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愁不断思思难冥,话不止意意难平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纥奚洛远将杜又匀的画像挂到墙上后,问道:“你不打算安葬爹么?”

  戚G月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纥奚洛远暗自叹气,她这两天越发恍惚了。他靠近,捧起她的脸柔声道:“爹的骨灰总不能一直放屋里吧,早些让他和娘合葬不好么?”

  戚G月回神:“嗯,好。”她轻轻推开纥奚洛远,“我娘的坟冢在断愁河边,明日就去给他葬了。”

  纥奚洛远叹了口气,“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

  他看戚G月不拒绝,便将她抱到梳妆台前,拿起玉梳梳通她凌乱的长发。戚G月将墨发盘起,发髻似云;纥奚洛远为她披上件淡粉长摆裙,“当年我见你的第一眼,你也穿着这颜色呢。”

  “嗯。”

  纥奚洛远挑起她的下巴,“也许当时我就动了心了。”

  戚G月推开他朝外走,“是么……”

  “是。”纥奚洛远追上她,“见你的第一眼,我心口便作痛,想来当时就喜欢上了。”

  戚G月停住,异样地望着他,轻声道:“别瞎说。”她眼中的情绪难解。纥奚洛远上前执拗地牵住她的手,有那么一刻,他竟感觉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殿门打开,暖阳如水泼进,一室亮堂。

  戚G月闭上眼。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金。纥奚洛远拿手遮在她的额前,怕她有所不适。

  “外面……本就这般亮么?”她小声问。

  “一直如此。你太久没出来了。”他回道。

  二人并肩走到谷底,纥奚洛远道:“在等几日,谷底开满一片桃花,定是美得一绝。”

  远处传来弟子练功声,嘿嘿哈哈,甚是精神。引得戚G月不禁循声看去。

  “哦,可是太吵了?”纥奚洛远问道。

  “很有意思,别去说他们。”戚G月柔声道。

  纥奚洛远忽然道一丝宁静,从心底散开。流年往事,爱恨情仇忽然就淡了。若这样一生,也挺好。可惜,从生下来就是不能左右的。戚G月看他些许出神,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啊?没有。到春花苑了,我去找公子然给你讨杯茶来。”纥奚洛远扶她坐到矮石上,闪身进了春花苑。

  微风起,风卷云舒。戚G月想到若所有事都没发生,她只是正常嫁进残月谷,他爹定会十分高兴。洛扬……和卿尔差不多大,也可以给他俩搭搭桥;姐姐……应该会喜欢纥奚乾这种吧……想到此处,她鼻头一酸,却听有人在哭。她起身查看,只见不远处一位残废妇人坐在步辇上哭,身旁立着小童。

  戚G月从未见过她,上前问道:“这位夫人……请问是何事伤心?”

  那妇人抬头看向她,面容貌美十分,“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一旁的小童低声道:“她是少夫人。”

  “你是戚G月?”那妇人惊恐十分。

  “嗯……是我……”

  “你救救我……别让洛远杀了我……我不能死啊……我不想死……”那妇人疯癫地抓住戚G月,戚G月一惊,猛地向后一退,妇人竟从步辇上跌了下来。

  “我……谅之……”戚G月连忙扶她起来,“纥奚洛远不会杀你的,他不是那种人……”

  “不……”妇人又拉着她,癫狂地叫道:“他就是想弄死我们――就是――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不会给任何妨碍他的人留活路――”

  “欧阳嫣胥。”

  “啊――――――――”欧阳嫣胥抱头尖叫。

  戚G月回头,看纥奚洛远正满目冰霜地看着她俩。

  “欧阳嫣胥,我看你该看看病了。”他顺手将戚G月拉到身后。

  “洛远……你放过我……”欧阳嫣胥低声念叨着。

  纥奚洛远讥讽一笑:“我要想杀你早就动手了。说了会留你们一命,为何都不信?”

  “哈哈哈哈哈……”欧阳嫣胥大笑,“是你杀的……蛙冥和八眉……如今是法念……接下来就该我们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突然恶狠狠道:“我死了――也会来找你――”

  “呵!”纥奚洛远也是一笑,“就算是我……不该么?”话毕,欧阳嫣胥一愣。他接着道:“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将我丢到满是野狼的山坡上,我险些被狼咬死,摸回来后,你不但没有愧疚,反而将我关在柴房,一顿毒打,我也一直求你放过我,你还是将我打的不省人事;要不是大锤他们看见了,我那天就会被你埋了吧?”

