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真相的背后

  一夜无话,我俩各睡各的直到第二天。怡琴跟客房部的一位同事谈好了租她家的空房,当天就搬过去。她要去的地方不在江大巷子内,在江南区,要乘过江索道过去。

  “要不要我帮你?”下班回家时,怡琴正在收拾衣服。

  “不用了。”怡琴头也不抬也,只顾叠自己的衣服,往包里塞。

  我站在一旁很无趣,衣柜空了一大半,卫生间的洗脸台上空空荡荡,她的化妆品已全部收起来。

  她收好东西,一共三大包,背一包,一手提一包,打开门正准备走,“哦,我忘了,”她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这个给你。”

  “钥匙你留着吧。”我说。“东西我帮你拿下去。”

  “不用了。”她说完就出了门,一个人走了。

  怡琴的离开让我心里空荡荡的,老想着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放手让她走,可嘴上却要争硬气,在酒店偶尔见到她也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当我回到我们两人曾经住的房间,失落之情竟让我沉沦。借酒浇愁愁更愁,怡琴搬走后,我几乎天天半夜跟小李子出去吃宵夜,喝啤酒,划拳,一醉方休。

  有一天,我想能不能去看一看她,那个索道站离江大不太远,是江都的一道风景线,全国独有,坐两站车就到了。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乘车来到了索道站,站上人不多,我买了票,乘电梯上天台。这是一台老式的电梯,每天人流量大,保养跟不上,人在里面能听得到电梯轿箱与轨道磨擦的声音,吱吱的,有点吓人,让我想起了在江大捉电梯鬼的事。呵呵,那是我赢得怡琴一家赞同的光荣事迹,现在想来令人唏嘘不已。

  天台有八、九层楼高上,本身又是建在市区的一个制高点上,秋天的风吹在脸上竟感觉象刀刮,滋溜溜地打了一个寒颤。我上了索道车,挑了临窗的位置站着,江都的风景在身旁略过,森林一般的高楼下面仍然有无数破旧的房屋拥挤在一起,有些甚至是解放前建的,那是江都的旧城,记录着这个城市的历史。

  脚下的大江已泛起秋汛,波涛比平时汹涌些,泥黄色的江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机。好在远处的南山一片葱荣,如一道绿色的屏障,护佑着江都市的南面。

  我想起了有一次跟怡琴坐索道去江南的老君庙烧香,求了一张中上签,说我的命中有贵人相助。

  “怡琴,你就是我的贵人。”我自言自语,“秦哥也是,金卫国呢?说不好。”

  到站后,我不想再乘那部老掉牙的电梯,独自从天台上走下来,一些等不急电梯的乘客也三三两两地往下走。

  出了索道站,我寻着怡琴同事说的方向走去,那是一片江南区的老房子,建筑年代跨越了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有六层的楼房,也有两层,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临街的铺面里卖着一些市区里早已过时的商品。不少居民正在路边生火炒菜做饭,煤烟、油烟、菜味弥漫了整条街。一条窄窄的马路弯弯拐拐地延伸进小巷中,我看了看街道名,应该就是这里面了。

  转过五六个弯之后,前面有一座小楼房,房前停着一辆小车,是桑塔那,白色,好眼熟啊!都说车比人好认,一看车牌就知道了。可是我一看车牌却傻眼了,是秦哥的,没错,眼睛没花,是他的车,我开过N回的。怎么回事呢?

  会不会是他把车借给了别人,人家开过来办事?或者他正好在这个地方有朋友?我步履沉重地走到小楼前,烟雨街73号,没错,怡琴同事的空房就是这里了。这里是怡琴现在的家,门口却停着秦哥的车。我真的糊涂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想,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门口,不敢上前去敲门。

  十几米外是一个小卖部,我过去买了包烟和可乐,蹲在门口休息。不是没想过敲门进去,但我害怕会发现什么,真的害怕,我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久,73号的门开了,身材高大的秦哥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回头对里面说,“好了,别生气,我以后不来找你了。”门里面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你走吧,求求你。”不是怡琴还是谁?

  秦哥打开车门,发动了车,慢悠悠地开走了,车喇叭一路不停地响。小卖部前的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一天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不记得了,好象到家已是半夜,一个人倒在床上,头痛得快要炸裂,迷迷呼呼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两年前的那一天晚上我送怡琴从酒店员工岗出来,看到了跟踪她的人,我冲上去一下子扑到对方,轮起拳头就开打,一阵拳脚之后,那人倒下一动不动。我把他的脸翻过来,此人原来是秦哥。抬头看怡琴,她却不见了。

  其实,是我错怪了怡琴,跟踪她的人并不是晋维骐,他没这个狗胆,主人公另有其人,我的老大。从始至终,身性风流的晋总监从来没有骚扰过怡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多年以后,我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心理承受力也增强了许多,但有一天秦哥亲口对我说起此事时,仍然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直到那时候我才真正地算是成熟了。

  怡琴本人是知道的,但她不愿说,也不想说,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啊?我怕知道,又想知道。

  真相是什么?有时不好回答。拼命地追求,得到的答案往往不是你想要的,有时还是你最不想要的。人的命运,真是难测,有时候决定事态发展方向的因素都是一些我们当初看起来不以然的插曲,或者是一些从不曾注意过的人物。

  那一段时间,我没精打彩地上着班,见到秦哥也不敢多说话,反而怕他知道我的心思。几次碰到怡琴,两人也只是点点头,没有言语。说什么,从何说起?

  金卫国从小李子那里知道了我们已经分开住,却不知是为什么事?好几回他想提起,都被我想法岔开了话题。

  大约两个月后,怡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她已办好了出国的手续,准备明天就走,要我去一趟机场道别。原来她的父母仍不知道我们分开的事,还以为是我们计划好了,分别走。

  在机场,怡琴跟父母打了个招呼,把我拉到一边,“小林哥,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从来没有。”

  “我相信。”此情此境,我竟说出了这三个意想不到的字。

  怡琴笑着摇摇头,“你不相信!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了解你吗?嘴上不说,心里藏着。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真的。”

  “唉!不管怎么说,与你在一起的日子非常幸福,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个人喝闷酒,记着吃饭,不然哪一天一个人倒在街上没人管的。”

  “怡琴,难道那天在烟雨街上,是,是,是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我迷迷糊糊的,莫非倒在了她的门前?她已经知道了一切,我在梦里看见不是她的影子,而是她本人。她是怎么送我回来的……

  “你看到的未必是你想象的?小林哥,跟你最亲的人并没有伤害你。一定记住我的话。”

  “好吧!我记住了。怡琴,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有机会的。到了那边,我会把地址告诉你的。好了,爸妈等急了,我们快过去。以后有时间抽空去看望一下两位老人,他们一直很喜欢你。”

  “我想再抱一抱你。”我说,不忍心就此分离。

  怡琴点点头,顺从地让我拥抱。“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大家好好想一想。好吗?小林哥。”

  在安检口,我和怡琴挥手告别,“再见!”

  我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怡琴,我生命中的第一位贵人,你将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看不见的距离,如南辕北辙。当我们再次相逢时,我已不是今天的我,她也不是昔日的她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暂且按下不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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