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凶局,杀上门来

  “那我姜尧允今日便告诉你。我断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贸然征战。我要的是西燎子民的安危。版图的稳固。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我。不想打。”

  “呵呵……”

  温如清扭曲的脸。露出得逞的嘲讽。“你一辈子也寻不到你梦中的春天。即便你将那桐花带回西燎又能如何。它终究会凋谢。会腐朽。陪伴你王者之途的也只有生生世世的寂寞。”

  话落。扣着温如清命脉的手一松。姜尧允似是受了重创。向后一个踉跄。

  随风赶紧上前扶住他才能站稳。他垂手。袖口的桐花赫然滚落在地吧。摔得支离破碎。

  见他雕塑般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惨白与绝望。温如清有了种复仇的快意。他扶着桌子喘了几下。又继续道。

  “姜尧允。不可否认你很强劲。很洒脱。但你的野心太大。眼界太高。世间险有人或景能陪伴你一生。而一旦你爱上的。你又会倾尽一切守护。不惜以命换命。如七年前温氏长老所诅咒的那般。你的未來早已成定局。一切终究无法挽回。”

  “你是说诅咒。”

  姜尧允敛了敛心神。强制镇定下來。他上前一步看着温如清。茶眸里杀气翻卷。忽而怪异一笑道。“难怪你们温氏敢一夜之间血溅苍山。原來留了这一手。你知道破咒之法对吗。”

  他们就是要他一辈子都无法实现心愿。他越是在意。就越会失去。越是执着。就越会失望。最后郁郁而终。老死王城。

  温如清唇角勾出一丝笑。挑眉迎上他的眼。却笑而不答。

  “我看你是活腻了。”

  拔出随风的佩剑。姜尧允起身便朝温如清的心脏刺去。

  “想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却在这时。室外陡然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喧哗声。似是赌徒发狂般的叫好喝彩。

  手中长剑一顿。姜尧允眉眼一沉。掠到看台边。抬手掀开青帘。便听的大堂内一个小厮的高声吆喝。

  “新一轮的生死赌局现在开始了。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啦。赢的人可有一百两纹银啊。”

  耳边旋即传來跌宕起伏的呐喊声。身后的随风走到姜尧允身边。低声道:“刚才属下在外面听主持生死赌局的说。赌庄里來了一个新货。是一位五岁男童。今夜寅时之前。要拿來享用。”

  “享用。拿人命做赌注。拿死亡做消遣。这东燕。倒真的是成了修罗场了。就凭这点。他们也沒资格与西燎攀谈同盟一事。”

  姜尧允点了点头。垂眸扫过一楼大堂。茶色眼底反射出一种堪比人间地狱的景象。

  因为那一句话。鱼龙混杂的大堂里。簇簇人群都拥挤在了一方黑色高台前。而那上面躺着两具尚还温热的孩童尸体。

  孩子的颈间。死死地绞着粗如腾蛇的麻绳。发黑的舌头吐出口中。而那瞪大的双瞳爆裂出血。涌聚着临死前的惊恐和仇恨。就那样怔怔地盯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而这就是风云赌庄最高级的娱乐。

  拿人性命。供人消遣。

  “角煞。”

  黑色高台上的小厮。手一扬。高声道。“上新货咯。”

  “有刺客……”

  蓦地。门外传來一声尖叫。大堂内所有赌徒愕然愣住。

  同一刹那。不等他们反应。面前的那扇镶金檀木门轰然炸裂。发出一声惊天巨响。旋即。四个守卫如箭矢一般弹射了进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有人砸场子。”

  一名打手手持长刀。率先冲入那引起骚乱的地方。高呼救助。“快來……人……”

  不等他说完话。所有人只见眼前闪过一匹凌冽的寒光。随后便是当的一声清响。那打手手中长刀落地。而他晃了几下。便保持着那个眉目狰狞。张口咆哮的姿态。笔直向后仰躺了去。

  旋即大堂里溅起一片猩红。

  打手的颈间。血如烟花喷涌而出。铺开在身下光亮的大理石上。

  那一瞬。嘈杂的大堂骤然变的鸦雀无声。随着打手被割喉而亡向后倒下。缓缓露出他身前的一名红衣女子和一名白衣男子。

  由于室外大雨磅礴。两人皆是全身湿透。一路风尘。白衣男子脸上遮着张面具。两袖鼓风。长身玉立。

  而他身侧女子左手中的染血匕首。依旧(www.hao8.net)定格在刚才割喉的动作上。遮住了她的双眼。

  “他怎么來了。”

  雅阁内。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姜尧允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扣着栏杆的手猛然发力。

