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见闻

  温热的泉水的确能洗掉一天的劳顿。但虽然现在是淡季,也不至于偌大一个池子里只有几个人。

  四面是黝黑的森林,偶尔还有几枝如同鬼手的怪枝伸过来,当然这只是徒增些情趣而已。温泉的男女汤相隔半个山头,也不用担心什么。

  但还是很奇怪,希尔斯看着碧青的池水中自己的倒影,回忆反而比眼前的真实还要清晰。

  一下机场,就和常理不同。繁忙的蔚蓝市最大的机场竟然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庞大的军机卸下一箱一箱的货物。在倒卖正法令案件后一直退居幕后的慕容锋也出现了,满脸堆笑来接机。只寒暄几句,飞机上的其他旅客却一个人也不见。回身望去,他们被驱赶着从机场的小门里出去。

  到大街上,总归有一些海港城市的繁荣景象了,可是却一个在街上乱跑的孩子都看不到。人们的吆喝声也有气无力。给人一股压抑感。

  希尔斯听说自从上次鲛人的威胁解除后,安全市的开发大军就来了。走在街上时她看着源妃,明显像是狐假虎威。街上的人像老鼠躲猫一样躲着源妃的视线。确定过去了才再抬起头来。

  他们走进一个酒馆。老板背对着他们,贴上【售罄】的纸。

  “卖完了吗?这家陈酿的好酒?”源妃的脸上有些蹙色。

  老板就像被电了一下,慌忙扯下纸,拙劣地塞到自己口袋里,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卖完——还不快拿酒来?”

  两坛附着尘垢的酒被捧了上来,打开酒壶,透脑的香气。

  百年花酿。即使是最好的专卖陈酿酒的酒店都不一定有一瓶,传说正是当年花酿在还未发迹之时亲手酿制的少数酒中的极品,甚至近百年过去,都缠绵着她的一缕体香。在庆祝自己升为总长的宴会上,希尔斯只喝过一小口,那一口就令人难忘,更别说是现在的两大坛。

  源妃醉了,浅吟着好酒,和安娜一起把这酒喝得见底。

  希尔斯也醉了,记忆到这里为止了,天色已晚,记得只是老板又拿出酸奶来解酒,但好像她也不知道这些要花多少钱。

  说到好酒,迷雾对面酒劲未去的源妃又拍水大叫道好酒。蓝色的微光透过雾气。希尔斯胸口的刺青似乎也回应出了蓝光。

  “源妃,跟你果然没错啊,这酒的确真够劲!”

  “那没什么,对酒要豪杰也要佳人。最好又是豪杰又是佳人,就像安娜姐——你是千古不遇的武人,为什么还要屈居希尔斯篱下啊?等我隐退了,这个位子给你可好?最好今天晚上就来我房间……”

  “不不不。”安娜虽然醉了,却也保持着一定的清醒,“我们初来乍到,她帮了我们不少,这个师是该拜的。”

  希尔斯慢慢走近,只见源妃在细细回味这段话,似乎想起了一些事。

  “对了,你们那边可有个莎尔曼?我听我师父说,她师姐【双爪】莎尔曼可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好的剑客,当然当然,也是一等一的尤物。你们既然是从那边来的,可曾听过她的消息?”

  “这个……”柳碧因为没有喝酒,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她迟疑着开口,“她已经死了。”

  源妃听到这个,眼光黯淡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莎尔曼这个人死了还是因为莎尔曼作为一个绝好的剑客死了还是因为莎尔曼作为一个一等一的尤物死了,反正悲伤已经把她的酒驱去一半。

  “太不幸了,她难道没有什么女儿传下来吗?”

  “没有。她的徒弟是我师父严露。”

  源妃似乎露出了略有所思的表情,她闭上了眼睛。思索却被希尔斯打断了。

  “老师,”她悄悄一笑,“您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希尔斯冷冷地看着她,“你们占领蔚蓝市,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帮助战后重建吗?”

  源妃也冷起来,的确有很多事情她是无法告诉置身事外的老师的。

  只听得墙外一声一声树叶响,晚上没风,估计是什么松鼠之类的发出的声音。

  希尔斯的眼神在步步紧逼,源妃突然站起来。

  “我需要去处理一些属于自己的事。”

  她们就看着她走出温泉池。

  不一会,安娜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也出去了。

  仅仅是一墙之隔,还依稀可以看到温泉池内的白雾。

  比白雾更加洁白的制服在黑暗中很刺眼。

  源妃就像跳舞一样在空中左突右闪,但是丝毫没有斩到任何东西。却只有眼尖的人才能看见,似乎在空中飘荡着蛛丝般的细线。

  刹那间,细线周围的空气像炸裂开来一样,无数把气刃将细线经过的一切都斩得粉碎。大树无声倒下去。寒光初闪,当当两声。

  “终于把你引出来了。”源妃身上的制服依旧洁白,没有任何的脏污,“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本是师出同门,【双刀流】也好,【延刀流】也罢,都是对刀术的一种发展,为何还执迷不悟?”黑暗中是一个沉静而又有些媚气的女声。

  很快又消失了,有泥土被压缩的声音。

  白色的身姿躲过无数道寒光。细线似乎在这里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又一次爆裂,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向四面八方飞溅出去。偶有不识相的树叶落下来,瞬间被大卸八块。

  源妃在手中转了几下刀,她的制服是不沾血的。正欲把刀放回去。

  寒意,从身后袭来。那两把刀竟然没有分崩离析,而是完完整整,即将取下她的性命。

  朔风甚至吹得温泉池的外墙叽叽嘎嘎响。

  藤壶附着的青锋将双刃挥出,还未被斩断的树干都被生生撞断,又是一阵窸窣,有急促的脚步声,这声音渐行渐远。

  “她跑了。”源妃只用这三个字打招呼。

  “没关系,估计不是她。”安娜的剑又恢复黯淡,躲回鞘中,“这和那种逼你搏命的感觉不一样,而且……她是不会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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