  欧阳嫣胥瑟瑟发抖起来。戚G月那以置信地望着她。纥奚洛远蹲下,与她对视,“怎么?忘了?没事,还有一回你怀疑爹与他的贴身丫头有染,毒死了她嫁祸在我身上,结果我被掀掉指甲盖,丢到了你养的蛇穴里,你看着我害怕得乱逃,在一旁笑跟过年一样――还有一次你让纥奚乾拿荆条抽我,也是抽的我一直求饶,你怎么就没想过放过我?你记不记得那次――”

  “别说了!别说了……”欧阳嫣胥神色崩溃。

  纥奚洛远道:“所以,我不该杀你么?但我想留你一命,虽然你次次都要置我于死地。”他起身拉过戚G月,对着小童道:“以后少让二夫人出来,当心――着凉――”

  “是。”小童低声应着。

  他拉着戚G月往回走,只听欧阳嫣胥在身后大喊:“戚G月――别信他――我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他早晚会把我们都杀掉――”

  纥奚洛远皱了皱眉。他想杀他们,可还不是时候。他停下扭头问道:“戚G月,你可又想问的?”

  “哦?啊,你不是给我讨茶去了么,茶呢?”

  纥奚洛远一愣,而后道:“公子然和橙橙正吵架呢,我看不是时候。”

  “嗯,那回去吧。我倒是有些渴了。”戚G月自顾自朝前走。

  纥奚洛远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就这样吧,挺好。

  待欧阳嫣胥被抬走后,公子然才回到春花苑。身后的侯家铭橙撇嘴道:“这个毒妇,我看她是真疯了,当年那么对洛远,如今就不该留她!”他俩方才听到争吵,一只躲在暗处偷看。

  公子然蹲在擦着琴,“我看杀她早晚的事。倒是你,没事就走吧。”如今他对侯家铭橙的态度跟当初简直天壤地别。

  “你……”侯家铭橙实在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为何突然转变。

  “不要总来找我,你不是说了么,传出去不好。”他心里暗喜,不禁道:这招欲擒故纵实在太妙了!

  “那你把那晚说清楚……”

  “大小姐,你有完没完?那晚咱们俩不是跳进池塘里都冷静了一下么?倒是听见有人在水塘……嘿嘿……额,总之咱们俩什么也没发生,当年我也答应你不在缠着你了,所以你也莫再多想了。”他低头擦琴,不敢看侯家铭橙的表情,怕一看就破了功。

  侯家铭橙气得过去一脚踢翻他,“好,那咱俩今后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也别妨碍我!”

  “慢走不送。”公子然故作冷漠,从地上爬起来。

  侯家铭橙一个回神,为何她会如此生气?这个混蛋终于不缠着她了,应该高兴才对,“哼!”她一个甩头,回了霜月居。

  公子然坐在地上吃吃笑着,“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咦?”他一扭头,忽然看见洛扬正躲在花丛里盯着他看。

  “哟,你这小家伙,快过来――”他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洛扬跑过来,“然哥,你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啊?”

  “我……小孩子家家,不许管!等你再几年就懂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公子然拉住他往屋里走。

  洛扬道:“木叔叔死活不肯教我练功,大锤哥也不怕木叔叔怨,也不肯;然哥,你教我吧。”

  公子然哭笑不得,“你这小家伙怎么一心想当大侠啊?是不是谷里有人欺负你了?”他忽想起洛远小时候真是受尽折磨屈辱,当年大家都年幼,术法不精,无法保护他,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洛扬受到伤害了。

  “嗯……没有……大家都对我挺好……我就是想像你们一样。”洛扬坐到椅子上,看着公子然给他沏花茶。

  公子然摸摸他的头,“这时候有些晚了。听我的,别学,我们如今没一人不后悔的。有时身处江湖,身不由己,你就让我们保护你就好了。”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洛远,心思单纯,却也是执拗。

  “嗯……”洛扬撇撇嘴,公子然宠溺地点点他的唇,“嘴撅这么高,一会儿给你挂个油壶。”

  “咦?”洛扬双眸一亮,桌子上的汤碗下面垫着本纯黑的书。“然哥,这是什么?”他从汤碗下面抽出书来,“这书好生奇怪,怎么没个字啊?”