  而。更让他震骇的却是那抹红色。霎时如火焰跳动在他剔透的眼底。

  “大人。他戴着面具必是为了掩人耳目。幸好北冥近年來太平安稳。”随风附在姜尧允耳边。低声道。那声音亦在战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说那个病秧子。现在也正四处寻求天机镜。”

  姜尧允扶着栏杆的手缓缓松开。那梨花栏杆竟生生多出了几个洞。“他真的是想要用它來求医吗。我看并不见得吧。”

  “他來这东燕也是徒劳无功。天机镜早就……”

  随风叹了口气。刚想说下去。头顶倏地射來冰冷的目光。让他噤了声。

  姜尧允眼底凶光一闪。瞪了一眼随风。目光又犀利地落在白衣男子身上。“总之。天机镜断不可让他得到。一人一镜一心愿。即使是神器。落入他手。也难免成为魔物。”

  “确实。”

  随风颔首赞同。又看了眼大堂内的女子。眉间隐有不安。“他素來戒酒戒色。如今为何会与一个女子在一起。莫非他那般冷血嗜杀的人也会动情。”

  “一颗废棋。亦或是一滴心头血。这全要看那病秧子的野心如何了。”

  姜尧允抱着手臂俯瞰着大堂内的僵局。视线又在两人之间绕了几圈。眸光一厉。了然笑道。“咱们坐山观虎(www.shuxie8.com)斗。静观其变即可。不过我倒是觉得。那病秧子的阵脚。全被这女子给搅乱了。”

  大堂内。巨大的抽气声拔地而起。赌徒们满目震骇地凝视着女子。她面色雪白。气质脱俗。横放的匕首稍稍一侧。刀光如血。映亮了她那双如火似冰的黑瞳。

  “那被你们掳來的五岁男童。在哪。”

  极冷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霸道。

  那双堪比冷浸溶月的眼。森然扫过四周。本持刀欲冲上前的打手们。莫名地心底发毛。手中武器颤抖。一时竟不敢将他们拿下。

  “想死的。尽管拦着。”

  女子淡笑。纤柔的玉指。优雅地擦拭过锋刃上的鲜血。轻轻吹去刀尖上的一滴血珠。目光又慵懒地落在那黑色石台两侧的对联。

  但见白墙左右两侧。各挂着一副对联:三尺长桌定乾坤。四方玄机吞山河。

  横批: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果真。连这做梦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唇边露出冷嘲的笑意。那一笑。犹如修罗场中爬出的厉鬼。女子眼底闪过阴冷。“孟家的黄粱美梦也该醒了。我说过的。三月之内。孟家必亡。”

  说罢。手中匕首赫然归鞘。她一脚踹开地上的尸体。脚背撩起那把长刀。稳稳地握在手心。

  “角煞。我记得你。”

  唰的一声。长刀遥遥指向那黑衣大汉。女子眉眼冷厉。寒声开口。“说。那晚的五岁男童在哪里。”

  听闻外面越來越吵闹。雅阁内。温如清不禁也跟着掀帘看去。

  “是她。竟是她。”

  眼中女子的身影。与那日天祭上的血衣人相重叠。他的手激动地一把抓住雕花栏杆。目光愈加的狂热。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是谁。”

  姜尧允睨了温如清一眼。见他内心澎湃。像是见到了知己那般。抿了抿唇。又忍不住低声询问。

  “就是她啊。你看……”

  温如清折身跑到内间的木桌前。双手颤抖地举起画。凝着画中人。不看姜尧允一眼道。“她就是那个杀了蛮牛。被全东燕视作妖孽的疯人崖女子啊。”

  “她就是那疯女人。”

  姜尧允大惊。世间当真有如此凑巧的事。今夜暴雨。他和她居然会在这赌庄相遇。

  方才注意力全被她身旁的白衣男子吸去。一时沒注意她的容颜。此时一看。倒真的长得和那尚离墨一模一样。

  真的。沒死。

  不过她为什么会和那人在一起。姜尧允脑中百转千回。难道她不知道。那人和长孙一澈是……夙敌。

  “咱们有话好好说。姑娘想要见那孩子。沒问題啊。我这就带你去。”

  不等角煞开口。高台上的小厮堆着一脸谄媚的笑。向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纷纷飞快退散开去。可是又在高台附近停了下來。

  虽然还來不及知道她逃宫一事。但角煞在暗巷的事。风云赌庄内部的人自然是知道。而这女人。更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那就好说。”

  离墨挑眉一笑。眼角瞟了下身后的南城雪。“你说他在哪。我自己去找他。”

  “就在后院柴房。”

  小厮的眼在闪电下闪着晦涩的光。他笑的殷切。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块黑布。“就在那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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