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忆殇 第十七章

  半山亭上,她眼内泣血,他震惊心痛。

  此刻想来,她看不到颜色只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知道他素来喜爱红黑搭配的衣物,所以笃定他的选择只有红与黑。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她选择了其它的颜色。

  多可笑,他居然带她到光影色变的“夜色玫瑰之城”图卢兹,他居然想让她看一看自己心底玫瑰的样子。

  玫瑰色?淡紫色?红色?

  她看到了!可是只怕除了黑白,只是一场苍白的、华而不实的视觉盛宴。

  ~她失去了“看”的享受。就如同她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一般。

  她离开那个男人,居然就阻断了她看这世界的眼;她离开了那个男人,居然就放弃了爱的能力。她是拒绝他吗?只怕她是拒绝所有的男子,只除了他。

  从没有的恨意在胸阙里颤抖发酵,从没有的怒焰在血液里烧灼疼痛。这个世界如果有他一日,只怕在她的心里就没有一寸属于他的位置。这样的认知泛起的苦涩和无奈象一颗有毒的种子播进心底那原本慢慢松软的泥土里,生了根,发了芽,迅速的伸展出黑色冰冷的枝条,紧紧纠结住那原本已温软的心房,勒紧、收缩直至渗出灿然血色。

  沸腾的血液渐渐失了温度,纠结的肌肉慢慢僵硬成石。眼底惊涛骇浪只是一瞬,须弥间全化成了自嘲和愚弄。兜兜转转,犹犹豫豫原来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人有多少无奈?

  一点一滴收敛起无形里迸射的极寒殇恨。心底一片寒芒滟潋全化作嗜血凶残,杀意已起,决定已下。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心已冰封,脸上却晕开温软凝淡的笑意,多隆河的水在身边缓缓流淌,欢快里又有多少忧郁和哀伤,简风亦缓缓侧过脸庞斜睨着涟漪:“涟漪,如果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愿意帮我吗?”

  有些怔然的停住了脚步,涟漪疑惑的抬头,他一直隐藏着,躲避着,为什么突然又主动愿意告诉她?

  “你不想可以不的。”她是关心和疑惑,可是并不想逼迫。而且此刻他盯着自己那软软的目光过于深邃,深邃的让人不自觉从心底泛起了寒意。

  “我以前不想你担心,可是如果这样的隐藏让你把我隔在心门外,那我宁愿你为我担心。”轻轻抽出被涟漪搀扶的手臂,他微转身子与她对视。身后是绵长的多隆河,河畔古桥袅袅婷婷跨河而过。傍晚的夕阳,照红了“夜色玫瑰之城”的火红妖娆,也映红了多隆河惨烈的哀伤。天际一丝白云游游荡荡的漂浮着,象苍天看着世人的眼,冷漠而平静,淡然的静谧几近冷酷。

  耿于怀疲惫的回到卧室,倦怠疲乏如潮水涌来。守着惊恐的花蕊需要相当的心力,她排斥所有靠近的陌生人,包括花聆有时候也会成为她犯病时的攻击对象。

  从国外请了著名的神经科专家来汇诊,结论是花蕊有中度“强迫心理症”。

  ~既是在特定物件或刺激出现时,就会让患者脑中不断重复一些思想或意念,驱使患者不断重复和无法停止某些行为。而花蕊的行为就是攻击,如果没有攻击的对象,就会攻击自己以达到平衡心理的目的。

  这是一个可怕的病症,专家的建议是送到精神病医院进行完全的隔离治疗,以免伤人伤己。可是对于耿于怀来,送到精神病院就如同是放弃治疗。精神病院的环境或许对于花蕊来是安全的,可是亦是残忍的,一旦进入亦等于终身幽禁。这无疑辜负了花语在坠崖时郑重的交托。不!他无法淡然放手,任花蕊自生自灭。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也会尽全力去完成自己的承诺。

  而在他看来花蕊的情况并没有当时猜测的严重,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的治疗,只要不用反光的东西刺激她,一般情况下,她是安静而无害的。情况好的时候还能和花聆上几句话。吃饭也渐渐能够不再匍匐在地捂耳进食。虽然依旧排斥陌生人的靠近,虽然不能适应大声的话。可是面对耿于怀,已慢慢能够坦然。最好的一次,甚至愿意接受耿于怀给自己包扎伤口。这对花蕊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对于耿于怀和花聆来也是一抹希望。

  花蕊毕竟年纪不大,美国的神经科专家也过,在一个良好的治疗环境下,配合药物花蕊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

  这是希望!

  ~而希望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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