  “这书还是我从无涯阁偷出来的,可是江湖禁书――”公子然故作神秘道。

  “啊……”洛扬一叫,扔掉了手中的书。

  “嘿嘿,吓你呢。这虽说江湖禁书,但我看看就是骗人的。我都拿来垫饭碗用的。”公子然和洛扬喝起了茶。

  洛扬翻开书,念道:“升仙宝典……咦……这不就是说明,我也可以……”

  “你别乱信。江湖上这种瞎书我见多了,当年我还写过一套呢。”

  “那我可以拿去看么?”

  公子然拉着洛扬的手,“那你要答应我,只是看看,不瞎练。”

  “嗯!我就看看。”洛扬高兴的雀跃。

  门外小油喊道:“公子先生在么?”

  “哟,小油,进来坐。”他招呼道。

  “不了,就是少主要问你明日可要一同去断愁河安葬戚族长?”

  公子然问道:“橙橙去么?”

  “大小姐去的。说要陪着少夫人。”

  “那我也去。嘿嘿……你先去吧。”他窃笑起来。

  洛扬问道:“什么断愁河?”

  公子然道:“那条河起源自天界的诛仙台,那可是含着不少怨灵之气,无论神仙妖魔,只要掉进去必是化成白骨。且只要在断愁河上空,御天术或其他术法是使不出来的。”

  “这么厉害……”洛扬抓着公子然,“那我也要去看看。”

  “想去去呗。你真是啥都想看。”公子然笑着摸摸他的头。这么心思单纯的孩子,若是看清江湖上的残忍无情,定会失望的。

  次日清晨,天色大变,乌云无缝风怒号,焦土干裂,白骨无声,残月谷的队伍显得尤其伶仃。断愁河的水波澹澹,夹杂着寒风萧瑟。

  小厮们裹了裹衣领麻衣不御寒,只能无奈朝前走。纥奚洛远从马车里探出头道:“公子然,谁答应你带洛扬来的?这天气,伤了寒怎么办?”洛扬坐在车里,也朝外探头。

  公子然骑在马上,身穿从大慈神宫中顺出来的牙色水貂袄,道:“戚族长怎么也算他长辈,不来给长辈送葬,合适么?”

  “啊切~~”侯家铭橙小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木槿央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要不去车里吧。白泽怎么离咱们这么远啊……”

  “呜――”侯家铭橙一声低呼,公子然把水貂袄扔到她身上,“怎么热了,奇怪。”

  木槿央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了,哭笑不得道:“那你扔给橙橙干嘛,橙橙给他扔掉――”

  “哎,我是怕她得了伤寒,染给我们了。”

  侯家铭橙气道:“不劳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她顺手又把水貂袄扔给了他。

  纥奚洛远缩回车里,朝戚G月道:“真是吵死了,我叫他们闭嘴,你好歇歇。”

  戚G月摇头,紧紧搂着戚无恨的骨灰。

  洛扬问道:“大嫂,你娘的墓到底在哪儿啊?为何在这个地方?”

  戚G月道:“我以前也问过我爹为何要把娘葬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爹说是娘死前要葬在这儿的。如今我才知道,当年姑姑就是在这儿掉下了断愁河,娘葬在这儿,可能就是在等她回来。”

  纥奚洛远搂住她,“别想这些了,快到了。”

  话音一落,在前方的南山锤喊道:“看到了坟冢,想就是这了吧?”

  纥奚洛远道:“我下去看看。”他跳下马车,只见不远处一个孤零的坟冢立在悬崖边,下面的滚滚断愁河水。悬崖边大风呼啸,他顶风走近,只见木牌上刻着:亡妻戚氏凌月。他叹了口气,怀着敬畏鞠了一躬,“我把岳父给带来了。”而后回头喊道:“就是这儿了――――”

  小厮们闻声忙活了起来,南山锤带着他们在一旁挖起了来,吵吵嚷嚷,添了些热闹。

  白泽趁此机会钻进马车中道:“G月,你可还好?”

  戚G月道:“嗯……我没事。”

  白泽扭头看纥奚洛远朝这儿走来,便道:“那有事叫我。我先去帮忙了。”

  “白泽――”戚G月唤住他。

  白泽心头一痛,“嗯?”

