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说过要护你平安的啊

  无止尽的黑困着南宫晚,他总是清楚地摸索着向前,仿佛谁也不能更改他的想法,谁也不能让他降低戒备。仿佛要凭肉体凡胎突破天宫楼的黑瓷之力。

  苏小离已经走出了黑暗,看到一名男子站在前方。

  “你不是急着救你弟弟的命吗?怎么还在这里?”男人的声音好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来。

  此时的她处在一种极为混沌迷离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地呈现在眼里,可她却有种看不清的感觉,像做梦。

  “你有办法救他?”苏小离急匆匆地走上前。

  男人缓缓转过头来,他戴着一张面具。

  苏小离觉得银甲面具也好眼熟,并不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是此刻的她顾不上仔细思考。

  男人朝她伸出手,“我带你去救他。”

  苏小离本来是顾忌的,但身体不受控似的,还是忍不住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温润的触感,让她的心微微一漾。他紧握着,让她感到踏实。

  一转眼,便是弟弟的病床前。

  “小橙子!”

  小橙子气若游丝,脸通红,烧糊涂了。

  男人咬破手指,滴出一滴血,血如深海珍珠,缓缓挪动到小橙子面前,随后化成茫茫血雾。

  无边无际的红转化为无边无际的雪白,茫茫白雪之中,小橙子朝她走来。

  “姐。”

  待走近了,他却把她推开。

  “你不是我姐。”

  她后退,跌入万丈悬崖,与雪花一起飘落。

  一道影子斜飞而来,接住了她。

  是那个戴银甲面具的男人。

  一转眼,小橙子已被救活,下了病榻,活蹦乱跳地跟二陶子跑远了。

  一转眼,她与那戴银甲面具的男人从百花盛开的春走过绿水青山的夏,越过簌簌落叶的秋,又到了雪花翻飞的隆冬。

  如此辗转,仿佛天地之间再无别的事别的人,只有彼此。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苏小离就觉得安心。

  雪山之下,冰河之前,她把手放在他温暖的掌心,一起迎接飘落的雪花。

  “阿南,明年你还可以带我来这儿吗?”

  原来,他叫阿南。

  见他不说话,她凑上前,甜甜地笑问:“如果我把你交给我的所有事都打理得妥妥当当,可以再带我来吗?”

  阿南抿嘴一笑,“当然可以。”

  他一笑,天地回春,万千冰雪世界也如同千万树梨花盛开。

  她好开心,笑着打转,捧起地上的雪,高高兴兴地扬起。

  风突然很紧,苏小离的身体不受控地急速后退,眼前的画面离她越来越远。

  她发现——那把雪花扬到空中的女人不是她,而是千瓷坊坊主言歌!

  她……只是一个路过的看客。

  莫名的悲伤席卷而来。

  不对!

  她猛地一惊,言歌和这戴银甲面具的男人本来就是相识,她苏小离硬凑什么热闹?

  不对不对……

  她摇晃着脑袋,眼前的一切都要被她摇碎了似的。

  光亮慢慢暗淡,她又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回到黑暗中,就跟大梦初醒一样。

  “刚是做梦还是出现幻觉了?”苏小离忍不住自责,“苏小离啊苏小离,你怎么什么热闹都往上凑呢?忍不住对南宫大人动心也就算了,怎么还对那叫阿南的男人动心?还好那坊主不知情,不然还以为你专抢她的人呢。”

  “南宫晚这小子到哪儿去了?”

  她唤了两声,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回音,并没有别的任何动静。

  她摸索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是身处黑暗中。

  她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忍不住抱怨起天宫楼,抱怨着抱怨着就骂了起来,越骂越狠。骂着骂着就忍不住发誓,等恢复了功法灵力,一定要将整个天宫楼端了!

  “南宫晚!”她又唤了几声,然而,并无回应。

  “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他要是成功离开了,会不会折回来救我?想什么呢苏小离,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们坊主,你算哪根小香葱?”

  南宫晚并没有离开黑暗,他用冷静和警惕修筑起高墙,让幻象无法攻破。

  黑暗慢慢有了一点柔和的光,光亮中漂浮着一样物件,泛着银色的光泽。

  他未走近分毫,那物件却变得清晰起来,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被凭空缩短。

  柔光中悬浮的是一只银甲面具。

  正是苏小离来天宫楼时戴的那只。

  南宫晚在看到银甲面具的那一刻,心猛然一颤,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愈退,银甲面具就越清楚地出现在他眼前,仿佛在追着他似的。

  他闭上双眼,脑海里也是这般景象。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摆脱。

  终于,他睁开了眼,朝着光亮走去!

  他抬起一脚,叫面具横扫了出去。面具重重掉落在地上,掷地有声。

  天地再次归为黑暗。

  这密不透风的黑暗,让人压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急促起来。

  突然,黑暗中又出现柔和的光亮,光亮之下还是那银甲面具。

  南宫晚往后退,被一物绊住,回身一看,还是银甲面具。

  黑暗中有了越来越多的柔光,每一束柔光下都是一只银甲面具,它们把四面八方堵得严严实实,朝着他逼近。

  巨大的恐惧像潮水一样袭击而来,想逃,却无力。

  南宫晚蹲在地上,手捂着胸口。

  在看到苏小离戴着银甲面具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胸口就隐隐作疼,此时那种痛感分外强烈,仿佛要将他撕裂似的。

  “苏小离!”他唤她。

  黑暗里只有他的回音。

  “苏小离!”

  他又唤了一次,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只是肉体凡胎,承受不住黑瓷之力。

  门主瑶兮时常命侍者将一些无辜的人从镜门放生,却不知侍者表面照做,实际上将他们全都害死在了镜门之中,再带到地宫做傀儡。

  南宫晚此时只是肉体凡胎,根本经受不住黑瓷之力的侵袭,身体虚弱,冷汗如雨。

  垂死之际,他仿佛看到了言歌。

  “别怕,我会保护你。”她说。

  恍惚中,他听见言歌在唤他的名字,“南宫晚,我会保护你。”

  “南宫晚,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南宫晚,你在哪儿?”

  声音缥缈,听不真切。

  “南宫晚!”

  他总算听明白了一点儿,是苏小离的声音。

  他想回应,想告诉苏小离自己的具体位置,可是,喉咙却像开水烫过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慢慢地,天地变得好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却是苏小丞那张迷茫的脸。

  “醒了?”

  “二陶子!他醒了!”

  小橙子激动地把二陶子给拉了过来,二陶子则把年迈的大夫给拉了过来。

  小橙子盯着南宫晚问:“她呢?”

  “她?”南宫晚的脑袋还昏昏沉沉,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身处何地的感觉。

  小橙子急眼了,“我姐!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南宫晚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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