚反而觉得有些讽刺,现在他都是恶榜第一的爪牙,看到这样的法制严明,他却居然还觉得安心可靠……

  医馆并不偏僻,人也不多,几人到的时候,刚好不是人流高峰,都没有排队就直接进入了医馆。

  路上已经听人说了,这大夫姓刘,已经在岱杨城行医几十年,是当地人都知道的德高望重的大夫。

  炎域就医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每个患者来时去时都必须裹上斗笠蓑衣,而且需先行一礼求见,才可以跨过门槛,再向门前护卫行礼示敬,再往后门内还讲究“四鞠躬”方才得见大夫。

  第一鞠躬为敬谢药房配药师,第二鞠躬为敬谢引路学徒,第三鞠躬为敬谢病方录写侍徒,第四鞠躬才是敬谢大夫愿为诊治。

  如果是急患倒也没有如此死板,可以立即进入诊治,只是在之后也必须补上这些礼节。

  沿路入内,所谓入乡随俗,毕竟第一次经历如此的场面规制,敬岚也是毕恭毕敬行完一连串的礼,才到大夫身前。

  一眼对上的便是一张苍老肃然的面容,虽然眉目尚是温和,可炎域的规制礼制却在这医馆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见敬岚与步羽阳的肩上,两个裹着蓑衣没有意识的人,老人抬手指挥着学徒侍徒将这两人放在了侧旁的床榻之上。

  自己则起身便绕过木桌走了过来,边走边开口:“这二人生得何种疾患?”

  从话语之间,感觉到这位老大夫并没有想象中的长辈威压,松下一口气时,敬岚就一刻都不待地开口:“是外伤,都是被兵器所伤,但先前我们一直在山里,其中一个拖延了大概两天,另一个…大概…”

  敬岚不确定看向步羽阳,步羽阳却只手轻压住了洛秋秋的蓑衣,向老人行了一礼,抬手引向郑渝:“他的伤情最为紧迫,望大夫能率先诊治。”

  话音落下时,侍徒刚好将郑渝的蓑衣解下,敬岚拉起他的衣袖,就将他的整条手臂完整地呈现在了老人的面前。

  见皮肉苍白青筋泛紫,老人视线一转落在他被厚厚纱布裹覆的手掌上,三两下拆下,医馆几人的面色都当即大变。

  郑渝的手掌泛着淡淡的青紫色,皮肉粘连,已是血肉模糊。

  老人一拂衣袖,忙让学徒去准备药材清水,眉头紧皱当即处理起来。

  而与此同时侍徒也紧张起来,把敬岚、步羽阳和余桐三人都叫到了屏风之外的房间。

  在来的路上余桐就已经详细说过,在炎域的医馆,都是与官家有着很直接很清晰的对接的,官家会派遣护卫庇护医馆,维持医馆的秩序,而同时医馆也有详尽知悉伤者情况,为官家执法治安提供线索和协助的责任。

  所以看到他们对那等残忍伤情的反应后,当侍徒让他们在隔壁房间稍候,有要务相谈时,敬岚就知道,他们必然是要将此事上报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身着护卫盔甲的大汗放轻脚步神色肃穆,随侍徒进来了,见几人不说其他,先便行一礼,压低声音怕打扰诊治:“岱杨城城西巳时巡查领队吕刚!想向几位稍作询问记录,为岱杨城法制安定,请几位配合。”

  敬岚几人都即刻起身回了一礼,余桐最是熟悉这样的交涉,自然而然开口接话:“大人尽管问便是,我们亦知晓城内城外治安不易,定会尽力配合。”

  吕刚笑着点了点头,抬手请几人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神色继而严肃:“近几日岱杨城外有些不安定,几位受伤的过程请详细说明一下。”

  敬岚心头微微跳了跳,想到俞镇的情况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眼下如果被知道他们从俞镇出来,恐怕得在这个地方配合调查很多天。

  虽说这个医馆也不差,但郑渝的情况,敬岚心下还是认为应该尽快回去找到秦笑渊。

  除此之外,他们绝异天宫的身份如果被查出来,又少不了一番麻烦,还不知道这次回去会怎么样,要是在这里又给拦了下来,那绝对不是好事。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暗府,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敬岚潜意识里就觉得不能让他们细查……

  余桐显然不会想不到这些,不动声色继而答道:“回大人,我们几人在城外三十里的山里碰见几个山匪,当时不慎被他们抓了去,我们的朋友性子烈与他们争执起来,没想到他们手段竟然如此残忍!我们也是习武防身之人,才借着夜色打晕他们守夜的人逃了出来,当下是想着救人要紧,我们才先来的医馆,正准备去报官禀明!”

  听得此话,吕刚皱着眉握拳,低声怒道:“果然又是那伙山贼!”

  见他没有起疑,敬岚才在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刚刚一进城余桐就十分积极到处问路,是在那会儿就想到了会有现在的情况,已经提前给他们找好了甩黑锅的对象。

  再详细问了关于山匪的相貌特征,全都被余桐用蒙面天黑等等理由糊弄过去,吕刚似乎不满意这些信息量,但也再问不出多余的,只好作罢,问了几人的姓名和基本信息就离开了。

  当然,余桐也临时编了几个很接地气的化名,否则郑渝的名头一出来,估计他们就很难带郑渝离开这里。

  不说这是珞琅的交付,只说郑渝现在没有意识,他们又满嘴都是谎话,一个搞不好再被知道和俞镇有关,他们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郑渝的伤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控制住感染保下性命的,敬岚几人索性在附近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三人都很默契,只安安分分待着,连外出都不多,以免生出事端。

  唯一做得奇怪的,也就只有步羽阳把洛秋秋裹着蓑衣带了进去,却还裹着蓑衣带了出来,到最后也没让大夫诊治。

  好在郑渝的伤情实在是太过骇人,让医馆的人也没有其它心思关注这个,才未引起注意。

  这么看下来,虽说法制严明,可在炎域,想不在官家的眼皮下做事,还是很不容易的。

  之后的几天里,余桐有些耐不住性子想往外跑,全都被步羽阳撞个正着,随即抓去所谓“正根骨”。

  中途吕刚又来过一次,询问关于匪徒出没方向地点,也被余桐应付了过去。

  飞剑的事情敬岚不了解,这两天的时间就主要是在往医馆跑,随时照看帮衬着,也负责照管着洛秋秋。

  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前这个洛秋秋,他不能不管。

  同时,他也没有开口问步羽阳,因为他很清楚,等回去真相大白的时候,等他和步羽阳的赌落下帷幕的时候,不用他问,步羽阳自然会告诉他一切的。

  整整五天,郑渝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感染逐渐被控制住,刘大夫却没有因此而高兴,而是告诉敬岚,郑渝这只手由于筋脉受创实在过重,他认为应当截去更好,否则日后终有一日也会因血脉不畅而成为死肢。

  本来都打算直接执行,敬岚心里无比庆幸自己一直在关注医馆里的事情,赶紧在这一环叫停,否则什么时候再见到珞琅,他恐怕得挖个坑埋了自己。

  迅速在医馆众人都诧异不解的注视下,付了诊费就把郑渝带回客栈,敬岚才松了一口气。

  算算时间,听余桐说过,第六日午后他的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也就是再过一日,他们就能出发回第三宫,算是给郑渝多一天时间休息。

  从那天到现在,郑渝都一直在昏睡,敬岚想其实珞琅再留一段时间都是可以的,他走得实在太急了。

  回忆整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守着这两个人,敬岚觉得时间过得也不慢,一个白天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第二天,敬岚还没有等到余桐和步羽阳,却先等来了,带着信函的……永冥鸟!<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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