  她朝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如今你原谅了么?”

  “我从未怨过你。”他回道。

  “那也别想了……行么……”戚G月小声道。

  白泽垂下眼,“我早就不想了。我们今后只是好友而已……”

  戚G月又是一笑,“那就好,你……你今后定要好好活着,要无忧喜乐。”

  “嗯。”白泽低头出去了。一旁的洛扬道:“大嫂,你笑着好看,以后多笑笑吧。”

  戚G月抱了抱洛扬,“你以后要听话,你还小,你哥他们总不会害了你。”

  洛扬摸不着头脑,“那我还等着大嫂管教呢。”

  戚G月摸摸他的头,只是笑。

  白泽经过纥奚洛远时,二人对视一眼,并无过多言语。

  戚无恨的骨灰终是下葬了,纥奚洛远在木牌上写下:慈父戚无恨之墓。戚G月立在一旁,神情恍惚。侯家铭橙上前道:“姐姐,你先上香吧。”

  “不了,你们先吧,我还有话对爹爹说呢。”

  两座坟冢前香火一片,白烟随风而聚又散。

  纥奚洛远道:“你可是还有话对岳父说?”

  “嗯,你们先去一旁吧。”

  纥奚洛远紧紧抱了一下她,在她耳畔道:“不急慢慢聊。”

  戚G月静静跪在坟冢前,纥奚洛远带人离她数丈远。

  侯家铭橙担忧道:“姐姐最近越发怪了,唉。”她穿着肥大的水貂袄,有些不便。

  木槿央道:“她心里定是还有事没完。可能给他爹说说就舒服了。不过这悬崖边可别轻易靠近,我方才都感到了一股灼热。”

  公子然道:“不要命了往哪儿去。”而后又“啧啧”两声,“唉,这事总算是完了。这些日子光为洛远这媳妇――唉,算了,至少咱们也灭了大慈神宫了。”他擦擦手上的红玛瑙扳指,甚是满意。

  纥奚洛远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如今他和戚G月之间有的是日子,就是不要有人从中作梗。他斜眼看了眼白泽,白泽出神地盯着戚G月看。

  南山锤忽然道:“对了,你们听说了么,谷主带着长老下山看郎中,投到邪医门下了,就是那个看病命的那个――”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公子然幸灾乐祸道。

  “这么邪医?”洛扬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问道。

  “去去去,怎么哪儿都有你这小孩子……”公子然将他的头推进去。

  木槿央问道:“你们说的邪医可是龙孤影?奇了,他竟然还没被打死。”

  纥奚洛远问道:“叔叔也知道?”

  “哼,当年就臭名昭著,从他开始漫天要价开始,就违背了医者仁心了。他要的钱,能盖座花族的宫殿了。”

  公子然插嘴道:“那白泽也违背了,他是根本就不想给你看。”

  “闭嘴。”纥奚洛远道。

  洛扬又探出头问:“那要是没钱呢?”

  “没钱就留下你的肝肾手脚,像橙橙这种的,还要陪他做些恶心的勾当。”木槿央回道。

  “什么勾当?”洛扬问。

  侯家铭橙把他的头按回车里,“小孩子不许问这么多!不过,谷主拿什么还呢?不会把残月谷抵过去了吧?”

  纥奚洛远轻蔑一笑,“那我就把他手脚砍下来还。”

  “唉。不过白泽也不差,白泽?”侯家铭橙扭头唤道。

  “G月――――――――”白泽大吼。

  戚G月直径走到了悬崖边。

  “不是吧……戚G月――――――”公子然也吼道。

  “少夫人――――――――”

  “少夫人――――――――回来啊――――――”

  戚G月对后面的吼叫充耳不闻。她淡淡道:“爹,娘,咱们死一起――――――”说罢便一跃而下,白泽冲过去再快,也只扯掉了她一截衣袖。

  “不……不……G月……”他颤抖地跪下,瞬间天崩地裂。木槿在一旁看着下面雾气弥漫深不见底,不禁摇了摇头。

  “姐姐――――――”侯家铭橙嘶吼也是要跳下,被公子然死死拉住,“这可怎么弄……戚G月――――你个自私的贱人――――――”

  南山锤拉着洛扬不让他靠前,“洛远,这下怎么――哎哎――洛远――――――”他话未说完,纥奚洛远便纵身一跃而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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