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别离苦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这一年的初冬,特别的冷,吹得过路人东倒西歪,在雪地的泥泞中蹒跚着。

  美人脸上细致的肌肤,也被烈风吹得干干的,不小心裂开了几道细微的口子,沁出一丝微红,让爱美的美人儿哭闹不休,破碎的哭声被狂风卷起,在从南到北的古道上咆哮不已,盘旋不去。

  偶尔细碎的雪花,如同无数琼花一般,在空中蹁跹,似与美人争艳。

  运河两畔的古树,树叶都已经落尽了,只剩下干枯的枝干瑟缩着,在风中显得格外悲凉,而河中涛涛不绝的波浪,居然在今年被风雪冻得极为结实,光可鉴人,厚得可以叫人走在上面了,当然,也把无数的船只阻挡在了渡口。

  这是桃花渡口。

  一个既偏僻,也比较没落的小镇子,完全没有大渡口的热闹和繁华。

  渡口停着几艘华丽的船只,显而易见不是寻常人家才会拥有的,一艘最大的船只上,甲板上来来往往的丫鬟仆妇,都穿着厚实的大毛衣裳,或者插金戴银,或者穿红着绿,但是有一样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焦虑的神色,捧着药碗折盂不断来回穿梭于船舱,阵阵药香从船舱中透出。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亦从船舱中透出。

  夹杂着丝丝血色的一口清痰吐在折盂中。

  一个圆脸杏眼满脸孩子气的丫鬟泣道:“姑娘,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

  “傻丫头,我没事,哭什么呢?咳咳咳!咳咳咳!”说话间不断咳嗽的声音细细柔柔地响起,虽然其中也夹杂着一丝凄凉和哭意,但是船舱外面的丫鬟仆妇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叫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

  那柔弱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如此动听,仿佛天籁一般,叫人神清气爽。

  细看床榻上卧着的人,却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

  乍看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是一粒明珠。

  一粒璀璨的散发出夺目光芒,却又不会被病弱所掩盖的夜明宝珠。

  “姑娘好容易醒了,雪雁姑娘快别哭了,仔细姑娘心酸。快伺候姑娘用药罢,好容易找到了一位大夫开的药。”船舱外一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道,紧接着,一个仆妇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汁子走进来,敦厚的脸上,也有些怜惜的慈爱。

  床上的女孩子微微抬手,瘦骨嶙峋的手腕上还套着一枚精巧的玉镯。

  名唤雪雁的圆脸丫鬟急忙端过药碗,一勺一勺轻轻地吹着,不溅上一丝儿唾沫星儿,然后喂给女孩子吃,苦涩的药汁子,让女孩子苍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强忍着那翻滚的呕吐之意,硬是将一碗药汁子都喝光了。

  娘已经不在了,父亲也远在扬州,日后,自己要做一个坚强的玉儿。

  她叫林黛玉,现任兰田寺大夫林如海的独生女儿。

  提到林如海,江南一带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林家祖上也是列侯,爷爷承蒙皇上恩德,所以也承袭了一代,爹爹从科第出身,一篇锦绣文章中了探花,传到她这一代,是成家立业后的第六代了,根基稳固,有着许多富贵人家所没有的底蕴,那骨子里的高华,从来都是让人羡慕的。

  虽然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娘也不愿意让自己懂得太多,可是慈爱的爹爹还是从小教自己读书识字,将她当作男孩儿抚养,以慰膝下无子之痛。

  她曾经有个兄弟,胖胖的,好可爱,不过两年前却一病夭折了。

  从此以后,娘的身体也不好,爹爹的鬓边也添了白发,不过才两年,娘也跟着弟弟走了,就剩下她和爹爹相依为命。

  可是爹爹是江南道的盐课御史,事务繁忙,虽然顾及不了自己,可自己还是会照顾自己的,日子也能好好过下去。可是偏偏母亲死后发丧还不到一百日,远在京城的外祖母来信,执意要接自己进京,以慰她老人家丧女之痛,爹爹虽然不愿意,可是因为娘亲生前有意,所以只好叫自己跟来接自己的人进京。

  舌根泛着遗留的苦涩,可是谁能明白,别离,才是真正的苦呢?

  难道父母都不明白,亲戚再亲,都只有自己的家乡亲吗?

  她不愿意离开苍老的父亲,也不愿意离开山清水秀的江南,可是外祖母的信中啊,却提得那样悲凉,娘亲临走前的嘱咐,也成了她心头最重的负担,她只有七岁,承受不了那个不孝的罪名。

  情绪纷乱,正暗自饮泣,只听得一个仆妇来报道:“姑娘,贾雨村先生来慰问姑娘,姑娘愿意不愿意见呢?”

  贾雨村,就是父亲给她聘的西席先生了,一个骨子里透着世俗利益的人。

  这一回自己进京,要去外祖母家,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荣国府,贾家。

  那是和贾雨村同一个贾字的,所以他求了爹爹的恩典,让爹爹写信帮他引见在京城中做官的舅舅,好重新回到仕途上。原本,他也是一位有些真才实学的进士,好像,也曾经做过官,不过却有贪污受贿之罪,所以被罢了官。

  黛玉淡淡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叫他不用来看了,我心领了。”

  外面的仆妇答应了一声。

  黛玉拢了一把披散的青丝,这才用绣帕拭泪,那滚滚的泪珠,就好似断了线的珍珠,帕子都湿透了,泪却未尽,心头也又酸又苦,对贴身丫头雪雁道:“我病了多少时间了?这船只怎么也不动了?”

  雪雁忙上来替主子收拾,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取出一把象牙梳子给她梳起青丝,松松地挽着一个家常髻,用一根白丝绳系着,道:“姑娘这一病,有七八天了,这是桃花渡口,运河结冰,暂且湾在这里,一时半会是无法上路了。”

  又顺口道:“不过已经快到京城了,离得不远了。”

  黛玉看着铜镜中消瘦的容颜,不禁又是一阵忧伤缠绵在眉梢。

  船舱中的炉火烧得旺旺的,想必里头放了栀子花香,所以满屋都是这种清淡的香气,消散了苦涩的药味儿。身上只穿着无镶滚的淡紫色睡衫,披裹着一件月白缎子面玄狐腿皮里的大氅,身子只能说是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竟没一点血色。

  原来,离别真的这样痛。

  纵然不愿意,还是不得不去,这一进京,离家乡,离父亲,最终,却是寄人篱下啊!

  ps:实在是舍不得雍帝霸玉这篇文,而且也不能发在别的地方,所以发在G心俜玉里,权当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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